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 他全部的呼吸灑落在沈青黛的肩頸,若有似無地,輕飄飄地掠過口的每一寸。鎖骨被他紅的那一片, 熱了起來。
霓虹燈火, 影影綽綽,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拖回, 再0.5倍速。半明半暗的街道邊, 朦朧暈染過來,什麼都不清晰。
偏偏始作俑者在說完這句話后,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便, 語氣輕巧得像換了個人:“走吧, 回家。”
沈青黛甚至沒有時間反應。
卻又后知后覺的,耳泛紅。
極其自然,又理所應當的,把這熱意歸結為酒吧里喝的酒上頭了。
于是,手拽了下賀焰的袖子:“我想走回去。”
上托車的賀焰停下作:“醒酒?”
沈青黛:“嗯。”
指節“篤篤”兩聲敲在車頭,賀焰偏頭看:“我車怎麼辦?”
他的姿態太過于從容,拋出來的問句毫沒有疑問的語氣,除了設了陷進的故意, 再無其他。
差點又被牽著鼻子走,沈青黛繃著臉往后退了一步:“你開回去, 我走。”
這句臺詞和賀焰心里想得差不多,長一從車上下來, 拋了下鑰匙, 兜:“走吧。”
沈青黛盯著他, 沒。
賀焰俯勾,從嚨里滾出一聲低笑:“不是要走回去?又哪兒不滿意?”
“沒有。”收了視線,沈青黛踩著高跟鞋走得飛快,一點也不像喝過酒的人。
長邁開,賀焰兩步跟上。
沈青黛覺得自己真的有點酒上頭,需要吹吹風醒醒酒,不然怎麼會在剛才那個瞬間,冒出賀焰是這個世界最好看的男人,這樣離譜的念頭。
深夜街頭,離北江路越遠,周邊越安靜,尤其是居民區,街道上沒幾輛來往的車子。晚風習習,熱意經久不息。
走著走著,沈青黛才意識到,不是因為這邊是居民區才安靜,是因為這一片停電了!
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才看到小區業主群里的消息,他們家附近兩公里有電路維修,連路燈都沒有一盞亮的。
除了月,這一片昏沉得像是另一個世界。
打開手機電筒,沈青黛邊看信息邊過馬路,走出一段距離,停下,回頭看著站在街邊一不的賀焰:“你怎麼不走?”
賀焰的聲音很輕:“我夜盲。”
聽他這麼說,沈青黛沒多想,走回去朝他手:“行吧,姐姐牽。”
姐姐?
賀焰微頓,遲遲沒有手。
他上次那麼一說,還真以為他說的姐姐,是這個意思?
見他沒有反應,沈青黛“哦”了一聲:“你看不清。”
話落,探握住他的手,牽著他過馬路。
手背傳來掌心的溫度,又熱又,賀焰順勢反手扣著的手掌,將握住,指腹及膩的手背,沒忍住,挲幾許。
的手窄,骨架纖細,薄薄一片,他握在手里,不敢用力,怕疼。
到家后,沈青黛要松手去找備用燈或者蠟燭,不料剛手一寸,便被手上的力道拽了回去,毫無防備地撞進賀焰的懷里。
腳下趔趄一下,肩膀抵著他的口,沈青黛想來他看不清也應該沒什麼安全,解釋:“我去找個燈,你先拿自己的手機開手電筒照著。”
賀焰沒。
沈青黛嘆了口氣,只好在這個時候遷就他:“那你跟著我。”
被握在他手里的手,不但沒有掙,反而被握得更。難以忽略的暖意和,順著手部,源源不斷地往上,一寸一寸,燎到的神經。
在主臥的屜里翻翻找找,沒找到,沈青黛心想會不會是之前賀媽媽突襲的時候,為了騰地方,把備用燈丟到帽間了。
轉。
“嘶——”
小辭不及防撞到床腳,一聲悶響,伴隨著沈青黛的氣。
賀焰蹲下,手,準確地到沈青黛小撞到的地方:“小心點。”
遲疑兩秒,沈青黛借不太明亮的暈,看著蹲在前的男人,歪頭:“賀焰,夜盲?”
