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妃接了三皇子的離世后,開始像對待三皇子一般對待七皇子,關懷備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七皇子之前表現地一直中規中矩,莊妃發誓要改變兒子的平庸,私底下加重了七皇子的課業。
四五歲的七皇子多希母妃也關心關心他的功課,然而十歲的七皇子,在莊妃上沒有到一個母親對兒子的疼,只到了一個母親對兒子的子龍,關心他是為了讓他超過其他皇子,鞭策他是為了讓他得到父皇的看重,給榮耀。
皇宮里的孩子懂事得都太早,七皇子想,如果兄長還活著,母親肯定會繼續忽視他。
所以,母親真的疼他這個兒子嗎?
七皇子不懂,他好像也不是很在乎了,他已經明白了宮中的險惡,他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母妃保護不了兄長,也保護不了他,相反,母妃需要利用他去父皇面前爭寵,需要利用他鞏固在后宮的位置。
七皇子不想配合,明明父皇考他的時候他能對答如流,他故意回答地中規中矩,明明箭的時候他能中靶心,他故意偏一點,在皇子里面的績不墊底也不拔尖。
建德帝當著莊妃的面,流出惋惜。
他在惋惜,為何莊妃的兩個兒子,聰慧無雙的沒了,平庸無奇地還活著。
其實建德帝只是冒出了這個念頭,并非真想用七皇子的命去換回三皇子,可建德帝的這聲輕嘆,深深地刺激了莊妃。
沒人知道莊妃承了多大的力,長時間的期待得不到滿足,莊妃發了,先是斥責七皇子為何這麼愚笨,罵著罵著,莊妃抓著七皇子的肩膀哭了,哭為什麼老天爺非要帶走三皇子的命。
七皇子沒有聽見建德帝的惋惜,可他從莊妃的哭聲里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母妃有辦法用他的命換兄長回來,母親一定會那麼做。
莊妃離開后,七皇子一個人坐在房間里。
他以為他真的不在意了,沒想到口還是會悶。
李玉娘端了晚飯進來。
七皇子面無表地看著李玉娘的影,而他的雙眼無神,仿佛并沒有真的在看李玉娘,而是房間里來了一個人,那人在走,他的目不自覺地被對方牽引。
李玉娘放好托盤,想要點燈。
“不許點燈。”七皇子道。
李玉娘就放下火折子,慢慢朝七皇子這邊走。
“不許過來。”七皇子又道。
李玉娘馬上停下腳步,夜降臨,屋子里幾乎難見五指,可李玉娘知道,七皇子哭了。
有件事李玉娘也不明白:“殿下為何在皇上娘娘面前藏拙?”
這點,李玉娘早看出來了,以前不過問,是因為三皇子的風頭太盛,七皇子若是再跳出來,可能會遇到危險。如今三皇子沒了,莊妃娘娘對七皇子的指那麼明顯,還以為七皇子會趁機展現自己,像他小時候的那般,去贏得建德帝、莊妃的夸贊與疼。
七皇子沒有回答。
李玉娘等了很久,猜到七皇子不肯說了,便去將托盤端到七皇子旁邊,一邊往外拿碗筷一邊道:“殿下趁熱吃吧,殿下正是長的時候,可不能著。”
七皇子一不。
越懂事的孩子犯倔的時候越難勸,李玉娘嘆了一聲,自顧自坐在七皇子的對面,著肚子道:“有件事一直沒告訴殿下,我又有孕了。”
七皇子猛地看過來,聲音因為驚喜而微微發:“真的?”
李玉娘輕聲道:“是啊,其實已經懷了四個多月了,按理說發覺有孕就該報給娘娘出宮的,可最近……”
三皇子遇害,李玉娘的心都揪起來了,莊妃、七皇子邊最的時候,李玉娘放不下七皇子,便瞞了自己的孕事。如今塵埃落定,莊妃、七皇子都能照顧好自己了,的肚子漸漸顯懷再難瞞住了,李玉娘便準備告假出宮養胎。
李玉娘想,莊妃會高興放走的,也許不會再召進來,畢竟,哪個母親能容得下孩子邊有個十分親近的母?
