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來到崔洪春辦公室的時候,見陳賀千已經到場,正與崔洪春兩個人并肩坐在沙發上熱烈地討論著什麼.看到秦海進來,崔洪春笑呵呵地手示意了一下,書趕給秦海找了個凳子坐下,然后自己也在一旁坐下來,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小秦,今天你這一通炮,可是把我們轟得不輕啊.”崔洪春帶著笑意對秦海說道.

”崔部長,我考慮不周,太過莽撞了,我向您做檢討.”秦海趕裝出一副犯了錯誤的樣子,假惺惺地說道.

”陳教授,你相信他是真的想做檢討嗎?”崔洪春指著秦海,對陳賀千問道.

陳賀千知道這兩個人都在虛張聲勢,但心里也暗暗嘆.崔洪春能夠和秦海開這樣的玩笑,說明他是真心地欣賞秦海,一個20剛出頭的小年輕,能夠得到副部長如此垂青,真是太幸運了.再看秦海,面對著崔洪春這樣一位高級干部,居然能夠不慌不,談笑風生,這份從容淡定的心態,也實屬難得.

聽到崔洪春問自己,陳賀千只得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小秦還是太年輕了,事經驗不足.今天會上的發言過于輕率,還請崔部長原諒.”

崔洪春擺了擺手,說道:”年輕人有點沖勁是好事,再說,小秦今天說的并沒有什麼錯,需要我原諒什麼呢?對了,小秦,剛才散會之后,我看王司長把你找去了,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我明天到司里去,和他們一起商議一下修改方案的事.”秦海回答道.

”這件事就得麻煩你了.”崔洪春當然知道王長松會這樣做,如果王長松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抓著秦海不放,那也未免太遲鈍了.他說道:”王司長他們做的那個方案.還是有一猩取之的,也不能全盤否定.你提出來的加強新材料,新工藝研究的觀點,要補充進去,如何做.就是你們去討論了.”

秦海點頭道:”我明白.我會向王司長和司里的其他領導多多學習的.”

崔洪春道:”唔,那就辛苦你了.這個方案要盡快拿出來,時不我待啊.”

”我會盡力的.”秦海應道.

崔洪春代完這件事,然后換了一副嚴肅的表,說道:”陳教授.小秦,我專門把你們二位請過來,其實是想向你們請教一下.你們覺得,我們如果把新材料,新工藝確定為追趕國際先進水平的主要目標,達到這個目標,是否有可能?如果可能的話,需要多時間.多投?”

崔洪春不是一個完全外行的領導,材料和工藝的重要他多還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才會在會場上大力支持秦海的意見.然而,冷靜下來之后.他又開始有些不踏實.按照原來的方案,三五年時間里,批系統可以拿出一批新型設備,這是可以作為政績反映出來的.如果把主要目標定為新材料和新工藝,萬一到時候拿不出什麼令人矚目的果,他就有些不好代了.

其實,王長松他們沒有把材料和工藝的研發作為重點任務,多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材料的研究有時候十年八年都難以見到效,這會讓主管領導的面子十分難堪.每個領導都有自己的任期,那種在任期無法見到果的項目,是領導最不喜歡的.崔洪春雖然是個有遠見卓識的領導,在這方面也做不到完全免俗,他也需要一些東西來支撐自己,畢竟他也是需要向他的上級負責的.

”材料是百年大計,很難一蹴而就.西方老牌資本主義國家的一些知名材料企業,都是有上百年的歷史,形了無數經驗和專利的積累,我們要想在短期趕上以及超過他們,恐怕不易.”陳賀千沉聲說道.

作為一位知名學者,他與員打道也是很多的,崔洪春一說話,他就知道對方擔心的是什麼了.對于這個問題,他必須要事先給崔洪春打好預防針,畢竟新材料研究這種事是沒法打包票的.

秦海同樣能夠理解崔洪春的心理,他甚至比陳賀千更早地考慮過這個問題.陳賀千說完之后,秦海接過去說道:”陳老師說得對,材料學的研究需要有長時間的積累,別人搞了上百年時間,我們起碼也得有三四十年,才能達到與別人平等對話的水平.不過……”

”不過什麼?”崔洪春敏銳地抓住了秦海話里的轉折之意,他把陳賀千和秦海請

過來,想聽的其實就是這個”不過”.

