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容淡淡，隨口道：“你在皇宮有見過單數的東西嗎？”

　白千鶴一怔，想了想，搖頭道：“還真沒有。”

　“那就是了。”李朝歌說，“帝王之家，任何東西都是雙數，古往今來從無例外。這顆夜明珠既然是陪葬品，怎麼可能只有一顆呢？”

　樊勇已經被大理寺捉拿歸案，李朝歌去看過樊勇的口供，對他的份來歷門清。由此，得知這對陪葬品夜明珠也不是什麼難事。

　白千鶴無言以對。他突然對自己的人生規劃產生搖，他現在改行盜墓，還來得及嗎？

　李朝歌收了飛天，神清氣爽地去敲打其他貴族。飛天被樓笙差錯放跑，們飛不了多遠，現在多半就在各個府邸藏著。李朝歌先前一直忙著查人，現在開拓了思路，覺得查畫也很有必要。

　東都里有實力賞畫藏畫的，左不過就是這群娘子郎君，以及他們的親戚。有了今日的事做突破口，接下來搜查書畫，想必會順利很多。

　李朝歌一戶戶上前問傷，順便提出檢查收藏品的要求。眾人剛才親眼看到了李朝歌的神通，也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收畫中，一時哪會推辭，全忙不迭應了。

　他們對剛才那場火心有余悸，若是下次失火，可未必有突降大雪的好運氣。這種力怪神藏在家里不好，還是讓李朝歌趕收走吧。

　李朝歌的任務獲得了極大進展，一時意氣風發，神采飛揚。走到裴家的位置時，看到里面的人，表慢慢淡下來。

　李常樂捂著臉啜泣，裴楚月圍在李常樂邊，不住勸說：“公主，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了。”

　李朝歌不想應付這種場面，指了下白千鶴，道：“你和他們說。”隨后，轉就要走。

　“公主。”

　“盛元公主！”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白千鶴眉梢一挑，出看好戲的神。他默默退后一步，抱著臂，含笑觀賞。

　裴紀安沒想到和顧明恪同時說話，裴紀安拳頭了，最終讓了一步，克制道：“長有序，表兄請。”

　顧明恪也沒有讓他的意思。顧明恪對李朝歌手，一言未發，但意思昭然。李朝歌輕哼一聲，不不愿地在顧明恪掌心放了支筆。

　白千鶴角搐，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笑。顧明恪眉心跳了一下，他忍住，盡量用理智的聲音和說：“另一樣。”

　李朝歌慢吞吞地把剛拿到手的夜明珠讓出去，里低低抱怨：“小氣。”

　還想著今天晚上拿回去研究一下呢。真是過分。

　顧明恪目的十分明確，拿到證后，毫不拖泥帶水，轉就走。裴紀安似乎想要說話，李朝歌冷冷淡淡指了下白千鶴，道：“我還有事，有什麼話對他說吧。”

　說完，李朝歌就快跑兩步，追上顧明恪走了。

　那一瞬間白千鶴特別想說，他是垃圾桶嗎，為什麼李朝歌不想聽，就讓裴紀安對他說？但是白千鶴看著裴紀安瞬間蒼白的臉，出于仁慈，還是忍住了。

　遠遠的，約能聽到李朝歌和顧明恪說話的聲音。

　“你去哪兒”

　“回大理寺，寫案子。”

　“這麼晚了，你還要回去？”

　“托公主的福，今夜大理寺都要趕工。”

　“……”

　大理寺熬夜寫結案報告，第二天急送到刑部備案，終于趕在放假前，結束了今年所有案子。

　白千鶴趴在窗柩上，羨慕地看著對面：“他們放假了。”

　“別羨慕了。”李朝歌毫不留，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如果飛天抓不齊，今年就別過年了。”

　李朝歌說這句話時并沒有料到，一語讖，當真沒有過年。

　鎮妖司在加班中度過了它立后的第一個新年。

　萬事開頭難，抓了第一個飛天后，其余飛天有模有樣，再加上眾人配合，進度一點點推進。但是飛天委實太多了，李朝歌一直忙到正月十二，才終于陸陸續續把飛天找齊。

　飛天圖上各式各樣的乾闥婆環繞飛舞，袂飄飄，彩當空。皇帝看到圖紙，不斷稱好：“好，好極了！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象一個月之間這張圖紙還是空白呢？朝歌，你做的極好。”

　皇帝高興，天后陪坐在側，也滿面笑容。宮里其余幾人聽了，垂下頭，各有各的心思。

　太子李善聽到皇帝毫不吝嗇地夸獎李朝歌，他再回想自，心中苦難言。李常樂自從芙蓉園失火后就蔫的，今日本是高高興興吃團圓宴，但一頓飯下來，皇帝一個勁兒夸李朝歌，本沒有搭理過其他人。李常樂這餐飯實在吃得沒滋沒味。

