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長空倒是我的知音啊!我暗自苦笑,聽他續道:“當然,王的把戲你同樣能干得出來,可惜你武功太差,同樣是火銃,你恐怕連發槍的機會都沒有,而王就不一樣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家主是不愿意和他的,像用宗設來擾茶話會,敗壞他在場中的聲譽,讓嘉靖來收拾他,才是家主心目中的王道,刀子殺人不見啊!”
“背后捅刀子一樣有效,昨晚我只是差了點運氣罷了。”樂茂盛依然不服。
司馬長空似乎不愿意再爭論下去,便和他討論起伏擊的事宜,進了樂茂盛擅長的領域,他的才華頓時顯現出來。
“……不能在前面的樹林伏擊他,他負重傷,坐馬車上路的可能極大,弓箭本無法發揮,即便他是騎馬而來,跟著沈希儀他已經學到了不行軍布陣的法,那種設伏的好地方他定是加意留心,眼下樹葉盡落,樹上又藏不住人,本沒辦法襲。倒是這桃花客棧畢竟有不行人,他的戒心自然會降低一些,而在樹林那一段高度戒備卻沒發生任何事之后,心理也會不由自主地松懈下來,何況,我匆匆出城,他定以為我是要星夜趕回杭州去向武承恩解釋,絕想不到我在此停留暗算他。”
“那你怎麼知道王定會來這桃花客棧,難道你讓桃花客棧的老板端著一盆狗就能把他吸引來?”相當大的吸引力。”樂茂盛得意地笑了起來:“重傷之人經不得顛簸,咱們用半個時辰從鎮江到桃花坡,王就要用一個時辰,甚至更多。本來半個時辰自然不必在桃花客棧歇腳休息,可一個時辰就難說了,這時看到這盆狗,你說王會不會心?再用你那兩個手下勾起他的好奇心,他十有八九會在客棧逗留一下。只要他一下馬車,五張強弓齊發,他不死也要去了半條命,屆時你就能輕而易舉地殺了他,而你手下則將桃花客棧里的人盡數殺死,再一把火燒了它,我就不信,還有誰能查出真相來!”他頓了一下,又道:“至于那三個錦,他們之前離開了最好,否則,一并作了他們。”
真不愧是魔門弟子啊!我不由看了一眼蕭,殺燒,樂蕭兩人的主意竟是同出一轍,看得蕭也不由得訕笑起來。
“走吧!人家已經盯上咱們了,咱們也該準備活活子骨了!”
“姑父,咱們為什麼不在路上截殺他們?客棧里很容易走風聲,你又不讓傷了無辜……”
“小,你有所不知。眼下大江同盟會正在宜興集結,司馬長空定要去那里和眾人會合,如此一來,直到常州他都和樂茂盛同路,可以互相照應。而我鎮江還有急務要理,最遠也只能到武進而已。從桃花坡到武進,這一路上幾乎沒有好的設伏地點,還不如在這里一勞永逸地解決他們。至于如何封鎖消息……”我微微一笑:“我們殺人了嗎?沒有,我們殺的是倭狗!你們不是告訴李有財,懷疑司馬長空一伙人是倭寇嗎?沒錯,他們正是倭寇——反正這里沒人知道司馬長空的份。這些倭寇對抗倭英雄樂茂盛恨之骨,便在此伏擊了他,而我們則殺了倭寇替樂將軍報仇。”
“可府那邊……”
我一擺手:“有我說項,杭州督司衙門不會深究,司馬長空的主子和大江盟又心懷鬼胎,也不會大肆聲張,甚至連死的是司馬長空或許都不敢承認,沒有苦主,府樂得盡快結案,別忘了,我們是,而且是皇上邊的!天底下有幾個人敢捻錦衛的虎須!就算有膽子大的真想核實一下你們的份,等報告打到京城,你們的錦衛份早就辦下來了。”
蕭恍然大悟:“怪不得姑父你讓小郭告訴曲澤他們,一旦打起來,不能放一個不相干的人進后院,原來如此!”