李玉娘也想走了,在七皇子邊伺候了這麼多年,與丈夫雖然買下了一棟宅子,可夫妻倆聚離多,陪長子、長的時候也的可憐,李玉娘很想趁這次懷孕徹底斷了七皇子這邊的差事,以后就安心陪伴家人。
計劃是這麼計劃的,李玉娘舍不得七皇子,這孩子太招人疼了。
李玉娘原本以為,失去三皇子的莊妃會加倍補償七皇子,七皇子得到了莊妃的陪伴,一個母嬤嬤也沒什麼,可這幾個月觀察下來,七皇子的境似乎還不如之前,李玉娘的心就仿佛分了兩半,一半想回家,一半想繼續留在這里。
這也是李玉娘瞞孕事的原因。
現在,瞞不住了,李玉娘決定讓莊妃選擇,如果莊妃不用再伺候七皇子,李玉娘能接,如果莊妃要生完孩子再進宮伺候七皇子,李玉娘也愿意。
七皇子還沒有想那麼多,他替母高興,雖然他沒有得到多母,可七皇子知道,母很喜歡的孩子,有孕對母是喜事。
“您怎麼不早說?”七皇子看向李玉娘那邊,想到李玉娘才給他做了一件袍子,七皇子很是慚愧,懷孕的子,該好好休息才是。
李玉娘笑道:“我舍不得殿下,一旦說了,我就要出宮了。”
七皇子的驚喜瞬間被悵然取代。
分別是注定的,李玉娘將筷子遞給七皇子:“殿下,別的事我幫不上什麼忙,出不了什麼好主意,只能在吃飯睡覺這種事上勸勸殿下。是自己的,不管殿下跟誰慪氣,別虧了自己的好不好?我這次出宮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再過幾年,殿下會封王出府,若有幸在宮外見面,我希殿下長得高高壯壯的,讓我一眼就能認出來,好嗎?”
七皇子的眼淚無聲滾落。
他接過母遞過來的筷子,就著眼淚,黑燈瞎火地把飯吃了。
李玉娘該收拾東西了,可沒有,憐惜地看著對面的小年:“殿下,明早我會去見娘娘,娘娘多半會準我出宮養胎,今晚可能是我伺候殿下的最后一晚了,殿下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七皇子的頭哽住了。
李玉娘又等了一會兒,低嘆一聲,站起來,開始收拾碗筷。
就在準備離開的時候,七皇子突然開口了:“母,如果您的孩子并不聰慧,并不能給您帶來榮耀,并不能讓您跟著他福,您還會疼這個孩子嗎?”
李玉娘渾一,眼淚奪眶而出。
知道為何三皇子沒了,七皇子還要藏拙了。
他想看看如果他不夠聰慧,莊妃會不會喜歡他,他想知道莊妃對他的在意,是因為他這個人,還是因為他能給莊妃帶去的好。
顯而易見,莊妃的所作所為再一次傷害了七皇子,辜負了他的期待。
從小到大,七皇子一直都懷疑莊妃不他這個兒子,七皇子提出過那麼多次的質疑,每一次李玉娘都替莊妃說話,可心深,李玉娘早就發現了,莊妃對七皇子,確實過于冷漠。莊妃在那個位置,自有的難,但對七皇子而言,莊妃不是個好母親。
李玉娘不能說莊妃的不是,只能一次次地安七皇子。
但七皇子漸漸大了,他有自己的判斷,于是他不再問李玉娘類似的問題,直到今晚,他用另一種方式,問李玉娘,莊妃是不是不他。
李玉娘說不出口。
七皇子早就不信的答案了,再騙他,只會讓七皇子更難過。
七皇子聽到了母抑的哭聲,他笑了笑,替回答:“您會,無論您的孩子什麼樣,您都會疼他。”可天底下的子各異,天底下的父母對子的也不盡相同,有的人把子當命,有的人,只把子當爭名奪利的工。
七皇子站了起來,想去室。
李玉娘突然追上去,將半大的年拉懷中,下抵著他的額頭道:“殿下只有一位生母,殿下要敬。我呢,算上肚子的這個,我有四個孩子,我不介意他們聰慧與否,不介意他們是否有出息,我只希他們都好好的,好好地吃飯,好好地讀書習武,好好地長大人。”
七皇子靠在母懷里,有片刻的怔愣。
母生了一兒一了,算上肚子里的這個,也才三個孩子,哪里來的四個?
念頭剛起,七皇子突然明白過來,他就是那第四個。
心底的疙瘩忽然間解開,七皇子閉上眼睛,笑著承諾道:“母放心,我都記住了。”
翌日,李玉娘去拜見莊妃。
莊妃聽說已經懷了四個多月了,詫異地看向李玉娘的肚子。先前天冷,穿的裳厚,的確看不出來,如今春衫單薄,仔細一瞧,李玉娘的小腹果然有些鼓了,定是年前休假與周大人團圓的時候懷上的。
看過肚子,莊妃又仔細端詳了一番李玉娘的容貌。
其實早在挑了李玉娘進宮之時,莊妃就注意到李玉娘的貌了,可那時候,莊妃還年輕,自負貌無雙,并沒有太將一個份卑微的小婦人看在眼里。而今十年過去,宮里多新人冒了出來,莊妃早已淡了圣寵,此時再看李玉娘,莊妃忽然發現,李玉娘竟是越越艷麗,在宮里竟然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這麼想,嘗過各種人的建德帝,會不會也被李玉娘吸引?
“難為你這個月份還在照拂七殿下,快回家養胎吧,算起來你該在九月里生,那就多陪陪孩子,來年過完元宵再回來。”
莊妃笑著道。
李玉娘微微錯愕,旋即行禮謝恩。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現我好哭,這點程度居然也破功了,這輩子怕是都嘗試不了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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