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子跟江乖乖也在學,估計他倆年齡小,學習的速度不比玉敬泉他們差。
特別是乖乖,說起話有模有樣。
凌俊鵬見江小子說得還行,干脆道:“我教你使槍法,你以后給我當翻譯算了。”
江小子今年九歲,平日吃飽喝足,已經有大孩子模樣,讓他跟著凌俊鵬似乎也不錯。
聽此,江小子當場拜了師,以后跟凌縣尉學他家祖傳槍法!
這槍法還是扶江縣凌家湖老人家翻家底翻出來的,應該是以前遷徙到這里的兵士留下。
凌俊鵬練了兩年多,如今很有些模樣。
估計這就是天賦?
現在還可以繼續喊凌俊鵬為凌縣尉,畢竟馬上要上任了!
邊趕路邊學習,他們這一路過得十分充實。
汴京的繁華已經拋到腦后,扶江縣的平靜也已經是過去,迎接他們的,是新的地方。
越往西邊走,越是寒冷。
不僅因為已經到十月底,更因為灌江府的冬日比其他地方要長。
到了冬日,這里更是冰雪覆蓋,風霜像鋒利的刀刃一般。
此地的百姓,生來都比其他地方的人苦,也生更加堅韌,萬中無一的地方磨煉了他們的意志。
走著走著,被紀煬圍得嚴嚴實實只剩倆眼睛的林婉蕓忽然指著前方,一邊騎馬一邊扭頭看向紀煬:“看,那是,是雪山?”
遠遠看過去,再往西北的地方,竟然有座冰雪覆蓋的雪山?
只是距離太遠,若有若無的模樣甚是夢幻。
韓瀟見他們夫婦倆騎馬,只開了條馬車的小隙道:“是雪山,只要天氣晴朗,偶爾看到雪山。”
“從東到西,途徑鮑縣,裴縣,劉縣的清澈河流,那水便是雪山之水。”
“只是能看見而已,如果想要到雪山附近,騎馬也要一個多月。”
不僅因為往那邊路難走,跟因為遠。
這也進一步說明,那邊的雪山有多高聳。
“看到雪山,也就說明,我們離裴縣更近了。”
韓瀟習慣喊鮑縣,裴縣,劉縣,顯然還沒習慣三縣合一,紀煬也不去糾正,不過再去看夢幻般的雪山時,那雪山已經消失。
看來方才能看到,全因為運氣好。
沒見過“世面”的潞州,汴京人士們齊齊惋惜。
這反而讓韓瀟偶然笑了:“在這要待好久,以后總有機會的。”
再次回灌江府裴縣,韓瀟心里忍不住慨。
上次走的時候有多狼狽,這次來的便有多坦然。
甚至帶了莫名的安心。
韓瀟看看還在馬背上跟娘子說話的紀煬,這點安心從何而來,自不用說。
當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這點私心也寄托在紀煬上。
偶然見到雪山的影子,讓眾人興不。
不同的地貌帶來的新鮮一直持續到臨近太新縣。
太新縣,聽名字就知道,太是泰康安穩的同音字,代表朝廷的心愿,新自不用說,這確實是個新縣。
隔壁的今安縣也有異曲同工之。
無非便是希這兩個地方平安順和。
如今名字是剛起不久。
但這地方設縣的時間可不短,至要追溯到千年前。
之前的扶江縣大幾十年歷史跟這一筆,都是孫輩的孫輩。
進到太新縣里便能察覺到這種古老的滄桑。
此城墻的建造方式,還是更早的法子,千年來修修補補,也很堪用,巨大的冷石塊形城墻的基石,看著便有厚重之。
韓瀟道:“裴地關卡跟城墻,也跟這里城的修建方式相同,對了,此距離邊關的關卡城墻,僅有一百五十里。”
一百五十里,騎馬兩天的距離。
聽到此話,眾人才真正理解,這里是邊關。
是承平國的最西邊。
騎馬兩天,過了關卡,便是關外,是塞外。
要知道他們這行人,在九月二十四的時候,還在承平國的都城。
今天十月二十九,快馬趕路,已經到承平國的邊關。
這種錯置讓眾人一時沉默中帶了興。
但走在街道上,此的街道甚寬,紀煬一看便知,這是用于出兵鋪設的道理,如此寬闊結實的道路,用來運送兵馬糧草最為合適。
好家伙,那不用給城里修路了?