要不是清晰的痛,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都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哪里。
賀焰手指一僵:“……”
“好玩嗎?”
斂了神,沈青黛一副抓到他的小辮子的模樣,冷哼一聲。
賀焰沒應聲,確認了沒什麼大礙后,手攬住的肩膀,輕輕松松將按在床邊坐好:“備用燈我去找。”
被他這麼略過去,沈青黛也沒抓著不放:“應該在帽間。”拿起剛才扔在床上的手機,“我去洗個澡。”
聞聲,賀焰回頭看:“現在?”
“嗯。”
“沒燈。”
沈青黛輕笑道:“我視力很好,也不夜盲。”
“……”
理虧,賀焰抬腳要去帽間。
“你等會兒。”沈青黛住他,“我子后面有個扣環,你幫我打開。”
因為出整片肩膀,背后的扣環保證了合和避免走,不打開扣環,子就不下來。這件子好看是好看,但因為穿起來麻煩,幾乎被拿來箱底。
扣環是夏語眠幫扣的。
賀焰意有所指地重復沈青黛此前的話:“視力很好,也不夜盲。”
沈青黛:“我眼睛又沒長在后腦勺。”
總是很有理。
賀焰點點頭,懶洋洋的笑道:“是是是,我的錯。”把手機放在床邊,“打個燈。”
沈青黛抬手,搭在肩上拿自己的手機給賀焰打燈。
黑暗里安靜下來,被無限放大,細微的聲清晰分明。扣環撞的金屬音,還有他的指關節,若有似無地過的后腰。
坐在床邊,困意襲來,沈青黛問:“還沒好?”
心猿意馬片刻,賀焰回神,信手拈來一個借口:“我沒弄過。”
“你們特警不是應該做過很多拆解訓練嗎?”沈青黛抬手想眼睛,又想起化妝了,堪堪收手,“區區一個扣環,能難到你?”
指尖輕輕一挑,賀焰勾著扣環的帶子,沉沉的聲音落在的耳畔:“難到我的不是扣環,是你。”
“我怎麼……”
猛地轉,扣環就著兩邊的帶子垂下來,沈青黛渾一僵,抬眼看著賀焰,卻在昏暗中只能看清他的廓。
后腰傳來一陣麻的意,帶著溫熱的,如螞蟻啃食,細細,瞬間蔓延開來,又剝繭般難以消散。
剛剛,他的指尖,過了整片的后背。
繃地吞咽了一下,沈青黛,一聲不響地起朝浴室走。
見鎖了門,賀焰才緩緩收回視線,舌尖過后槽牙,指尖微捻,嚨里滾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喟嘆。
-
翌日。
放在床頭的手機準時振起來,沈青黛嚶嚀一聲,閉著眼翻,從被子里出手去,了個空。
鬧鐘被關掉,趴在床上,半張臉在被子里,眼皮微掀,看向坐在床邊的人。
賀焰抬手擼了把頭發,手機放回床頭,眼神里倦意頗深:“你先我先?”
昨晚停電,整整一夜都沒再來電,沈青黛又喝了些酒,雖然不至于醉,但賀焰借此發揮,找了借口,在的床邊打地鋪。
像極了之前去爺爺家過夜的時候。
沈青黛一不,闔上眼睛:“拿上你的東西,去外面那間。”
單手搭在床邊,賀焰低笑一聲:“陪了你一晚上,就這麼對我?”
