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微微一:“你在怨太子?”
“太子是一國之本,兒臣不敢埋怨。”李朝歌眼眸被睫蓋住,看不清神,道,“兒臣只是怨恨,自己不是男兒罷了。”
李朝歌這話半真半假,從未覺得自己是子就矮人一頭,也從未厭惡過自己的子份。但是有些時候,當兄弟輕而易舉就能拿到李朝歌拼盡全力也爭取不到的東西時,也會不忿,為什麼他們既不出,也不努力,只因為他們是男人,就可以被所有人偏?甚至許多人都這樣想,不余力維系男人的優越地位。
為什麼?
皇帝聽到李朝歌的話,一時無話可說。過了一會,皇帝道:“他是太子。”
李朝歌邊劃過一諷意,對啊,他是太子,所以無論如何,皇帝都要把太子保到終點。
即便這個人的才能并不足以匹配皇位,即便這個人的心智、武功、全部被李朝歌遠遠甩開。
皇帝倚在塌上,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自己的嫡長。這個兒無疑是最像天后的,融合了皇帝和天后的優點,既有皇家的尊貴,又有武家的健康。如果是男兒,即便是嫡次子,皇帝也能下定決心換太子。
可惜不是。
皇帝嘆氣,天不遂人愿,實在讓人無可奈何。這樣一個芒璀璨的子,難怪會引得兄弟鬩墻,竹馬變心。
皇帝想到裴紀安,心中暗暗嘆氣。他實在給李朝歌太多權力了,竟讓有膽子做出圍困相府、強搶四品命這等舉。今日不知送來了多彈劾折子,現在,還放在皇帝手邊呢。
皇帝想收回權力了,他意識到,現在的局面已不再是曾經他所期待的那樣。原本,皇帝只是想找一個人幫助太子,然而現在,東宮和李朝歌反生猜忌。東宮率先撕破臉面,以李朝歌睚眥必報的脾,絕不會置之不理。若是再將兵權和鎮妖司留在李朝歌手里,這柄刀終將會落到太子頭上。
太子已冊立十年,不可輕易廢棄,那被舍棄的只能是李朝歌。子做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李朝歌犯下這等大錯,皇帝順勢收回權力,也是順理章。
皇帝臉還是蒼白的,他語氣輕飄無力,說道:“盛元公主目無紀法,肆意妄為,私自率兵圍困裴府,有傷風化,不足以再作為子表率。現收回其鎮妖司指揮使一職,停職反省……”
皇帝話音沒有說完,仁壽殿外傳來說話聲。太監在外面攔著,低了聲音,又是威脅又是勸告,然而,那道清冷優的音還是穿過縱深的殿宇,清晰地傳到皇帝和李朝歌的耳朵里。
“臣求見圣上。”
“顧明恪?”皇帝微微皺眉,十分不解,“他怎麼來了?”
李朝歌眼睛也瞪大,意外地回頭。顧明恪不顧侍阻攔,大步走到仁壽殿,停在李朝歌一臂遠的地方,對皇帝行禮道:“參見圣人。”
“顧卿。”皇帝看著顧明恪,問,“怎麼了?”
顧明恪垂眸看著自己的手,不疾不徐道:“臣打攪圣人養病實乃罪過,但是臣做錯了一件事,必須來圣人面前請罪。”
皇帝被這個發展繞暈了,他目掃過顧明恪,有點不明白顧明恪葫蘆里賣什麼藥。皇帝順著話音問道:“你何錯之有?”
“一個掌拍不響,昨日之事并非盛元公主一人之錯,臣亦有責任。”顧明恪似乎細微地頓了頓,隨即面不改道,“其實,昨天公主闖裴家,是和臣有約在先。先前臣和公主出現一些矛盾,臣一時緒化,便和公主打了個賭。差錯,不慎演變昨日的局面。此事和臣不開干系,臣愿與盛元公主同罪。”
李朝歌愕然看著顧明恪,他的話李朝歌每一句都能聽懂,但合在一起,李朝歌就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把顧明恪的話拆開,每一句都能對應上,有矛盾、打賭等都確有其事,不過,被他這樣調整順序后,因果邏輯便完全不同了。
顧明恪的話落在皇帝耳朵里,這件事就變了李朝歌和顧明恪有私,兩個小人不知道鬧了什麼別扭,顧明恪一時生氣,賭氣說有本事你來裴家搶人,結果李朝歌真的打上門去搶。這個發展很符合李朝歌和顧明恪的格,再結合前段時間這兩人的緋聞,還真有點樣子。
但是,就算顧明恪和李朝歌真的打了賭,李朝歌早不上門晚不上門,偏偏挑在太子提議和親的時候行?