可再往兩邊看,只覺得一切都灰蒙蒙的,土地上無人耕種,偶爾路過一塊有些莊稼,但冬麥還沒種上。
全國各地,因為地理位置不同,氣候不同,所以耕種時間并不相同。
比如說天氣溫暖的南邊,更為寒冷,比灌江府還冷的最北邊。
兩耕種時間能錯四個月。
灌江府這邊主要種小麥,一般是冬小麥,秋冬時節種上,等到來年春天發芽,夏天收獲。
現在看著田地無人耕種,約莫是逃荒的人扔下。
但無人耕種的田地,難免有種落敗。
紀煬這人,就看不得田地空著,一些祖傳的種田基因作祟。
直到臨近縣城周圍,才看到大片耕種的田地。
只是這些田地況并沒有讓眾人覺得好。
因為大片田地被分割的均勻,每田地里都有著骨瘦如柴的農人。
而他們的后則站著舉了鞭子的監工,誰作慢一點,停下來了,鞭子便會打上。
眼看那個酒糟鼻監工又要打人,紀煬示意凌俊鵬上前阻攔。
凌俊鵬□□出手,直接挑下那人的鞭子。
酒糟鼻震怒,直接破口大罵:“哪來的狗骨頭,敢在你爺爺地盤手!找死不?”
等他抬頭,見鞭子是被□□挑走,更是罵:“□□乃是軍械!你敢在裴縣懂軍械?裴家必然會治你死罪!”
紀煬聽此,似笑非笑道:“裴縣?裴家?”
“我只聽過太新縣。”
“什麼狗日的太新縣,這里就是裴縣!什麼賤沒廉恥的,敢這麼喊?”酒糟鼻一句一罵,剩下言語更是不堪耳。
紀煬皺眉,直接對凌俊鵬衛藍道:“綁了他,堵著他的。”
不過這里的已經引起其他監工注意,監工督促剛才還在種田的百姓提著家伙事過來,明顯要攔下他們這群人。
這些監工眼里更著貪婪。
好的羊!
好俊的馬匹!
都是他們裴家的了!
紀煬并不畏懼,讓五姑娘先進馬車,自己已經出佩劍。
但韓瀟還是趕出來,開口道:“莫要手,這是太新縣來的知縣大人紀煬。”
韓瀟從馬車出來,自跟其他人不同,有些手握家伙事的百姓眼睛。
是韓家的家主韓瀟?
他曾過韓家恩惠!在韓家吃過飽飯!
他們不是搬到潞州了嗎?
怎麼又回來了?
自從韓家走后,裴家更是肆無忌憚,哪有半天好日子過。
百姓們像看見的是韓瀟,而監工則瞪著紀煬,心里不由得害怕。
新知縣?
太新縣的新知縣?
果然還是來了!
家主爺他們不是說,新知縣要年后才來嗎?
這還沒到十一月,怎麼就到了!
他們得罪這位,不是會找麻煩吧?
方才一臉怒氣的酒糟鼻監工立刻服,諂模樣讓眾人都后退幾步。
“原來是知縣爺爺,沒想到您這樣早來,實在冒犯了。奴才就是天殺該死狗娘養的,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小的計較啊。”酒糟鼻監工前倨后恭,變臉之快讓紀煬都多看幾眼。
但對這種事,和本沒用。
“綁了,送到裴家,問問裴家,這太新縣是不是姓裴。”
紀煬人還沒到衙門,靜便這樣大。
衙門眾人面面相覷,隨后出點笑意。
竟來個愣頭青?
聽說還是個厲害知縣,就這?
剛來還沒坐穩位置,就敢質問裴家?
