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姓朱的，你敢我！

王凱華向朱柄炎投去一束怨毒的目，可惜的是，朱柄炎本就不在乎王凱華如何看待他。北店是家大企業不假，但紅原汽車公司并不靠北店活著，所以王凱華再牛氣，也與朱柄炎無關。從紅原汽車公司立那天起，兩家公司就是事實上的競爭對手，北店或許沒把紅原放在眼里，但紅原汽車的目標就是超越北店、安什，稱雄整個中國汽車市場。這個目標是眾所周知，朱柄炎就算天給王凱華嗑頭作揖，也無法改變自己在王凱華心中的形象。

北店汽車對大秦汽車搞的那些名堂，朱柄炎全都一清二楚。對于北店和安什這種霸道作風，朱柄炎是早已習慣了，只是自己實力不到，不敢與他們對壘而已。秦海起反擊，朱柄炎是舉雙手贊的，逮著現在這個機會，他如果不給王凱華上點眼藥，也就不是他的格了。

崔洪春微微地笑了，朱柄炎的這句話，原本是他想說的。現在朱柄炎替他說出來了，他當然樂得再推一把。他用充滿期待的目看著王凱華，說道：“王總，要不你就把大秦汽車集團如何夸大宣傳的事，在這講一講吧，這樣我們委里在進行理的時候，也能夠有的放矢。現在各部門都在講究政務，我們也不能搞暗箱作嘛。”

這話一出，就把王凱華的后路給堵住了。王凱華心中苦，早知道會遇上這麼一個較真的崔洪春，他就不當這個出頭鳥了。如果讓其他小公司的老總去說，哪怕說完了再賴皮，也無關痛，他王凱華可是業知名的領導。能干這種自己扇臉的事嗎？

王凱華給大秦集團羅織的這些罪名，其實本就站不住腳。按照正常的邏輯，他提出意見之后。安什汽車的老總會予以補充，然后其他廠商附議。這樣大秦集團的罪名就算是坐實了。下一步就是汽車工業局向經貿委提出報告，要求嚴懲大秦集團，暫時吊銷他們的生產許可證，再勒令各家停止宣傳，接下來，王凱華他們就可以彈冠相慶，凱旋而歸了。

對于上級主管部門來說，一件事的對錯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平衡各方的訴求。只要想做事，總是能夠找到理由的，立場永遠都比理由重要。

可這一次，節奏有些不對。崔洪春并不因王凱華所代表的是北店集團而認為其有天然的正義，而是著王凱華說出自己的理由。當然，從崔洪春的表現來看，他似乎是愿意支持王凱華的，只是好奇心比較強罷了，或者就是新上任，還有點真正想搞“政務”的懷。可問題在于。好奇害死喵，讓王凱華講出反對電汽車的理由，不是著他跳墻嗎？

一個單位要在一個會議上提出自己的訴求。有幾種不同的境界：第一種是對立雙方勢均力敵，大家通過據理力爭，贏得領導的同和接，最后達到目的；第二種是領導與你早有默契，你隨便編幾個理由，這件事就算通過了，沒人去較真；第三種是開閉門會議，參會的都是自己人，這個時候連理由都不用編。直接說自己想要什麼，打算怎麼做。然后就能達到目的；至于第四種，那就是當事方擁有足夠的強勢。可以拍桌子蠻不講理，迫使領導接自己的要求。

王凱華原來想象的，是第二種況，憑借著他這張面孔，隨便說幾個理由，直接讓汽車工業局給自己做主。誰想到，半路上殺出個崔洪春，似乎對于圈的潛規則不太了解，生生把場景變了第一種況，這就讓王凱華到被了。

“夸大宣傳的地方……當然是很多的。”王凱華支吾著，“技方面的問題，我就不多說了，傷太多，讓我們這些搞了多年汽車的老同志都到荒唐。我只說一點，電汽車的推廣本就沒有現實基礎，沒有系的充電站，汽車充電問題無法解決，消費者買了汽車也開不，這個責任由誰來負？”

“哦，這倒是一個問題。”崔洪春點了點頭，然后突然問道：“如果拋開充電站的問題，也不考慮技不的限制，單就電汽車本而言，王總認為是否有發展前景呢？”

