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泠聽齊嬰問及此,想了想,說:“的確有些麻煩之,但我還能自己料理。”
頓了頓,又看了他一眼,出一漂亮的笑來,說:“等我弄不好了,再來找公子幫我。”
又是一句小小的撒。
越長大,反而越比小時候更喜歡撒,而且也比小時候更黏他,一旦有一段日子見不著他,等再見時就會格外氣起來。
齊嬰雖然不說,其實心裡也喜歡這樣——他知道隻在他麵前這樣,在其他人麵前總是規規矩矩的。
小齊大人總是很清冷的眉目此時變得很和,那雙目掃了小姑娘一眼,隨後淡淡地說:“嗯,有事就來找我。”
他雖然這麼說了,但其實心裡知道不會輕易來找他。是個很矛盾的人,明明那麼依他、那麼喜歡跟他撒,可是當真的上為難之事的時候又總是獨自支撐,起碼這三年,從未就生意上的難事找過他,即便他主問起,也一直說一切都好。
而沈西泠聽他這麼說了,心中則覺得暖融。
的確不會一到事兒就跑去煩他,但隻要他在,心裡就會覺得安穩,好像總覺得有人撐腰似的。
於是低低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這時蒸籠中的團團熱氣已經散了,兩隻的蟹挨在一起,甚是鮮豔漂亮,沈西泠回過,不知又從哪裡出一套茶來,倒上兩杯熱熱的薑茶,遞與齊嬰一杯,兩人纔開始一人一隻吃起蟹來。
秋日是吃蟹最好的時節,蘇州的湖蟹譽天下,尤其味。沈西泠蒸的是兩隻母蟹,最好吃的是蟹黃。
一邊試圖揭開蟹殼,一邊同齊嬰說:“原本我想斟些桂花酒來喝的,總覺得更襯秋日些,但我想著公子今日在本家宴飲,大半已經喝了許多酒,於是就另改了薑茶,這茶……”
剛說到一半,眼前便忽而出現一隻已經揭好的蟹殼,裡麵滿滿的是流油的蟹黃,黃澄澄的。
沈西泠一愣,順著他著蟹殼的修長漂亮的手指抬頭看向他,見他正低著頭拆蟹,口中隨意且自然地同說:“我揭你那隻的殼,你吃這個。”
沈西泠抿了抿,一時冇有接他手中的殼,他便抬頭看向,挑了挑眉,問:“怎麼?”
眨了眨眼,說:“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
齊嬰掃了一眼使勁兒半天也冇打開殼的那隻蟹,笑了笑,冇再跟爭辯,隻是仍將手中那隻揭好的殼給,另看著手中那隻冇揭的說:“給我吧。”
那麼理所當然。
沈西泠心中泛起一種麻麻的甜之,也冇再矯推托,“哦”了一聲,與他換。
吃蟹是耗時的事,要吃到雪白的蟹,不僅要揭殼,還要將蟹子掰兩半,再來還要一節一節地拆開蟹,很是麻煩,而且還得費些力氣。
沈西泠本想的是和齊嬰一起吃,花的工夫長些,他們便能多說些話,冇想時間雖然拖得長,但卻連累他一直在照顧。他既擔心被割了手,又覺得力氣小掰不開,於是始終在給剝蟹,將蟹拆一小節一小節的遞給,他自己都冇怎麼吃。
沈西泠一麵覺得這樣很麻煩他,一麵又因他如此細緻的照顧而到甜。而且還很聰明,曉得在他照顧的時候更近他坐著,隻要一扭頭,鼻尖就會到他的服。
真的好想靠上去啊。
沈西泠,你可要忍住。
如此告誡自己,於是又坐直了一些。
隻是他服上的甘鬆香清清淺淺,令冇喝酒卻有些微醺,月清潤,池塘裡的荷花如今過了花期,已有些枯萎,但香氣依然宜人,旁他剝蟹的聲音時響時停,正是一個極好的秋夜。
的心更加蠢蠢。
這時聽見他說:“過幾天可得閒?帶你去踏秋。”
沈西泠一聽來了神,又仰起頭看他,齊嬰見眼睛亮亮的,覺得甚是討人喜歡,若非那時他手上不乾淨,他一定會忍不住順一順的頭髮。
他聽見小姑娘高高興興地答:“真的?——好啊,什麼時候?”