“別說的這麼不明不白,不就是賴著不走打了個地鋪麼。”沈青黛翻,把自己埋進被窩里,“隨便你,我再睡五分鐘。”
五分鐘。
這種話就是賴床的借口,但沈青黛沒想到,賀焰真的過了五分鐘之后過來,俯手,拉開一點蓋到腦袋上的被子。
初秋清晨的冷空氣襲來,指尖勾到的發。
沈青黛猛地拽住被子邊緣,探出腦袋,幽怨地睜眼:“賀隊,擺爛的時候時間觀念不用這麼強。”
眼睛以下的半張臉依舊蓋在被子下面,纖長的睫撲閃兩下,眼底盡是朦朧。分明是怨念的緒,卻多了幾分意。
驀地,賀焰想起不久前,落在他掌心的印。
而此刻,他的指骨堪堪停在的臉頰一寸遠。
了指尖,沒等他收手,沈青黛手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挪開。
短促幾秒。
“你先走吧,我再睡會兒。”說著,又磨磨蹭蹭地翻了個。
這段時間在基地拍攝,為了紀錄片的完整和素材的富,每天都起得很早睡得很晚,就算想賴床魚,都會被宿舍樓外震耳聾的晨跑聲吵得不能安寧。難得閑,想在舒舒服服的被窩里再留念幾分鐘。
賀焰低眸看著床上凸起的一團,意有所指:“你確定?”
話落,一片安靜。
微微挑眉,他轉要走,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來:“等等!”
賀焰止步,心知肚明地問:“怎麼了?”
沈青黛了頭發,愁眉苦臉:“我蹭個車行嗎?”
才想起來,昨晚回來參加同學聚會,喬芊子和黃鶴在基地,沒人來接,有車不蹭白不蹭。
“忘了?”賀焰說,“我車在派出所門口。”
四目相對,沈青黛哽了一下:“哦,那沒事了。”
說著又要躺下去。
“等著。”
“嗯?”
“我騎回來。”
沈青黛這回沒真的再睡,只躺了會兒便起床洗漱,瞥見昨晚被隨手扔在洗臉池邊上的子,飛快洗漱完,拎著子丟進臺的洗機里。
轉看到圓桌上的花,沈青黛頓住。
過了快半個月,花蔫得不行了。白山茶和紅玫瑰早已沒了當初的鮮活,失了水分,花瓣有了褐黃的痕跡。
抱起花束,走出臺,聽到關門的聲音,下意識抬眼,正巧撞上賀焰的視線。
“……”
莫名尷尬。
懷里的花像顆炸彈,沈青黛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把花扔進垃圾桶里。
當著他的面,好像不太好。
雖然已經枯萎了。
比起此刻的窘迫,賀焰倒是風平浪靜,把打包的紙袋放在餐桌上:“過來吃飯。”
沈青黛就這麼抱著花走了過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怎麼就不能早一分鐘或者晚一分鐘回來?
“要扔?”拉開椅子,賀焰問。
沈青黛幾乎是口而出:“它枯了。”
短短三個字,差點咬到舌頭。
賀焰忽的輕笑一聲:“急什麼?”
沈青黛很坦然:“怕你誤會。”
單手撐著餐桌,往前了幾寸,俯下去,賀焰含笑看:“誤會?”
呼吸一窒,沈青黛驚覺,這人的眼睛里是有鉤子嗎?怎麼這麼勾人。
干脆把花塞到他懷里,坐在椅子上拆早餐盒:“誤會我對你有意見,連花都不放過。”
把花放在一邊,賀焰低聲道:“我沒想過你會收,我以為它第一晚就要在樓下垃圾桶里過夜。”
沈青黛不可思議地偏頭看他:“你對我有什麼誤解?”
“難道不是?”賀焰眼尾微挑,“關你屁事,什麼病,的事你管。”
沈青黛一頭霧水:“什麼?”
賀焰瞥:“沈青黛語錄。”
“……”
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但又難以反駁,沈青黛抿,清了清嗓子,“鮮花無罪。”
賀焰點了點頭:“那是我有罪?”
“語文學的好啊。”聽著沈青黛略微咬牙的聲音,賀焰點到為止,卻聽到又道,“換個人,我本不會收,直接原封不送回去。”
說完,察覺到賀焰直勾勾的視線,瞥他一眼,理直氣壯,“夫妻一場,收個花怎麼了,不行嗎?”
賀焰低頭,勾笑:“行,夫妻一場。”
作者有話說:
賀焰:夫妻一場,那夫妻義務履行一下?
沈青黛: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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