時間慢慢流逝。半個時辰后,腳步有寫踉艙的鄭七四人架著爛醉如泥的田見明回到了后院。樂茂盛見狀大發雷霆,直把鄭七他們罵了個狗噴頭,又讓店家拿茶來替他們醒酒。
已經晚了,我心中暗笑,早三兩刻鐘,幾杯熱茶自然可以解去“春眠”,而今藥力已經完全發作,茶已經沒有太大作用了,好在劑量不足,他們還不至于陷昏睡之中,不過真氣已然被錮住了幾分,反應能力更是降低了大半。
饒是如此,樂茂盛依舊賊心不死,不肯撤離。又拖了半個時辰,樂茂盛才極不愿地回到自己房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桃花客棧。
“真想讓你嘗嘗九珠鏈的滋味啊!可惜……”我一邊暗忖,一邊拿起了羿王弓,目挪到了剛從屋里走出來的司馬長空上,右手輕輕一抹,一羽雕翎箭悄然搭在了弓弦上。
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嬰孩,深吸一口氣,我緩緩拉開了羿王弓。
五百斤的強弓讓傷未愈的我有種吃力的覺,我遂立刻放棄了施展“九珠鏈”的念頭,眼下我只能勉強出五箭,雖然一箭快似一箭有如珠鏈一般難以抵擋,可每一箭上的力道卻難免到影響,司馬長空手上鷹爪功乃是江湖一絕,輕功也不弱,拼著廢一只手甚至一只胳膊,或許就破了九珠鏈!
隔著一扇窗,我凝視著司馬長空,霎那間進了萬空明的境界,我用整個心著他的一舉一,傾聽著風的聲音。特制的雕翎箭上注滿了力,那羽翎都微微起來,仿佛要極力擺束縛,一飛沖天。
快轉一下子,出你的脖子吧!我祈禱著,九天神箭法中最耗力、也是威力最強的一式“驚天一箭”一旦施展開來,就絕不可能回頭,只是它強大的反作用力讓我越來越有一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迫,我極力制著翻騰的氣,等待著一個最佳的出手機會。
老天爺似乎聽到了我的祈求,司馬長空終于轉過向外走去。我手指一松,弓弦“錚”地一響,一道烏遂電而去。而羽箭似乎帶走了我全的力氣,翻騰的氣再也制不住,我只覺得口一痛,頭一甜,一大口鮮“噗”地噴了出來,窗紙上頓時多出了一朵艷紅的花。
雕翎箭直撲司馬長空,去勢快得驚人。照在箭上,在地下留下一段箭影,那箭影竟仿佛連一條長長的線,一直從窗下延到了司馬長空的上。
司馬長空似有所覺,頭一偏,右手猛然向后拂去,可他拂到的僅僅是箭梢而已,箭鏃已經從側面穿了他的嚨,接著的是箭桿箭羽,直到箭尾的羽翎都沒了嚨一半,那箭才停了下來。
一朵花在司馬長空的脖頸上綻放,可他子卻如遭雷殛一般抖起來,他捂著傷口,剛剛艱難轉過半個子來,一道寒便急速掠過他的脖頸,只聽喀嚓一聲,他腦袋頓時飛了出去,子撲通栽倒在地。那腦袋飛出老遠才落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滾停下來,一雙眼睛猶自驚訝而不甘地怒目圓睜!
幾乎就在弓弦響起的同時,蕭像一只獵豹似的倏地竄了出去,一刀砍下了司馬長空的頭顱。他本沒再多看司馬一眼,長嘯一聲,擰便朝司馬的手下撲去,一刀又捅翻了一個呆若木的漢子。余下的五個鷹爪門弟子這才反應過來,三個人睚眥裂,嘯著圍了上來,另外兩個卻轉朝外跑去,迎面正上茍可他們,兩下立刻廝殺在了一起。
也幾乎就在司馬殞命的同時,隔壁“崩”地一響,隨即傳來樂茂盛氣急敗壞的罵聲,罵聲猶在耳邊,他人已提刀沖了出來,卻沒有立刻加戰團,反倒朝我屋子了過來,待看到窗紙上的鮮,他微微一怔,臉上旋即浮出一獰笑,揮刀沖了進來。
“羿王弓!王,果然是你!你這張臉騙不了我!”