驚喜的模樣太過於討人喜歡,那雙漂亮的妙目亮起來的時候總會讓一旁看的人心也越發愉悅,齊嬰被勾起淡淡的笑容,隨後放下蟹子想了想,說:“過幾天吧,等我休沐。”
也不怪沈西泠驚喜,他的確很帶一起出門,仔細算起來幾乎從冇有過,畢竟他始終很忙,後來也很忙,兩個人鮮有都閒下來的時候。
不知他為何突然起了這樣的興致,隻是心裡頭覺得快活,聽言掐指算了算日子,見他休沐正是後日,於是越發歡喜,卻又聽他不冷不熱地敲打了一句:“到時候要查驗查驗你的騎。”
沈西泠一聽苦了臉。
這些年雖然花了大半的力在生意上,但也還在跟著他讀書學習。
君子六藝,禮、樂、、、書、數,其餘的倒也罷了,隻是在兩道上實在冇有天分。但齊嬰在此事上卻很堅持,一直督促勤練騎,其實是看子弱,有意讓藉此強健。
沈西泠雖然明瞭他的好意,但騎馬這事兒真有些消不起,練了三年還是冇什麼長進,一上就覺得害怕,勉強能慢慢地騎,一旦馬兒撒歡兒,就是小跑起來也覺得要折壽。
齊嬰見苦了臉,眼中劃過一笑意,雖無意放了,但還是出言寬了一句,說:“無妨,到時候我一直陪著你。”
隻是齊二公子這樣的寬卻並冇在小姑娘這裡討得什麼好去,甚至還腹誹,那纔不是陪著我,不過是看著我罷了,還以為我瞧不出麼?心中自然因此毫不覺得寬,仍然臉不好。
齊嬰搖頭笑笑,冇再說什麼,隻又遞給一節蟹。
卻已經開始擔心過幾天要騎馬的事,覺得吃不下了,就搖了搖頭,說:“不吃了。”
小姑娘看起來像是在鬨脾氣,齊嬰覺得有些好笑,也冇跟計較,見不知不覺已經被他餵了一整隻蟹,估也已經有些飽了,就冇著繼續吃。
他拿起一旁的手巾了手,又想起一件事,了一聲:“文文。”
沈西泠應聲偏過頭看向他,隻是眉頭仍蹙著,令他莞爾。
他笑了一下,那種想手順一順頭髮的想法又鑽了出來,他剋製住冇有那麼做,隻轉而說:“明年二月是你的笄禮,今日母親也同我提到此事,我想問問你自己的意思,想怎麼辦?”
沈西泠聞言卻一愣,口中喃喃:“笄禮……”
齊嬰見眼中並無喜,反而有憂慮之態,以為是怕這禮辦得不妥當,於是開口說:“你不必擔心,無論你想怎麼辦,都依你的意思。”
沈西泠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憂慮之未散,然還有淡淡的傷懷之,倒讓齊嬰心中一沉,不知何故如此。
耳中又聽小姑娘低低應了一聲:“嗯,好。”
相日久,他們之間已經十分悉,彼此的言語作,哪怕隻是一個眼神,都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尤其齊嬰年長沈西泠近十歲,又在場中曆練多年,看便如一張白紙,心中任何一點思緒他都能看見,纖毫畢現。
隻是他如今雖察覺心中有些不舒服,可一時卻不準這緒的由來。這三年變了不,可能是因為接管了生意的緣故,比小時候大方開朗了些,也不像以往那樣謹小慎微,隻是有些格是生來就有的,譬如的敏,即便到瞭如今,仍然如此。
他一時拿不準,見神帶著點落寞,心中憐惜之意漸濃,想了想還是溫聲問了一句:“怎麼了?怎麼不高興了?”
他一問,便又仰起臉,側過拿那雙妙目瞅著他,眼中的緒很是複雜。
悶了一會兒,問他:“我能不能不辦笄禮?”
齊嬰一愣,察覺到對笄禮的抗拒,到有些奇怪,問:“為什麼?”
抿了抿,半晌都冇回答,隻又垂下了頭,有點悶悶地說:“……就是不想辦麼。”
這是又氣又帶點任的話,齊嬰失笑,以為小姑娘是在鬨小子。
偶爾會這樣。他知道喜歡他哄,他也願意哄,此時便順著的意思說:“笄禮是子一生最重要的大禮之一,怎麼能不辦?你若不喜歡張揚,可以從簡,但不能不辦。”
他聲息溫,很是耐心,沈西泠亦不是不知道笄禮對子的意義。
隻是……想起三年前他的話。
“等長大了,自然就離開了。”
沈西泠從冇告訴過齊嬰三年前曾經聽見他與六公主的這番談話,這件事早已過去了,再提便顯得無趣。隻是雖然不提,但心裡一直記著這句話,三年來始終到的恐懼。
不知道在他眼裡怎樣就算是長大了。
之前料理布莊生意的時候甚至都覺得擔心,唯恐一下子做得太好,讓他覺得已經可以自立門戶,然後便要讓離開了。因此那個時候還故意捅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婁子,時不時在他麵前訴說幾句商道的艱難,暗示他,還遠遠冇有長大,還遠遠不能照顧好自己。
可如今就要及笄了。
子及笄,便算是人。就算再怎麼抗拒,還是一天一天近那個日子,等到了那一天……他會讓離開麼?
作者有話要說:爹係男友,宜室宜家
ps:上次wei波劇的部分就在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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