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繁花（25）

　順利的上了車,孟老才問：“雖為醫，然醫德難得，小大夫了不起。”

　桐桐嘆氣,“還是帶了緒的！孩子不懂事，將寵帶往醫院，家人不能阻止約束……我也就沒有多話。其實，真要是一個合格的醫大夫，我應該告訴寵主人，這貓是毒邪臟，需得解毒、開竅、鎮驚,用人參敗毒散，再加以針灸,尚有救治的可能。”

　孟老哈哈大笑，此不救,一因不可為，二因不能為,并非心有不慈。不可為是因為寵的主人不信,說了也是無用；不能為是因為只是學生,無行醫資格，不可擅自開方。

　他就問說：“此時,若是人病了,當如何？”

　“若是人病了，其家人會上心。我的話哪怕只是一個建議,他們也會重視，不敢放過任何一救治的希。可反之,則不同。若主人是個年人，便是不信,我會告知一聲，試也罷，不試也罷，都可！可主人是個未年人，且家中很重要的親屬長輩已經病到不得不請您出山這個地步了……此時，說了又如何？不說又如何？”

　孟老就道：“其實，你不適合做醫。”

　桐桐就笑：“所以，我這不是想盡辦法來找您了嗎？”

　“找我？”孟老問完了，就笑了。每年以各種借口找自己的人無數，這般直接的這孩子卻是第一人。

　他沒問找來所為何事，想來該是需要推薦或是其他的什麼原因。要得到這個資格也不是不行，便不是醫學院的學生也無所謂。只是：“你還沒說，你是怎麼打眼一看就確定是狂犬病的。”

　“以扇扇之，見風栗。這是古籍上記載的法子。我雖然沒有用扇扇，可今兒風大，貓是因著一子風突然竄出來的。出來之后有攻擊人的傾向，且戰栗不止。我快速從它邊經過，帶起的風，它抖的更厲害了。當時我有七分把握！等抓起來號了脈之后，百分百篤定，就是狂犬病。狂犬病淤熱于，致人發狂。人雖脈象有異，但辯證之機不變。張仲景的下淤湯可治。大黃、桃仁，去足地鱉蟲便可治療，用量酌增減，小兒減半，老者、弱者、孕婦皆不避諱。此法醫治，狂犬病絕不會致人死命。”可惜，已經無人去用了！

　孟老就笑，口氣不小，“會診脈？那你試試。”說著就把胳膊過來。

　桐桐抬手扣在脈搏上，而后微微皺眉，手下又重了兩分，“不該呀！您的腰椎了手？”說的不篤定，畢竟新手，一上手就神了，人家也不能信呀！但其實可以把出來，腰椎上有八釘子，是一年前手的。這樣的中醫，給腰椎上放了八顆釘子，這不是開玩笑嗎？

　司機微微朝后斜了一眼，很懷疑這姑娘是從哪里打聽到的消息。

　車子一轉彎，停下來了。司機回頭：“孟老，到家了。”

　孟老收了手，下車的時候桐桐，“你也下來。”

　司機就戒備的很，一臉警惕的看林雨桐。

　桐桐：“……”說司機，“新換了朋友嗎？朋友是不是特漂亮，人也年輕……”

　司機面微微一變，才要說話，孟老就咳嗽一聲：“好了，人家說的是實話。”

　司機：“……”誰大，連這個事都告訴老先生了。

　到家了，大門打開了。開門的是個二十七八的小伙子，手里正拿著半個蘋果啃呢。見師父回來了就趕迎接，結果沒想到，師父出去一趟帶回一人來。

　他問候了師傅，跟客人彼此點點頭，請客人先行，這才攔住司機，打聽呢：“強子哥，那姑娘誰呀？”

　強子揪住這小子：“我換朋友的事，你跟你師父說了？”

　沒有呀！

　“沒有？那你師父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除了告訴你師父，還告訴別的什麼人了，好好想想……”

　“想什麼？你不看看你那面相！聞問切，你縱過度，臉上都帶出來了。你就問誰看不出來。”

　強子趕臉：“看出來的？”

　孟老打量坐在面前的姑娘，“你特意找我，是想如何？轉專業？”

　桐桐笑了一下，從包里掏出一本藥典來，“這是最新版本的，您看過嗎？”

　沒有！從最初的版本出來，年年校對，哪有功夫看這個。

　桐桐隨便了折起來的一頁翻開，“我在學校的圖書館看到了最早的那一版本，您是編纂專家之一，且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活著的！在老版本上，麥冬在哪種方子里去芯，哪種方子里不去芯，都說的很清楚。中醫認為，去芯可清心，可不知道哪里的專家通過西醫檢測，認為其芯分跟麥冬差不多，去芯不去芯在用藥上影響不大。于是，在新版的藥典上，麥冬的炮制，都不需要取芯，卻需要砸扁！”