“這……”王凱華一下被崔洪春問愣了。

電汽車有前景嗎？王凱華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答案是肯定的。大秦集團在上做的那些宣傳，王凱華這些天也看了一部分，如果不是帶著緒，他覺得自己都有可能被說服，因為電汽車相比燃油汽車的優勢實在是太明顯了，即使是一個反

對者，也無法找出過的辯駁理由。

“這個問題……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充分研究。我們一向認為，沒有必要對不有可行的問題投太多的力，以免分散了注意力，影響到正常的生產活……”王凱華吞吞吐吐地說著，他預到這些話會招來崔洪春的迎頭痛斥。為特大型國企的負責人，對于一個產業發展方向怎麼能說沒有來得及充分研究呢？這分明就是職嘛。

沒想到，這回崔洪春居然沒有挑他的病，而是把頭轉向武兆云，問道：“兆云同志，上次汽車局向委黨組提了一份電汽車發展的研究報告，這份報告在稿的過程中沒有征求下面企業的意見嗎？”

看到矛頭指向了自己，武兆云當然不會有舍救隊友的覺悟。他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這份報告在寫作的過程中，充分征求了各企業的意見，其中也包括北店的意見。當時北店對電汽車的發展前景是持肯定態度的，這一點王總在各個場合也曾表示過贊同。”

“是這樣的……”王凱華只能著頭皮接話了，“就電汽車本而言，從長遠來看，自然是代表著乘用車發展的方向，這是毋庸置疑的。我們所關心的，主要是目前電汽車發展的時機尚未，倉促地把發展重心放在電汽車上，會造人心混，影響到我國汽車工業發展的大局。”

崔洪春道：“我看過華青大學的蔣海林教授寫的一份決策參考，其中對于電汽車的發展提出了許多見解。其中有一條，我印象很深。他指出，目前國外幾大汽車廠商都在加速發展電汽車，而我國的電汽車技與國外沒有代差，所的競爭地位遠遠優于燃油力汽車。如果在這個時候不抓發展，一旦國外的電汽車技趨向，我們又將重蹈燃油力汽車制于國外專利壁壘的困境。對于這個觀點，王總是怎麼看的？”

蔣海林這個老混蛋！

王凱華在心里怒罵著，以他對蔣海林的了解，哪能猜不出這份決策參考是如何寫出來的。可是，蔣海林是在經貿委和其他中央部委都掛上號的產業戰略權威，王凱華過去也曾借助過蔣海林之口為北店謀取過利益。現在蔣海林站到了北店的對立面，王凱華也只能在心里罵娘，上是不便說什麼詆毀之詞的。

面對崔洪春的詢問，王凱華腦子一片空，只能見招拆招，答道：“蔣教授的觀點，一向是高屋建瓴，有很強的前瞻。不過，我前面已經說過了，電汽車肯定要發展，但目前時機還不。而且影響電汽車普及的主要障礙并不在于咱們汽車行業部，而是各地的地方政府對此不夠積極，不解決這個問題，我們是不便大規模進這個市場的。”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是王凱華的生存哲學。他閉口不提地方政府正是因為他的要求而拒絕充電站的建設，反而把一盆臟水都潑到了地方政府的頭上。經貿委能夠對汽車公司發號施令，但想改變地方政府的作為，還有一些難度。王凱華走投無路，只能禍水東引，先拉地方政府來墊墊背，緩沖一下崔洪春的思維了。

“王總這一點提醒得很好！”崔洪春贊道，“看來王總對于電汽車的發展，是有著深思慮的。兆云，你們汽車局做一個調研，看看地方政府為什麼對充電站的建設不夠積極，把報告遞到委里來。下次中央開會的時候，我向中央領導反映一下，請中央出面協調一下這件事。……王總，除了充電站的問題之外，你覺得還有哪些因素是電汽車發展的最大障礙。”

“剩下的……汽油價格過低，也算一個吧……”

“王總說得很對，咱們國家已經為原油進口國，節約石油應當為國策，汽油漲價勢在必行……兆云，你記錄一下……”

“還有就是尾氣排放稅……我看到有學者提出過……”

“真是實踐出真知，王總的經驗值得我們學習啊……兆云，記錄一下……”

“還有……”

“……”

王凱華和崔洪春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是熱鬧。旁邊的眾老總們看著這戲劇的一幕，眼睛都瞪了銅鈴。

尼瑪，王總你是哪邊的，我們怎麼覺得你像是秦海請來的托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