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這場談判的見證人，夏揚杰到的是最強烈的。

秦海是整個合作方案的設計者，對于整個談判的過程和結果都覺得很平常，談不上有什麼。柳耀忠和周東屹二人一開始對于秦海拋出來的這個計劃有些覺得震驚，但稍平靜一下之后，也就坦然了，因為這在生意場上也不算是新鮮事。

只有夏揚杰，因為一直呆在學校里，不曾見過什麼商業合作，也沒見過太多的有錢人，聽到秦海一張就表示要投資30萬，而且還把花錢的權力全部給了素昧平生的柳耀忠二人，他只覺得像在做夢一樣。

30萬，這是夏揚杰n多年的工資總和，秦海也不過就是一個國產化辦的職員，他是從什麼地方弄到這麼多錢的呢？還有，能夠隨隨便便就拿出30萬來的這樣一個人，應當算是一個大款了吧？自己和他打道的時候，是不是應當注意點什麼，比如說，怎麼才能裝得像經常和大款在一起聊天的樣子……

“老夏，想啥呢？”秦海注意到夏揚杰神有些不自然，便隨口問道。

“秦……，呃，小……小秦……”夏揚杰思考對秦海的稱呼就出了一汗，他此前一直是稱呼秦海為小秦的，但現在覺得這樣稱呼有些太不恭敬了。可是，他又不能管秦海秦老板。為難了半天，他還是照著原來的稱呼了出來：

“小秦，你說投給東耀廠的資金，是你自己的嗎？”

“是啊。”秦海呵呵笑道，“你不知道，我也算是先富起來的那批人之一嗎？”

“我倒是聽小路說過，說你經濟上比較寬裕。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有錢。”夏揚杰說道，和一個大款談論對方的錢，心理力太大了。

秦海道：“我只是鉆了一點市場的空子，做了一些市場上稀缺的產品，所以掙了一些錢。其實，老夏，你如果愿意，用你的知識同樣可以掙到這些錢的。”

“這怎麼可能呢！”夏揚杰連連擺手，“我做夢都沒有想過我能夠掙到30萬，連3萬我都覺得很遙遠。”

秦海道：“這只是你沒有去試一試而已。知識就是生產力這句話，你應當聽說過吧？生產力就可以轉化為利潤。你有這麼多的知識，如果能夠恰當地使用出來，完全可以掙到大錢的，而且這些錢都是干凈的，與搞歪門邪道掙來的錢完全不同。”

“你是說真的？”夏揚杰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的確不曾想過自己的知識能夠變以萬為單位的利潤，但聽秦海這樣一說，他又忍不住有些心。他雖然是個做學問的人，但絕非不食人間煙火的書呆子。尤其是在與路曉琳出一點點火花之后，他也開始有些心猿意馬，想著給孩子買件好服、請孩子吃頓大餐之類，而所有這些，都必須建立在強大的經濟基礎之上，靠他的那點講師工資，是沒法泡妞的。

秦海道：“周東屹不就是一個例子嗎？你也能夠看出來，東耀廠的核心能力就是周東屹的技，因為他有技，而柳耀忠也多懂一些經營，所以他們倆能夠合作辦廠，也掙了一些錢。如果不是因為一場意外的事故，我想他們也是能夠拿得出30萬來的。”

“可是……”夏揚杰遲疑道，“我沒有一個像柳耀忠那樣的合作者，還有，我手里也沒有什麼能夠變產品的技。”

“怎麼會沒有？”秦海說道，“你在國產化辦這些天，難道沒有琢磨著咱們招標的這些產品嗎？說個簡單的例子，咱們招標的車門把手，要求是用玻璃纖維增強樹脂，這不正是你的強項嗎？如果給你足夠的研究資金，你能不能把它的纖維纏繞模型做出來？”

“理論上說，應當是能夠做出來的。”夏揚杰道，“在金塘的時候，那幾家搞玻纖材料的企業苦連天，說搞不出來，我當時差點跟他們板，說只要給我20萬的研究經費，我肯定給他們解決這個問題。后來轉念一想，我就算說了，人家也不相信，而且我這個份也不合適說這話。”

秦海笑道：“如果我給你20萬呢，你能把它搞出來嗎？”

“你？”夏揚杰心里抨抨地跳了起來。如果是從前，秦海這樣說，夏揚杰只會當一句笑話，會與秦海一起打哈哈。但經過在東耀廠的所見所聞，夏揚杰有些相信，秦海這話是當真的。秦海能夠給東耀廠投30萬，讓他們去搞改聚氯乙烯，那他為什麼不可能給自己投20萬，讓自己去搞玻纖樹脂呢？