　孟老將藥典拿起來，一看之下，面尤其難看。

　砸扁是去芯的時候必要的工序，將其砸扁，用鑷子將其芯夾著拽出來。可你不取芯，砸扁干什麼？

　用西醫的檢測證明中醫的一些炮制是多余的，這扯的是什麼蛋？

　兩個就不是一個系！用西醫檢測，人參和蘿卜還差不多呢，可中醫數千年的經驗告訴我們，人參和蘿卜就是不一樣。

　桐桐指了指那折起來的頁碼，“這是我發現的所有有謬誤的地方。一本藥典，數百錯誤。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很懂！這藥典對學醫者，就如同字典對于小學生一樣。這個字從古至今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因為社會發展，添了許多外來詞匯，許多網絡詞匯，可以補充，可以將來龍去脈代清楚，但是刪改，改變其原有的意思，這又是一種什麼作？往小了說，這是不負責任，往大了說，這是要閹割屬于我們的文明。就比如麥冬，不取芯，卻需要砸扁，這不是在鬧笑話嗎？誰能解釋一下砸扁的作原理是什麼？”孟老翻了翻，緩緩的合上了，“還有呢？”

　桐桐就說，“我還發現，藥典在用藥的劑量上，偏于謹慎。民間很多方子，‘確有療效，并無害’的方子，并沒有收錄。原因呢？不外乎是用藥劑量大，且是在西醫看來是毒大的方子……我認為這也是一種偏頗。”

　孟老就沉，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要是大夫，那你定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大夫。”

　說著就看在一邊啃蘋果的小徒弟，“吳樹，你過來。”吳樹過去了，坐在桐桐邊的小板凳上，然后順手從茶幾上抓了個脈診出來，將胳膊放在脈診上，繼續啃蘋果去了。這會子看著桐桐的眼神有些幽怨：那麼厚的藥典，字那麼小，這是什麼奇葩，竟然一頁一頁的把藥典翻了一遍，還找出這麼多問題來。驕傲這麼一鬧，覺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了，自己的作業又多了一個。那麼厚，自己得忙三年。

　桐桐的手搭過去，然后看吳樹：“豆制品吃多了，屁不斷。”

　昊樹臉一紅:“誰豆吃多了?”

　孟老出手往他手腕上一搭，吳樹立馬住，再不敢多話。

　孟老收了手，意外的挑眉，看桐桐，“你想要推薦？還是要轉專業？其實學醫學，出國深造是一條不錯的路。如果，你想在你的專業里有就，那你就出國讀幾年書。國外跟國對醫學的認可度是不一樣的，重視程度也不同……”

　“那可都是西醫！我在雙修中醫，也才因此而接的中醫。我覺得，中醫是相對于西醫的一個系，同理，中醫也該是獨立于外的一個系。我沒想出國，也沒去嘗試看有幾可以轉專業。我來，只一個目的，是來拜師的。”

　吳樹咔嚓又咬了一口蘋果，這妹子真是異想天開，一醫跑師父這里拜師來！我看看，看看該拿個什麼東西把打出去。

　孟老這次是真愣了，“拜師的？”你是真敢想。

　桐桐就指了指在邊上一個勁吃的吳樹：“您都能收他，為何不能收我。我與他比，誰強誰弱，還真不一定。”

　吳樹：“……”你倒是自信！知道我家是干什麼的嗎？“我家世代為醫，我三歲就能辨別藥材，五歲就能背誦《黃帝經》，十歲能抓藥，十二能診脈，十三能開方……你呢？你家有這樣的底蘊？”

　桐桐：“……”該怎麼說呢？“我是祖師爺賞飯吃。”好大的口氣！吳叔拉了桐桐起：“來來來！咱倆比一比。”

　比什麼？一人一個黑眼罩，只靠聞分辨藥材。結果兩人誰都沒錯！

　吳樹就嘶了一聲，回頭去看師傅：有兩把刷子。

　孟老沒言語，沉了良久才道：“天不早了，一個孩子出門，家里難免惦記。藥典先留下，我會看的！等看完了，再聯系你。”

　好的！

　桐桐便起告辭，吳樹跟著往出走，得送客。到院子里了，桐桐才問吳樹，“老先生的腰上怎麼會有八顆釘子？”

　“哦！跟領導去國外的時候出了意外，當時的況只能在國外治療，所以，用了西醫的法子。”

　這樣啊！桐桐擺擺手告辭了。

　目送人離開，吳樹愣住了，師父腰上到底有幾顆釘子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知道的？

　于是，返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問師父：“您腰上到底是幾顆釘子？”

　“問這個做什麼？”孟老先生看著藥典扉頁上留下的姓名和電話起要往書房去。

　吳樹跟在后，“師父，不是我問，是說您的腰上有八顆釘子。”

　老先生一下子站住了，抬手指向外面：“那個丫頭說的？”

　是！“問您的腰上怎麼會有八顆釘子。”

　這樣啊！老先生突然就覺得祖師爺選人點化的時候是不是迷路了，怎麼從醫里點化了一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