皇帝不信世界上有這麼巧的事,但打賭一事,皇帝有點信了。
這真的像李朝歌能干出來的事。
這樣看來,李朝歌并非心和皇帝對著干。若已有意中人,不愿意和親,沖之下做出偏激之舉,倒也有可原。皇帝暗暗松了口氣,看來是他把事想的太嚴重了,李朝歌一個公主,怎麼會有政治上的野心呢?
李朝歌表十分復雜,一言難盡地看著顧明恪,顧明恪他到底在說什麼?他自詡正人君子,從不說謊,結果他就玩弄語言陷阱,故意誤導人?
然而李朝歌的表落在周圍人眼里,就辦了公主難自抑,著顧卿都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侍不由嘆氣,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啊。有顧卿這樣的才俊在先,盛元公主怎麼會愿意嫁給四十多歲的吐蕃贊普呢?唉,真是可憐。
眾人的表都十分唏噓,皇帝冷酷君王的一面退去,里溫和的一面又占了上風。皇帝長長嘆氣,說:“你們兩人為朝廷命,行事竟如此糊涂。這般用事,日后如何在朝為,秉公執法?”
李朝歌和顧明恪一起低頭,任由皇帝數落。皇帝罵了一會,覺消氣了,就說:“盛元公主和顧明恪因私廢公,影響惡劣,現令兩人停職查辦,留在家里反省,什麼時候反省明白了,再回來上朝。”
李朝歌暗暗撇,還沒作,顧明恪那邊已經拜了下去:“臣遵旨。”
李朝歌只能跟著行禮,認下這份懲罰:“兒臣遵旨。”
顧明恪領了罰后,完全沒有停職之人的悲傷,溫和地問候了皇帝后,就有禮有節告退。李朝歌跟著出門,等走出仁壽殿后,追上來,對顧明恪說道:“愚蠢,本來只有我一個人罰,現在可好,兩人一起停職了。”
顧明恪并沒有反駁,他平靜地接了李朝歌的指責,說:“難得能休息,有何不好?我的書你搬過來了嗎?”
“沒有。”李朝歌邦邦地說道,“自己回裴家搬。”
顧明恪聽到這話,就明白東西已經搬到公主府了。他沐浴中在中,輕松地理了理袖子,不疾不徐往公主府走去,迎接自己沒有期限的假期。
李朝歌作為另一個被停職的倒霉蛋,從現在起也無限期放假了。其實李朝歌哪能不知道,皇帝最開始說的是“革職”,后來顧明恪來了,皇帝才改“停職”。一字之差,但意思天差地別。如果今日沒有顧明恪,李朝歌的仕途極可能要止步于此。
這并不包括在協議婚的要求里,他本沒必要這樣做,但他依然做了。李朝歌承他這份。
七月的明耀張揚,灑在地上,白晃晃的刺人眼睛。李朝歌和顧明恪并肩走在皇城中,兩邊路過的員衙役見了他們,都忍不住投來好奇的視線,甚至四周墻角門后都藏著不看熱鬧的人。
經過鎮妖司時,李朝歌甚至看到了白千鶴的腦袋。白千鶴一顆腦袋懸在墻上,遠遠對著眉弄眼,李朝歌看著就手,正打算找顆石頭,被顧明恪按住手,說:“行了。難得放假,先回去吧。”
孟秋晃得人眼暈,顧明恪側立在盛下,好看的如同天神下凡。李朝歌怔松了片刻,等反應過來后,小幅點頭:“好。”
一向覺得,相比于“我你”“永遠”“對天發誓”等字眼,“回”才是最讓人有安全的。無論天涯海角,無論經歷了什麼,只要人回來,家就還在。
李朝歌跟在顧明恪后,往公主府走去。走了一會,李朝歌終于覺到不對勁:“那分明是我的公主府,為什麼是你領著我走?”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頭條:同居第一天,夫妻兩人雙雙下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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