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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能讓韓覺產生一種【生活從此換一種打開方式】的儀式,故韓覺早早開始忙著有關搬家的事宜。
離開【十一街】之后的韓覺,在接下來的日子里,無數次糾結是否要舍棄舊住所帶過去的東西。
直到韓覺開始著手整理這個他住了快五個月的地方,他還是沒有決定下來。
這一天是合約期的最后一天。
正好,云朵漂浮的軌跡也很好。
大多數時候,一個人并不會察覺到人生重要時刻的來臨,當回首往事的時候,人們才發覺那些時刻是那樣的重要。
韓覺也沒有把這一天當特別重要的日子。
他認為頂多是在一個地方咸魚,換到另一個地方咸魚。并且不用擔心有個陌生人突然找門來打擾他了。
雖然金沙娛樂的人還沒有通知韓覺,但是韓覺可不想被人找門趕他出去,所以他提前兩天開始準備搬家了。
算它是個高檔公寓,一戶人占一個樓層,不用搶電梯,但韓覺還是對這個住所毫無留。
這個地方不符合他的審標準是一回事,另外韓覺覺住在這像住在賓館。
也是沒有人味兒,沒有生活氣息。
不知道是金沙娛樂裝修的,還是前自己的選擇。這個房子被裝修得大而富麗堂皇,各種風格雜的家混搭,充滿了荒誕稽。
同時也充滿了野心,堪稱審的暴發戶——什麼都想來一點。
韓覺實在住得不習慣。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改改這個環境,然而給他這麼大的發揮空間,說實話他是布置不來的。
最后只能買書,買很多書。以求用書卷氣來減裝修和混家共同努力帶來的廉價,最后隨可見的書籍顯示著韓覺已經盡力了。
韓覺已經開始期待住在【十一街】的新住所了。
盡管那里這個高檔公寓小了不止一點半點,但毫無疑問,小一點的空間才能給韓覺帶來安全。
韓覺很想為他的小家子氣向這個廣闊的空間道歉。
但今天之后,不管這個地方之后有誰來住,都不關韓覺的事了。
韓覺把要搬的東西都堆積到了客廳后,準備出門下樓吃在這邊的最后一頓午飯了。
他最可惜的事是沒有把這一條街給吃穿。
韓覺著繁華的街道,過口罩,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韓覺大多數況,都是一個人吃飯,形單影只,分外可憐。
但韓覺從來不以為意,連續幾個月下來,要他和人一起吃飯,他還覺得不習慣了呢。
早先韓覺的份還沒有拆穿的時候,打扮還不算扎眼,只是長得惹眼,頂多引得很多姑娘前搭訕,還沒給其他人帶去過什麼麻煩。
后來韓覺有意識地打扮低調,像暗訪記者似的,挨家挨個餐廳吃過去,倒是弄得好多餐廳的經理如臨大敵。
韓覺才放下茶杯,立即有人一個箭步來添茶。咳嗽一聲,立即有人遞紙巾。服務態度簡直不要太好。
韓覺一個人吃得很香,也不玩手機,這個架勢甚至讓有的飯店老板以為是某個食評論家來了,于是紛紛使出渾解數招待韓覺。
當然,更多的是猜測衛生局的領導來微服私訪了,特別神,讓經理暗觀察,神經時刻繃著,擔心韓覺突然招手說【把你們老板來】。
直到后來韓覺明星的份被拆穿,大家才放下心來。
其按順序挨個吃下去的行徑更是在那條街里廣為流傳,各餐館的廚師暗地里便以讓韓覺吃回頭飯為目標,燒起菜來格外用心。但至今,還沒有人看到或聽說韓覺在午飯和晚飯的時候,會在同一家餐廳吃飯。
不聚會,不斗酒,不聊事,專程一個人安安靜靜吃飯,認真吃菜的韓覺,讓廚師們到特別滿意。
現在韓覺來吃他最后一頓午飯的時候,他選擇了他在這個世界正正經經吃得第一頓午餐。
有始有終。
他是這麼想的。
韓覺第一天第一頓午餐是在一家面店吃的。
經過宣傳,這家面店的老板早已經認識了韓覺,也知道了之前在他面店吃面一連吃了三碗的帥小伙,竟然是個明星。