不想活了吧。
那裴家可是人人都刀槍的。
不對,也不是人人都,除了眼前這一位。
紀煬自然不是無的放矢。
他自有自己的目的。
邊人更沒有一個質疑。
唯一奇怪的素竹,林婉蕓的丫鬟低聲道:“小姐,姑爺這樣對裴家,真的好嗎?”
林婉蕓見紀煬把佩劍收起,馬車繼續前行,笑道:“當然好,他是朝廷派來的知縣。若剛來就對裴家客客氣氣,以后還怎麼立威?”
紀煬并非其他地方普通知縣。
而是奉了皇命,帶著平之命來的員。
此地特殊,不需要跟其他地方一樣,計較此地人復雜的得失。
甚至連上司的命令都不用管,只要能治理好太新縣,朝廷那邊會無限度放權。
所以紀煬必然有十足底氣。
甚至還會有別人想不到的東西。
而且他來,明擺著是朝廷要跟當地勢力掰手腕。
紀煬沒到此地,裴家便知這是派來治他的。
所以示好本沒用。
明知道是敵人,就沒必要客氣了。
林婉蕓馬車停下,帶著素竹一起下車。
紀煬也已經下馬,扭頭看看五姑娘,見跟在后,又在凌縣尉后,韓瀟旁邊,下意識笑笑。
倒找了個看戲的好位置。
兩人對視一眼,紀煬繼續前行。
此時已經到太新縣衙門前面,而衙門跟前空空如也,大門開著,一個迎接的人都沒有。
想當初去扶江縣,那老知縣在城門口都迎了,這雖說沒打招呼便提前到了,可這會也該得到消息。
紀煬并不在意,直接帶著眾人從正門進。
他會在乎這個?
前腳剛踏縣衙,只聽里面有人故意道:“裴縣令!裴縣令!我們是不是要去迎接新來的知縣啊!”
紀煬抬頭看過去,只見一個面蒼白的員被人簇擁著過來。
而這人跟他穿著打扮一模一樣。
皆是淺綠繡??鶒服,系著素銀腰帶,踩著皂靴。
這正為朝中七品員的穿著。
更是知縣,又或者說縣令的穿著。
后面的韓瀟跟林婉蕓也愣了。
之前也沒說太新縣還有個縣令?!
連韓瀟也不知道啊!
紀煬反而是最先冷靜下來的人,笑著道:“既然是太新縣縣令?有禮了。”
裴家也算絞盡腦給他使絆子。
要知道知縣跟縣令,后世來看確實是一個職。
實際上并不相同。
縣令,乃是舊時的縣城長,一般由當地勢力,或者前朝朝廷選出。
而知縣由當今朝廷直接委派。
從上而下換一批當朝朝廷的人。
這樣的目的,是為了平穩過渡權利,最大程度保證當地政權不出子。
當然,這種替換不可能在統一時間統一換完,承平國這麼大的地方,總會有先后順序。
也不可能全都平穩進行,總有些明爭暗斗。
可這種方法,已經是損失最小的那種了。
有些地方早早撤了縣令這個職位,有些地方還沒完全撤銷。
太新縣,顯然屬于還沒完全撤銷那個。
所以故意湊了個尷尬局面。
一個縣城有兩個七品長。
現在這種況,打個比方講,你的手機有點卡頓了,需要換個新的。
但新手機就算到手,也需過渡一段時間,這個時候新老手機是并存的,職能也是相同的。
直到新手機適應,老手機才會退休。
可手機沒有想法,并存也好,職能相同也好,舊手機總不能跳出來打新手機,說你搶了我的權利,我的工作。
但人可以。
知縣要來搶縣令的權利。
或者說,搶縣令背后勢力的權利。
很多地方必然會打起來。
太新縣裴家尤為會打。
所以紀煬說,裴家真的費盡心思給他找麻煩。
而且方才有人喊裴縣令?
直接安了一個裴家自己人?
這也太囂張了。
此時,知縣帶來的班底,跟縣令原本的班底四目相對。
不錯,太新縣衙門要熱鬧了。
一個縣城,兩套行政班子,到底誰說了算,誰管事?誰的令為準?
這樣如果不熱鬧起來,那就出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