　李懷倒對皇帝夸李朝歌沒什麼意見，他是幺子，皇位不到他上，他習慣了不爭不搶，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然而人有親疏遠近，雖然同是手足，但李懷和太子、李常樂的，顯然比和今年剛回來的李朝歌親厚。

　太子、李常樂都不高興，李懷一個人也樂不起來。

　天后難得見皇帝這麼高興，等皇帝說得盡興了，才開口道：“行了，難得吃一頓家宴，不要總是談論朝事。圣人也不要再夸朝歌了，你要是真心疼兒，就該讓休息幾天。今年過年就沒有消停過，每天都往外跑，眼看都上元節了，連服都沒換過幾。”

　李朝歌心里想著事，聽到天后的話，李朝歌微微一怔：“上元節？”

　“你看！”天后抱怨，“都怪圣人，把得太，連上元節了都不知道。吐蕃還要在東都待一段時間呢，若實在來不及，讓他們推遲到下個月獻圖也無妨。你這幾天就不要管飛天圖的事了，趁著上元假，好好休息幾天吧。”

　皇帝被天后一說，也心有愧疚，說道：“是朕疏忽了。其余小娘子這幾日忙著呼朋引伴、設宴玩鬧，你為公主，卻日在寒風里跑。朝歌，飛天圖已經大致找全，剩下的給下面人尋找就可，你安心休息吧。”

　李朝歌心想如何能安心休息，飛天是找齊了，但最中央的佛陀卻還空著。

　和佛陀相比，飛天那點神通簡直不值一提。李朝歌每每想到畫卷中心那塊空白就焦心，但是皇帝和天后相繼發話，李朝歌再不答應就是不識抬舉。微微垂眼，應道：“謝圣人天后，兒臣遵命。”

　皇帝天后明明是李朝歌的生父母，父母關心兒，李朝歌卻一板一眼道謝，一切如同臣子謝恩。皇帝轉而說起上元節，語氣輕快，看得出來興致很高：“今年和吐蕃和談一切順利，飛天圖也很快找到了，委實是年之兆。趁著上元節，應該好好大辦一場，掃一掃去年的晦氣，也給四海諸邦展示我大唐的氣魄。”

　天后贊同，立刻和皇帝討論起上元節如何搞花樣，如何與民同樂。李朝歌心想這對夫妻實在太喜歡“與民同樂”了，一個喜歡排場，一個會擺排場，委實天生一對。

　李朝歌表面上聽著皇帝天后討論上元節，其實心思已經飄遠。接下來幾天，李朝歌一直苦思冥想，飛天圖最中心的佛陀，到底去哪兒了呢？

　眨眼間，上元節到了。帝后攜皇子公主、外命婦登臨端門，和樓闕下百萬東都百姓，共度上元盛會。

　李朝歌換上了盛大的公主服飾，站在高高的樓闕上，舉目去，整個東都盡在腳下。主街上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五六，連綿不絕，匯聚浩大的燈火海洋。再往外看去，屋舍鱗次櫛比，樓閣、佛塔遙相呼應，佛塔每一層都點亮了長明燈，矗立在漆黑的夜空中，有一種朦朧的神。街道上滿了人，兩邊酒樓前所未有的興旺，可見賣吃食、玩、花燈的小攤。

　東都平時宵，唯有上元三日，全城解封，舉國狂歡。今日真正稱得上全城出，甚至不止，京城周邊的人也拖家帶口進城，就是為了見識燈會的繁華。

　皇宮作為上元燈會最濃墨重彩的一環，自然不會讓百姓失。端門下已經放好了燈棚，只等亥時點燈，作為軸戲隆重登場。今年除了燈棚，天后還安排了另一項盛會。永寧寺的大佛終于雕完了，現在蓋著紅布，靜靜躲藏在黑暗中。等戌時一到，大佛上的紅布就會揭開，東都第一佛將首次在全城百姓面前亮相。

　水一點點過去，城樓上有人敲鼓，嘹亮報鐘道：“戌時到。”

　隨著各城樓的鼓聲，東都永寧寺一尊大佛緩慢揭開紅綢，低眉善目、拈花微笑的佛祖形象隨之出現在眾人面前。這尊大佛足有三丈高，在城中一抬頭就可以到，震撼非比尋常。百姓們抬頭，看到那尊大佛后，眾人驚嘆，紛紛鼓掌歡呼。

　端門城樓上，命婦妃嬪們也紛紛稱贊。天后非常得意，喜上眉梢。而李朝歌盯著大佛的方向，眉間越攏越。

　不對，佛祖外不著相，不心，眼睛都是半睜半閉的。這尊大佛，雙眼為何完全睜開？

　李朝歌突然想到什麼，眼睛頓時瞪大。不好，知道飛天圖上失蹤的佛陀在什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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