果然，秦海沒有賣關子，直接把條件開了出來：“老夏，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如果你有意做這件事，我可以出30萬資金支持你做。條

件和東耀廠一樣，做不出來，損失算我的；做出來了，收益咱們一人一半。咱們同樣立一個研究機構，各按50持，你看如何？”

“我可是一無所有。”夏揚杰道，“柳耀忠他們有個廠子可以，我就是一條，占50不合適吧？”

秦海心中暗笑，他今天來找柳耀忠談判，刻意帶上夏揚杰，正是打著招攬夏揚杰的心思。早在最初見到夏揚杰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此人是可以收囊中的，因為夏揚杰的基本功很扎實，思維非常活躍，備作為一個學帶頭人的條件。前一段時間他與夏揚杰一塊出差，對于此人的品德、格等等也有了充分的了解，這才最終下定決心，要把夏揚杰收編進來。

從剛才的談話中，秦海聽出夏揚杰已經了心，否則也不會在份比例這樣的事上糾結。30萬買一個夏揚杰這樣的人才，并不算貴，秦海愿意把事做得更好看一些。

“老夏，你這話就不對了，你的才華難道不是資本嗎？我付出的只是錢，而你付出的，是你自己。你想想看，如果我們合作10年，你每年能夠創造多財富？拿你創造出來的這些財富來作為你占的本，我還賺了呢。”秦海像一個后世的售樓小姐一樣口吐蓮花。

“你真的信得過我？”夏揚杰滿臉通紅地問道。

秦海道：“我信得過自己的眼力。”

夏揚杰狠狠地咬了一下牙，說道：“好，那我就跟你簽一個協議，最10年之，我做出來的東西，都屬于咱們兩個人。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懈怠的，我肯定會拿出最好的果，絕對不會讓你的投打水漂的。”

“不單是我的投，還有你的時間。我相信，你肯定會對得起你付出的10年的。”秦海悠悠地說道。

秦海前面提出10年的合作期，其實是在對夏揚杰作出一種心理暗示。夏揚杰也果然沒有讓秦海失，自己就把10年的期限答應下來了。照這個說法，在未來的10年中，夏揚杰將不能有其他選擇，只能與秦海合作。秦海相信，以夏揚杰的才華，這10年間肯定能夠拿出價值以千萬計算的果，這意味著自己的前期投將可以收到數十倍的回報。

至于說10年之后，夏揚杰就更不可能單飛了，他在這個研究機構里有一半的權，誰還能夠給出更好的條件把他挖走？

“這件事，是不是要向楊主任匯報一下？”夏揚杰想到了另一個現實的問題。

秦海道：“當然要匯報。如果你考慮好了，咱們就去注冊一家科技服務公司，我去一個法人代表，你當總工程師，然后先做國產化辦的業務，未來再把業務拓展到其他領域。

這樣的話，你首先要辭去目前在國產化辦的工作，其次則是需要到學校去辦一個停薪留職手續，你的所有工資、福利方面的損失，都由公司承擔。

公司前期的所有支出，由我負責。等公司有收之后，扣除科研方面的本，余下的利潤一部分用于購置設備、擴大公司規模，另一部分則作為咱們兩人的分紅。老夏，你如果想掙大錢，可就得玩命干活了。”

“那是沒說的！”夏揚杰意氣風發地說道，他覺得眼前像是突然打開了一扇窗戶，無限的機會正在蜂擁而來。在學校里的時候，他坐了幾年的冷板凳，無法自主決定一個課題的研究。而現在，秦海給了他這樣一個舞臺，任憑他去施展手腳。他幾乎都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長途車能夠馬上到站，他現在就想投工作。

兩個人回到國產化辦的時候，夏揚杰臉上的興神還沒有褪去，讓迎面上的路曉琳嚇了一跳：“小夏，小秦，你們倆怎麼回事，怎麼這麼高興？”

“我沒高興啊。”秦海笑嘻嘻地答道，他扭頭看看夏揚杰，說道：“對了，你是說老夏吧？他路上撿著個錢包，這會還高興著呢。”

“撿了錢包？”路曉琳有些懷疑地看著夏揚杰，“那你們應該把錢包還給失主啊，這是起碼的道德要求吧？小夏，你不會說你把錢包私藏起來了吧？”

“沒有沒有！”夏揚杰趕擺手，“小路，你別聽小秦瞎扯，哪有什麼錢包……對了，小路，你晚上有沒有安排，我請你出去吃晚飯好不好。”

“那要看我有事沒事……”路曉琳抿起，擺出一副矜持的模樣，但那帶笑的眼神卻暴出了心的喜悅。

“又一個撿著錢包的……”秦海搖搖頭，扔下這對犯癡的男，往楊新宇的辦公室走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