當明星在邊的時候,那個好心關注起態來非常可怕了。現在大家連韓覺住在哪個小區都知道了。
所以韓覺打扮遮遮掩掩的到來的時候,還是一眼被看穿了。
面店老板也不直呼【韓覺來了!】,而是以平常的態度招待起韓覺。
其實本以為按照韓覺吃餐館的順序,不會到自己這家店的,沒想到韓覺今天韓覺給了他一個回馬槍,他覺得等韓覺走了之后,他可以做一塊牌匾,作【韓覺都忍不住吃第二次的面店!】。
韓覺輕車路點了一碗炸醬面,然后找了個座位坐下。
面店的老板是個北方人,他熱招待的方式是多加料。
韓覺點的炸醬面,在他這些天吃出來的食經驗來看,面得很湊活,無功無過,燥大顆大顆的,方方正正,鹵醬很符合韓覺的審,咸帶甜,配料足的黃瓜和蛋皮,清香味和了醬厚重,特別好。
再附一碗蔥花骨湯,把韓覺的舌頭和肚皮安得十分熨帖。
吃完了之后,告別了紅滿面的老板,在走回家的路,路過那家【好便宜便利店】。
讓韓覺想起了他那初來乍到的恐慌的第一天。
后來韓覺也是有顧的,只是奈何老板看到韓覺的時候都一副言又止的樣子,眼神復雜。這種況讓韓覺而卻步,所以最近這段日子,他都沒有顧這個便利店過了。
韓覺想了想,有頭有尾有始有終的話,不能錯過這里。
走了進去。
便利店的老板把目從屏幕里挪開,看到了韓覺。然后,依舊用一種韓覺看不懂的目看著他。
韓覺停頓了一下,原本想買零食的他最后近拿了一瓶礦泉水,拐了個十分不突兀的彎,好像他本來是要買水一樣。
老板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掃描礦泉水。
韓覺是視線看到了電腦老板暫停了的屏幕畫面。
是《我們吧》。
韓覺正打開他的行李箱,介紹著他箱子里為什麼會出現啞鈴這種東西。
韓覺看著老板,老板看著韓覺。
氣氛有點微妙。
老板見事敗,所幸拿出了紙筆,神尷尬,也不說話,遞給韓覺,讓韓覺猜他這是什麼意思。
韓覺知道肯定不是送給他的意思。
韓覺放松了提防著的狀態,松一口氣的同時,接過了紙筆,給老板簽了個名。
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對于簽名他已經駕輕了。
老板頻頻點頭,心滿意足。
韓覺拎著礦泉水,打電話給搬家公司,告訴他們可以過來了。
當韓覺滿是慨走回家的時候,竟看到了夏原等在他家的門口。
又是驚喜式(突襲式)的門。
“你有異地過嗎?”韓覺一邊開門,一邊問夏原。
“沒。”夏原回道,“怎麼?”
“給你一個建議,異地的時候不要隨便給對方驚喜。”韓覺吐槽了一句,領著夏原進去了。
夏原看到滿地的行李,說:“倒霉,我是自投羅當苦工來了?”
“也不用你搬,我了搬家公司。”韓覺把礦泉水遞給夏原。
夏原接過礦泉水,打量起韓覺堆放的東西。
服,鞋子,帽子,書,吉他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堆放在一起。
另一邊是跑步機,沙袋,電子琴設備。
“這些要丟掉還是帶到新家去?”夏原問。
“我不知道。等看看貨車的位置夠不夠吧。”韓覺他到現在也沒決定下來,所以只能看貨車位置夠不夠,等真到了要做出決斷的時候,韓覺相信他會有決定的。
像一枚幣被拋棄,他心里會有答案的。
“所以,你真的打算退了?”夏原著電子琴,一邊彈著無聲的琴鍵,一邊問。
“等你年事稍長一些,會發現,要使世界為一個尚可容忍的生活場所,首先得承認人類的自私是不可避免的。”韓覺以一種特別過來人的口氣說道。
“稍長一些是長幾歲?一歲?”夏原問。
他們之間差一歲。
“說說你,你今天怎麼又來了。”韓覺轉移話題道。
“沒有采訪完,當然得繼續采訪了。”
“我覺得你差跟蹤式報道了。你看,我也沒什麼報道價值了,所以今天是最后一次嗎?”
