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滿載而歸,興致回程。有人經過時,見李朝歌不說話,好奇地問:“安定公主,你怎麼了?你打了這麼多獵,為什麼看起來不太高興?”
李朝歌勉強勾了勾角,心想何止是不高興,現在氣得想殺人。
裴紀安命里到底有什麼神仙,為什麼運氣這樣好?李朝歌簡直懷疑有人故意逗玩。
李朝歌表冷淡,另一邊,李常樂的表也不太好。李懷和李善分開狩獵,在林子出口會合時,太子李善見李常樂緒低落,連忙問:“怎麼了?誰惹阿樂不高興了?”
“我沒有不高興。”李常樂悶悶的,垂著頭低聲說,“我只是覺得狩獵太累了,沒意思。”
李善頓時失語,他看向李懷,李懷暗暗攤手,表示他也不明所以。這次狩獵是李常樂吵著要來的,明明出發的時候還興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突然不言不語,越來越低落。
李懷也不知道原因,李善沒辦法,只能小心哄著李常樂:“狩獵灰頭土臉,確實沒什麼意思。正好我也累了,我們這就回宮,送你回殿休息。”
李常樂埋著臉不說話,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想敗興而歸。本來很期待這次狩獵,前面一切都好,但是從后半程開始,獵場基本了李朝歌的單人秀,李常樂跟在人群里,獵獵不到,說話也不上,一路聽著眾郎君吹捧李朝歌,著實沒滋味極了。
可是難得眾人齊聚,裴阿兄也在。要是回了,哪還能找到這麼無拘無束的場合?李常樂終究不舍得回去,想了想,說:“阿兄,我們去打馬球吧。”
小妹發話,李善和李懷自然無有不從。李善想到李朝歌也在,特意轉,對李朝歌說:“朝歌,阿樂想要打馬球,你要一起來嗎?”
李朝歌不想讓自己的緒影響到別人,所以遠遠躲開人群,獨自一人生悶氣。聽到李善的聲音,本來想拒絕,可是回頭一看,見裴紀安跟在李常樂邊,寸步不離的樣子,李朝歌頓時改主意了。
暗殺不行,來明殺還不行嗎?李朝歌就不信了,親自上陣,還搞不死裴紀安。
李朝歌眼中芒閃爍,無聲看了裴紀安一眼,笑著對李善點頭:“好。”
李常樂說了打馬球后,李善第一反應是去李朝歌,李常樂當時就有些不高興。等后面聽到李朝歌應了,李常樂臉上越發難看。
并不是排斥剛回來的姐姐……只是,以前父母兄長都圍著轉,現在忽然多了一個人,李常樂有點不習慣而已。
公主和太子要打馬球的消息傳出去后,很多郎君響應,頃刻間就聚齊了一幫人。裴紀安作為護花使者兼未婚夫,自然是其中一員。
顧明恪都打算結束一天的工作了,沒想到回頭一看,裴紀安竟然還要去打馬球。顧明恪靜靜掃過打馬球的員,目接到李朝歌時,他認命地嘆了口氣。
又要加班。他真的討厭這種不按計劃、橫生枝節的份外任務。
眾人以太子李善為首,浩浩往馬球場去。紫桂宮作為行宮,主要目的便是供皇室游樂,馬球場、圍獵場等一應俱全。顧明恪生生調轉馬頭,跟在人群中。裴紀安注意到顧明恪也來了,奇了一聲,低聲問:“表兄,你怎麼也來了?你之前不是說打獵累了,要回去休息嗎?”
