心有繁花(32)
一開學桐桐就請了半月的假,是林有渠跟輔導員請的。
這幾天就一直在醫院守著呢。
孟老現在的況,不僅得服藥,還得外敷。人得翻,再配合針灸。年紀大了,骨頭上的問題特別難理。必須得針灸配合。可一說用針,柳權說什麼都不桐桐上手,“你看著,看著就行。”
行!看著。
柳權用的多是細短針,下針手法格外的輕盈,真能做到下針之后患者毫覺不到被扎了一針。
其實細針比針更難掌握。
柳權就低聲道:“人在上了年紀之后,老年病的癥狀在外在表現特別明顯,尤其是手和臉。面部僵,手抖……這得需要長時間的慢慢的調理,而這個是個細致的活兒。急躁不得!”
是!尤其是一些特殊的病人,便是老了,也盡量不能人看出疲態來。
做師兄的有心教導,那桐桐能說什麼呢?
師兄說什麼,就點頭應承什麼。
柳權覺得這孩子還乖的,用藥桀驁霸道,但其實是個很乖順的孩子呀。他說話的興致也來,“以后用藥,千萬記著,寧肯保守,不可冒進……”
話還沒說話,孟老就打斷了柳權:“不要用你的經驗去教!你走你的路,走的路,你不要干涉。你的小心翼翼學不會……也不需要學……”
柳權:“……”行!收了個小徒弟,小徒弟了寶貝疙瘩了,誰都說不了。說了幾句話,針沒行完,才還教訓徒弟的師父又睡過去了。
柳權直其腰來稍微活了一下,才指了指外間,示意桐桐去外面說話。。
外面飯菜已經擺上了,姚芳在擺飯,“桐桐,來!給你做了魷魚湯,那天跟你聊了聊,才知道你吃這個。趕的,趁熱,涼了就腥了。”
桐桐洗了手過去接了筷子,“還得您專門從家里給帶來……”
“順手的事!以后就是有家人,不興客氣來客氣去的。”姚芳挨著桐桐坐了,又給桐桐夾了肘子皮放碗里,“這個味了,特別香,多吃點。”
孟軍就說,“你這人真是的,孩子好好吃飯。”
桐桐就笑,這兩口子一個在衛生部門做到副廳的位置了,一個在宣傳部門,副還是什麼職務來這。兩人膝下還有個兒子,在部隊,是軍醫,執行任務呢,回不來。
平時他們都不跟老爺子住,一般就是司機和吳樹留在家里的。
桐桐端著碗喝湯呢,柳權突然問說:“你估幾天能坐起來?”
這麼一問,就都看過來了。
桐桐就道:“三天!今兒都二天了。明天下午試著看看能不能坐起來。只要坐起來了,五天必能下床。”
柳權緩緩的點頭,“你的方子咱自己用了,但對外,不許開方。不管誰求方子,都不能應承。”
好!我知道了。
柳權在醫院真就守了五天。五天之后,孟老能下床了,扶著墻能自己運。這一能,就趕柳權:“你忙你的吧,到了這個份上了,完全可以出院了。都守在醫院做什麼?不像話。”
劉柏一臉的苦笑:“我的老師呀!您這麼出去,那人家不得罵我呀!您就說哪里不滿意,馬上給您調整。”
都這麼說了,那還怎麼出院呀?
呆著吧!
桐桐在這段時間,把師門里的師兄弟挨個見了一遍。有下面省會城市的中醫院院長,有保健組的專家,有醫學院的教授,人數不老。
再加上系統這個看,那個看的。很多人都知道:哦!孟老收了個弟子,學醫出的。這回都沒用柳主任,說是練了小徒弟了。
孟老很低調,從不在人前單獨夸桐桐。但該知道的還是知道了,知道了孟老收了個學醫出的弟子。
“弟子?”高潔跟嫂子打電話,“聽誰說的?”
“咱爸的保健大夫,他們那個圈子里的事,外面輕易也不能知道。”電話那頭說,“你哥之前約了柳主任三次都沒有約到,這次呀,在電話里一說,那邊就應承了。應該還是因為你的緣故!這次真是幫了你哥大忙了。”
嗐!說這個就多余,“我哥還是為了撥款的事。”
可不?資金就那麼些,誰都想分一杯羹。爭取下來了,是領導的本事。爭取不下來,下面的人上不說,心里對領導未必沒有看法的。
肖臺長回來的時候,見老婆正在打電話,也沒打攪,換了服出來坐在邊上,還沒坐穩呢,老婆便把電話給掛了。
“又跟大說什麼呢?”肖臺長了遙控將電視打開,隨意的問了一句。
高潔將手機放下,從肖臺長手里拿走了遙控將聲音調小,這才道:“前天制作中心邱主任打電話,說是白云請吃飯了,這事你知道?”
肖臺長愣了一下,撓了撓快要地中海的頭皮:“請邱主任吃飯?還是為了若若的?”