樂茂盛死死盯著我手中的羿王弓,弓上并沒有箭,弓弦也僅僅拉開了一半,可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將腰刀橫在前護住要害,冷笑道:“別再故弄玄虛裝腔作勢了,你嚇唬得了別人,嚇唬不住我!驚天一箭,箭出驚天,你是很了得,負重傷還能殺司馬長空,只可惜,你還能再一箭麼?你連弓都拉不滿了吧!我的王大人王師弟?”
“那就請師兄指點我的心箭!”
弓弦在我的笑聲中發出一聲奇異的鳴,鳴聲中,我鬼魅般地向右前方了一步,羿王弓輕揮而出,果然將樂茂盛的腰刀套了進去!
賭到了!我心中大喜,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對弓箭的威力有著深刻認識的樂茂盛聽到弓弦聲響,果然下意識地向右躲了一下,躲開羿王弓瞄準的心臟,腰刀才橫抹而出。可這短短的一霎那,已經足夠我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羿王弓沿著腰刀直到樂茂盛的手腕,我鼓起最后一點力,那鹿筋做的弓弦頓時變得銳如刀鋒,“錚錚錚”了三下,每一下都擊在樂的手腕上,頓時割斷了他的管和手筋,立刻就噴了出來,腰刀“當啷”掉落在地。
樂茂盛疼得大吼一聲,臉上滿是驚恐之,他一邊后退,一邊胡地踢出一腳,似乎是想阻擋我的追擊。那沒有毫章法的一腳換在平常我至有一百種方法化解,可此刻一提力,丹田口卻幾如刀攪一般,疼得我差點沒背過氣去,別說反擊,連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于是那一腳便結結實實地在我左的傷口上,我頓時慘著飛了出去。
樂茂盛見狀不由一呆,旋即大喜若狂,哈哈大笑道:“王啊王,你也有今天!”
顧不得包扎傷口,他拾起腰刀,一個箭步到了剛剛站起來的我的近前:“你不是號稱江南第一男子嗎?我倒看看你變個丑八怪,誰還喜歡你!”
樂茂盛的腰刀徑直奔我的臉砍了過來,我子不敢大,邊連忙一偏頭,剛拔出來的新月一文字斜切向樂茂盛的左腕,雖然刀上并無一力道,卻是天魔刀法中的妙招數“橫波”。平常師徒同門對練,若是武功高的一方使出這一招,對手必然采用一式“方圓”進行防守,然后伺機反攻。樂茂盛識得“橫波”的厲害,頓時一驚,不加思索地回刀防守,只是他銳意功名,在刀法上下的功夫遠不如箭法,又是左手,那一式“方圓”便使得拖泥帶水,讓我的計算意外地出現了偏差。
我只覺得左頰一涼,一熱乎乎的東西便流了下來,而順勢使出“巨浪”的一文字更是正上他回撤的腰刀,那看似雄渾無比的刀浪擊在腰刀上,竟一下子被彈開,讓樂茂盛立馬窺破了我的虛實!
“哈,我看你還敢使詐!”被我耍了一記的樂茂盛惱怒,腰刀力朝我心口扎來。
我攻其必救,他便倏然變招,架擋,缺乏力支持的我雖然刀法已妙到毫巔,可一力降十會,僅僅三招,他便一刀磕飛了我手中的一文字。
“去死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竹園的那些絕的!”
樂茂盛猙獰的臉上一片得,腰刀猛然向上舉起,正是“天魔殺神”的起手式。只是腰刀剛剛舉過頭頂,他臉陡然劇變,“當啷”一聲,腰刀再度掉落在地,他一把揪住自己的口,子一下子佝僂起來。
“很疼是吧!”我見狀,心頭終于大定,心一松,險些跌倒在地,連忙扶住了墻壁:“七步,果然是七步,唐門的七步斷魂散當真是名不虛傳。回頭看看吧!門口地上那些藍汪汪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呵呵,都是涂滿了七步斷魂散的毒針啊!”我輕笑道:“讓你死個明白吧!你惦記著的竹園那些中,有一個就喚作唐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