顧明恪并不想來,但是他若不來,今天晚上看到的就是裴紀安的尸,然后這個世界就要重啟第三遍,他得從頭再做一遍任務。相比之下,還是加班吧。
顧明恪說:“留你一個人不放心,我跟來看看。”
裴紀安聽到這些話想笑,以顧明恪弱不風的,談何照看他?是裴紀安照應顧明恪才對。但是當著外人的面,裴紀安并沒有落表兄的面,而是說:“多謝表兄。表兄,馬球不同于圍獵,對抗極為激烈,你如果不舒服,就不要下場了。”
裴紀安這話給足了顧明恪面子,其實眾人心知肚明,顧明恪哪里是不舒服,他是太弱,水平太次,沒法下場。
顧明恪點頭,輕聲道:“如此最好。”
太子、趙王及兩位公主要來打馬球的消息早就傳回紫桂宮,等他們到時,馬球場已經打掃的干干凈凈,郎君娘子們一進場就能玩。李善和李懷在旁邊分隊,他們兩個是皇子,平時各有各的圈子,此刻自然各帶一隊。李常樂從小跟李懷親近,于是高高興興地加趙王隊,裴紀安作為護花使者,不必多說,也在趙王隊。
李朝歌聽著這群菜嘰嘰喳喳商量戰,被吵得頭疼,默默躲到一邊尋清凈。下了馬,倚在看臺圍欄前,遠遠看著那群年手握偃月桿,聲勢浩大地走比賽場中。
年意氣,揮斥方遒。這些單純的快樂,已經離李朝歌太遠了。
李朝歌正在慨,忽然咦了一聲,發現一個悉的人影。盯了幾眼,確定是那個人不假,李朝歌突然來了興致,從圍欄上翻一躍,輕巧地落到地面上。
看臺上的侍們嚇了一跳,驚慌地喊:“公主小心!”在們稀里嘩啦的時候,李朝歌已經躍過隔欄,幾個回合落到顧明恪前。
“顧公子。”李朝歌走向顧明恪,挑眉道,“真巧,你也在?”
“并不巧。”顧明恪心看起來不太好,語氣也冷冷淡淡的,“要不是公主盛,我并不會出現在此。”
李朝歌嗯了一聲,心道確實。太子和李常樂發話要玩馬球,顧明恪一個名義上寄居裴家的表公子,怎麼敢不捧場?他被強行拉到這里,難怪心不好。
李朝歌表示理解,前世的時候,也很討厭那些沒完沒了的應酬。李朝歌說:“都怪李常樂心來,你暫且忍忍,他們應該很快就玩盡興了。”
顧明恪眉梢微,輕輕看了李朝歌一眼。竟然覺得他話中的“公主”是指李常樂。
真是毫無自覺。
李朝歌過來找顧明恪,也不完全是為了看。不聲地問:“顧郎君,今天狩獵的時候,你在哪里?”
顧明恪知道在試探,他不為所,眉目淡淡道:“公主大概忘了,我病弱,無法參與圍獵,只好留在后面慢慢養神。”
“病弱?”李朝歌掃過顧明恪,挑眉一笑,“我看不像。”
顧明恪也微微笑著,回眸看向李朝歌:“我弱多病人盡皆知,公主若是不信,回東都隨便打聽一二便可。”
此刻場上一局球結束了。裴紀安進球,正該意氣風發,然而他一抬眼,見馬球場邊上,李朝歌正和顧明恪說話。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場上這麼大的靜,竟然沒一人抬頭。
裴紀安心里又別扭起來。他專注看著場外,連有人和他說話都沒聽到。一個世家子弟走過來,問:“裴郎,你看什麼呢,連我們說話都不理?”
他靠近后,見裴紀安表不善,順著裴紀安的視線瞧了一眼,立即笑道:“原來如此。你這表兄以前不聲不響,沒想到是個能人。這才兩天,就能讓安定公主迷至此。裴郎,你表兄年紀比你大,說不定,他的喜酒還擺在你前面呢!”
世家子說完后大笑,明明是司空見慣的玩笑話,但是此刻裴紀安聽了,簡直說不出的刺耳。
裴紀安沉著臉,呵斥道:“事關公主名節,不得胡編造。”
世家子本是開玩笑,裴紀安上綱上線頂了一句,讓他頗為不著頭腦:“又不是我胡編造,是大家都這麼說。你看安定公主的表現,還用得著編排嗎?”