那還能為什麼?
肖臺長就嘆氣,“我問問老二。”
高潔一把摁住肖臺長的手,“我再提醒一次,白云若是再私下里用咱們的關系和人脈,我就翻臉了。白云所求,邱主任答應的。但是邱主任給我打電話的意思是他外甥進電視臺……現在辦事,哪個不是人換人的。這一來二去,會越扯越深的。所以,我真不是嚇唬你!要是再有下次,咱倆就離婚。”說完直接起進了臥室。
肖臺長又了頭皮,弟妹老打著自己的旗號算怎麼回事?好說不好聽呀!他給老二把電話打過去,就把這個事說了,“你還是要跟弟妹好好談談的!你不贊,就說不贊。要不然,還是一心朝這個方向使勁,勁兒都使到兩岔里了……”
肖允謙應著,認真的聽著,好好的掛了電話。
中午這會子工夫,他開著車直接回了家,見白云還在那里拿著節目單在做對比,二話不說,就將人拉到臥室,直接將人甩在床上。
白云著胳膊:“你干什麼?”
肖允謙松了領帶,將袖子挽起,氣的頭上的熱氣都開始蒸騰了。恨不能抬手給倆掌,可他的教養他做不出打人的事來。他在臥室里不停的徘徊,好半晌個才冷靜了一點,問:“憑什麼用我哥嫂的關系?”
“怎麼就是哥嫂的關系呢?我跟嫂子去容院的時候,十次有八次都能到邱主任。我們也是認識的,我跟一起吃頓飯,順便提了若若的事。一口就答應了!”
肖允謙冷笑一聲:“你裝什麼傻?應承你,回頭就得我哥應承更大的事。你有什麼?人家憑什麼幫你?誰給你的膽子,打著我哥嫂的旗號行事的?”
他對著這個人吼了幾嗓子,喊啞了,喊累了,背對著白云,他到底是吐出了那兩個字——離婚!
什麼?
“離婚!”肖允謙平靜的很,“離婚,不過了!”
什麼意思?
肖允謙看,滿眼都是無奈,“你……你的與就沒有滿足的時候。跟老林的婚姻是如此,跟我的婚姻也是如此。說實話,我覺得我給你的質條件足夠好了,但是在你看來,這是遠遠不夠的!要不然,你不能這麼推搡著孩子往那條路上走。既然你我價值觀相差巨大,我看沒有一起生活的必要了。離婚吧!”
離婚?
“對!離婚。”說完,肖允謙走人了,大門猛然間甩上的時候,白云才像是回過神來,急匆匆的朝外追去,出去的時候著腳,連鞋都沒穿。
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的清清楚楚的。這會子大門那麼開著,也懶的去關。離婚麼?離不了。自己這個兒子呀,沒別的病,就是心。尤其見不得人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
是!農歷二月的天,出門還得穿羽絨服穿大的天氣里,白云穿著大方領的打底衫,下是一條米的一步,著小,赤著腳沒穿鞋擋在肖允謙的車前,死拽著車不撒手,一個勁的拍打著車窗玻璃,一邊哭著一邊道歉:“老公,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后什麼都聽你的,我什麼都先問你。我是真的以為跟邱主任有,卻沒想到是那樣的人……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了!老公……離了你我能去哪呀!我怎麼活呀!”
肖允謙將車門子都打開,白云立馬繞到前面,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敞著的領口脖頸顯得修長白皙,短下面,潔白如玉的小凍的發青,腳被什麼東西劃了一道,有一點朝外滲的跡象。誰看了都會有三分不忍。
白云眼淚滴答滴答的往下掉:“老公,這二十年,是我過的最好的二十年。為了能跟你能好好過下去,我連親骨都舍了!我寧肯從我上割,也沒用大氣哈過一句肖歐。若不是心里有你,我能這麼對肖歐嗎?自從跟你結婚,我就想從頭開始,跟過去徹底的劃清界限。為了這個,桐桐怨恨我,覺得我不配當媽!是!說的對,我不配當媽媽。但是,在咱們家里,我自問,做你的老婆,做媽的兒媳婦,做肖歐的后媽,做若若的母親,我都是盡心盡力的!我保證,孩子的將來,你說了算,我不手。我再不去煩大哥和嫂子了……”說著,就出手扯住肖允謙的袖子搖了搖,“老公,你可憐可憐我……離了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肖允謙沉默了良久,這才道:“再有半月,你就平五十了吧。”
對!怎麼了?
“提前退休吧!”肖允謙看著窗外,開出了他的條件:“提前退休,伺候媽,咱這婚就不離了。不是我嗎?不是什麼都聽我的嗎?那就聽我的吧!”
白云不說話了!肖允謙將車子又打開,“下去吧。考慮清楚,是要離,還是要退休!”
白云又下車來了,衫淡薄赤腳站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好半晌,一扭臉才發現桐桐和一個小伙子就站在后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