秦海微微一笑,說道:”我覺得,我們可以把新材料,新工藝的研究分為幾個階段,每一期爭取能夠取得一寫得見的果.如果我們采取有所為,有所不為的策略,集中力量突破一些技難關,同時兼顧對其他技問題的積累,就可以保證科研果源源不斷地涌現出來,這樣也有利于激勵科研部門和生產部門的信心.”

”對了,我想說的,正是這個.”崔洪春欣然附和道,”我擔心的,就是在很長時間無法看到果,影響了整個系統的自信心.如果能夠在比較短的時間拿出一猩果……不需要很多,只要有三五項能夠達到國際先進水平的技,那麼就能夠有效地激勵大家的信心,同時也能夠讓部長和中央領導看到咱們計劃的可行.”.[,！]

從崔洪春的心來說,激勵下屬的信心只是一個次要的目的,而讓部長和中央看到計劃的可行,才是主要目的.不過,他不能在陳賀千和秦海面前說得如此直白,把激勵信心作為一個理由提出來,會顯得更加冠冕堂皇一些.

秦海當然明白這其中的訣竅,事實上,提升信心這個理由,也是他有意提出來給崔洪春作為梯子的.聽到崔洪春的話,他沉了一下,問道:”崔部長,您所說的比較短的時間,大致是多久?”

”三個月,可能嗎?”崔洪春問道.

三個月?秦海在腦子里快速地思索了一番,批方面涉及到的材料,主要都是金屬材料,有一些技問題,秦海倒是有比較的思路,如果找一家研究機構,稍稍提點一下,三個月之拿出一兩項達到世界先進水平的果倒也不難.

就比如說,一些耕作機械上使用的傳鏈條,國產產品的使用壽命明顯低于進口產品,其主要原因在于制造鏈條的鋼材強度不夠,如果換用后世發明出來的某種型號鋼材,就能夠有效地提高其使用壽命,使之達到國際先進水平.秦海無法準確地回憶起這種型號鋼材的配方和冶煉工藝,但大思路是知道的,只要找幾名研究人員照著這個思路去做一組實驗,就能夠解決配方問題.

問題在于,區區一個鏈條的材料選用,并不夠出彩,很難達到崔洪春所希的目標.想想看,部里開辦公會的時候,你能鄭重其事地向大家介紹某個鏈條的質量問題嗎?

可是,要拿出足夠驚艷的果,就不是三個月能夠做到的了,縱然說秦海有金手指能夠作弊,也得有一個合適的時機才行.

似乎是看出了秦海的為難,崔洪春微微一笑,向書做了個手勢.書心領神會,從崔洪春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到了秦海的手里,說道:”秦工,請你看看這份通知.”

”國際耕作機博覽會?”秦海接過文件,掃了一眼開頭,不由得一愣.

崔洪春的書遞給他的,原來是一份來自于世界糧農組織下屬的一個批專業協會的會議通知,通知稱三個月后將在西舉辦一次國際耕作機的博覽會,邀請世界各國的批生產廠商前往參展.再往下看,還有一段更有意思的容,稱在本次博覽會上,將進行各種耕作機械基礎配件的耐用競賽,這是充分展現各廠商技實力的一項比賽.

所謂基礎配件,包括犁鏵,耙片,旋耕機刀片,中耕機鋤鏟等等,這些配件都屬于易耗件,會在耕作過程中因為與土壤的而逐漸磨損.提高這軒礎配件的耐用,除了可以降低配件本之外,還可以提高耕作的連續,減設備維護所需的人力支出,因此各家配件廠商都在不余力地進行這方面的研發.

基本配件的耐用,說到底就是材料和工藝的水平.博覽會開展這樣一項比賽,其用意就在于鼓勵各廠商積極開發新材料和新工藝,激勵國際批技水平的發展.

如果中國廠商能夠在這樣的比賽中取得優異的績,不必說拿到冠軍,亞軍,哪怕只是前五名,也足以讓人到振了.聯系到青鋒批廠在旋耕機刀片方面取得的進展,秦海一下子就明白了崔洪春的用意.

”我記得你說過,青鋒批廠生產的旋耕機刀片,使用壽命已經能夠達到日本市場上同類產品的平均水平.你考慮一下,有沒有可能再挖掘一下潛力,使我們的國產旋耕機刀片的耐用水平達到國際前列呢?”崔洪春看著秦海的眼睛,用期待的語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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