裴紀安依然沉著臉,看表越發不高興了。裴紀安了解李朝歌,知道若是喜歡什麼人,那必然滿心滿眼都是對方。曾經裴紀安覺得厭煩,唯恐避之不及。今生如他所愿放手,不再執著于他,而是將視線投向其他男人,可是裴紀安看著,卻越發煩躁。
李朝歌這個人不長腦子嗎?前世因為執迷栽了那麼多跟頭,好不容易重生一世,竟然不長記,還這樣毫無保留、轟轟烈烈地喜歡一個人?
裴紀安越想越氣,不知道是因為恨鐵不鋼,還是因為那些他都不肯承認的因素。李善也發現場外的況了,李朝歌畢竟是個公主,大庭廣眾之下對一個男人如此執著,實在很不好看。李善招來太監,說:“我這邊缺一個人,去請安定公主過來幫忙。”
太監應諾,一溜煙跑向看臺。球場邊,李朝歌聽到太監的傳話后,沒多想,痛痛快快地點頭:“好。”
懶得和這群弱過手,但如果太子請幫忙,絕沒有推辭的道理。李朝歌跟著太監走了兩步,突然回,笑著看向顧明恪:“顧郎君,聽聞你弱多病,不能劇烈運。那我現在去打球了,不知顧郎君呢?”
顧明恪淡淡一笑,頷首道:“公主請便。”
他看起來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李朝歌笑了一聲,大步離去。李善瞧了好久,千盼萬盼,終于等到李朝歌過來。李朝歌走到場邊,隨意挑了桿偃月杖,翻一躍坐到馬上,作干凈利索,英姿颯爽。李善立刻馭著馬走到李朝歌邊,問:“你們在說什麼,怎麼耽誤了這麼久才過來?”
“隨便說些閑話而已。”李朝歌試了試手中偃月桿的重量,心想有點脆,但是淺一用應該夠了。馬球場上對抗激烈,眾人騎在馬上擊打只有蛋大小的馬球,不慎手,不小心甩到什麼人上,實在再正常不過。遠程攻擊可以發生各種意外,李朝歌就不信,親自上陣,還能發生意外。
因為李善這邊換人,中場休息了很久,兩方才重新列隊比賽。李朝歌跟著李善的隊伍上場,一抬眼,瞧見一個悉的人。
不等人反應,哨聲吹響,所有人一擁而上。李善一馬當先,用偃月桿一挑,將馬球高高挑飛:“朝歌,去接球。”
不用李善發話,李朝歌就已經縱馬追球而去。另一邊隊伍,裴紀安也牢牢追著球,他占據地利,先一步趕到馬球邊,他弓腰下馬,縱將馬球勾走。
與此同時,李朝歌掄圓了偃月桿,直接朝著馬球而去。作太大,看起來似乎控制不及,眼看就要打到裴紀安上。正在球桿即將撞人的時候,從后方突然出來一偃月杖,兩杖相擊發出一聲悶響,接瞬間裂出細紋。
裴紀安剛剛將調回馬鞍,他到后面的風聲,驚訝地回頭:“表兄?”
顧明恪臉素白,沒有毫表。他眼睛黑曜明亮,盯著近在咫尺的李朝歌,淡淡對裴紀安說:“沒你的事,你去送球。”
裴紀安知道李朝歌的實力,下手又素來沒輕沒重,萬一傷了表兄怎麼辦?但是賽場上瞬息萬變,轉瞬間已經有許多人圍過來,裴紀安沒辦法,只能先帶著球離開。
李朝歌盯著顧明恪的眼睛,邊似笑非笑:“公子弱多病,無法運?”
顧明恪亦是面無表,眸冰冷:“李朝歌,你適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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