最近和夏原頻繁見面,韓覺能察覺到自己對夏原的態度在變化,他心里警惕,想阻止這變化,另一方面卻坐看這種變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孤獨,夏原一次次暴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他并不排斥。
“當然不是最后一次。”夏原說,“你遠你想象的韓覺要有意思。”
韓覺聽到【你】和【韓覺】剝離開來稱呼,雖然他知道他這是自己嚇自己,但汗還是一下子豎起來了。
韓覺說:“我有什麼好采訪的?我不覺得我有趣在哪里,我的話都太主觀了,對大眾并不友好,或許會冒犯到他們。聽我一句,繼續采訪我會毀了你們雜志的。”
夏原卻很無所謂的樣子,拿起吉他胡撥。
“是充滿主觀才有趣啊。否則我大可匆匆見你幾面,然后自己編一通很模式化的通稿,但那樣太平庸了,我不要。我寧愿被罵也不接平庸到無聊。”
“行吧,那我們今天對話吧,不要采訪了,采訪很無聊,我不想顯得太好為人師。”韓覺說。
“對話?我覺得對話是不存在的,沒有對話這回事。有的只是我傾訴,你聆聽,或是你傾訴,我聆聽。本質和采訪沒什麼兩樣。”
“那你想怎樣。”韓覺翻了個白眼。
“采訪。”夏原放下吉他。
“今天是我搬家的日子,你能不能做點恰當的事。”韓覺接過吉他,撥起來。一串連續的優的旋律出現了。
“那個呢?那個怎麼玩?”夏原聽完了韓覺的吉他獨奏之后,好地指了指韓覺的電子琴。
韓覺看向夏原。
“我今天不采訪,我們做點合適宜的事,聽歌很好。”夏原拿出來煙,又放了回去,“搬家的時候怎麼能沒有音樂呢?”
“你吧,沒事。”韓覺看到了夏原的小作,于是出聲。
同時,韓覺走向了電子琴,打開了電子琴。
夏原說不采訪,想聽歌了,是讓他手的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萬一這個設備被他決定拋棄了,那麼他不妨最后玩一次也好。
于是他打開了設備,連接到電腦。
然后也不管夏原了,在那里一個人鼓搗起來。
夏原在邊也看著,不出聲打擾。
等韓覺簡單地做了幾個伴奏音軌之后,韓覺說:“這一段你會寫進去麼?”
“你希嗎?”
“不希。”
“好。”
韓覺點了一下,伴奏響了起來。
是電子樂。
電吉他的聲音之后,是極富有節奏的合鼓聲,不時穿電鋼琴的音符。
【等待晚,迎接白天
白天打掃,晚祈禱
離開凡囂,尋找煩惱
天涯海角,心來】
……
算沒有擴音的裝備,韓覺稍顯疲懶卻縹緲的聲音,也并沒有被伴奏給下去。
【我見過一場海嘯
沒看過你的微笑
我捕捉過一只飛鳥
沒過你的羽】
……
韓覺按了某個按鍵,放大了鼓聲。他的聲音越發高了起來。
【要不是那個清早
我說你好,你說打擾
要不是我的花草
開的正好,哪里找】
韓覺以唱的方式,作了結尾。
關掉了伴奏,韓覺拿出隨的紙筆來,趕趁容還記得,把剛才唱的都寫下來。
“這什麼歌?”夏原哼哼著剛才的調子,一邊問。
“《新房客》。”韓覺邊寫邊回答。
“很好聽。”夏原腦海似乎還殘留著剛才的歌聲,“真可惜沒有錄音,要不你再唱一遍吧?”
韓覺沒有理。
“你如果扔了這個設備,你主題曲還怎麼創作?”
韓覺頓了一下筆,然后才繼續,說:“主題曲那些肯定是去錄音室錄制了,那里不缺設備。”
“但是沒了這個,你生活會很無聊吧?”
夏原的問題直指核心,讓韓覺沉默了。
“退休了還不收心繼續玩音樂,會打我節奏的。”
夏原把角扯出一個類似壞笑的角度,看著韓覺收拾到一邊的吉他,說:“唄,不需要撥反正,混本是麗的。”
韓覺沒有把真正的困擾說出來,夏原卻歪打正著,讓的這個回復聽在韓覺的耳里,變得同樣能回答他真正的問題。
【這會弄我活在記憶里的打算。】
【吧,混本是麗的。】
韓覺不想起了一句話,【確定是麗的,但變化無常更為麗。】來自維斯瓦娃·辛波卡。
韓覺認為,這句話能夠解釋為什麼他和他的朋友能在窗邊看天的云看一整個下午。
也解釋了韓覺為什麼選擇當一個前途未可知的編劇。解釋了他的朋友從不勸韓覺找個安穩的工作。
“而且,”夏原停頓了一下,說,“如果你真要退休了,你剛才在寫什麼?”
韓覺抬頭看向夏原,夏原也正看著他。
每個人的臉都有一雙不可復制的眼睛。
夏原的眼神像一束打過來,在這個明亮的午后,一下子照得韓覺的心思無所遁形。
“我……”
韓覺了手的紙,想給自己找出個理由,卻找不到。他一下子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了。
【叮咚~叮咚~】
這時,門鈴聲響起。
韓覺和夏原同時往門口看去。
幣被拋到了空。
一瞬間,韓覺心里有了希得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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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新房客》——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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