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河兩岸地勢遼闊,綠的草地上開滿了野花,仔細尋找也會發現幾株常見的藥草。
端午有采藥的習俗,挖幾株藥草帶回家中,期盼一家人健健康康,無疾無災。
魏嬈今日出門也帶了小藥簍與藥鋤,龍舟練大同小異,魏嬈便挑了一無人占據的空曠草地,下馬尋藥。郡主府的護衛們被安排去樹蔭下休息了,兩匹快馬朝這邊跑來,魏嬈偏頭,看見了陸濯與陸長寧兄妹。
收回視線,魏嬈繼續找草藥。
前面就有一叢艾草,艾草可是好東西,可溫經散寒、平止咳,還能薰蚊蟲。
魏嬈微提擺,蹲下去采藥。
陸濯跳下馬,看到白皙纖細的手握著鋤頭,頗有規律地鋤著艾草草。
雖戴著帷帽,可那薄薄的面紗只能擋塵,距離一近,他甚至能看清楚濃卷翹的睫。
“此等活,我幫郡主如何?”陸濯屈膝,半蹲在面前道。
他穿紅袍黑靴,魏嬈就想起三年前他在馬背上疾馳箭的英姿,還有神武軍的龍舟即將輸給韓家的龍驤軍時,陸濯突然凌空一躍,從龍舟一頭跳到另一頭,湖風吹翻他赤紅的擺,待他站穩于龍舟,面帶微笑,自信從容。
但凡目睹了那一幕的京城閨秀,可能都忘不了英國公府陸郎的姿。
他諷過辱過,此時此刻,卻地追著,愿意為了與李蔚切磋,愿意為采藥。
要說魏嬈沒有一點其中,那肯定是假話。
但魏嬈更想知道,陸濯能為了做到什麼地步。
“世子真想幫我?”魏嬈頭也不抬地問,小鋤頭當當當地敲著地。
陸濯看著的面紗:“自然,但凡郡主有命,陸某無所不從。”
魏嬈笑了笑,看看向前方的順河道:“聽聞順河河底有種草藥,名苦草,可清熱解毒,止咳祛痰,不知世子可愿替我尋兩顆過來?”
陸濯知道苦草,行軍打仗之人,隨時可能傷遇險,陸家兒郎都能辨識常用的草藥。
“順河水深,苦草怕不好尋。”陸濯沉思片刻道。
魏嬈低頭,繼續對付那顆艾草:“既如此,那就算了。”
陸濯笑道:“我若能尋到苦草,可否換郡主一笑?”
魏嬈哼道:“不可。”
陸濯換個條件:“那可否換郡主出玉容與陸某一瞻?”
玉容……
魏嬈臉頰微熱,怕被他犀利的黑眸看出來,敷衍地點點頭,只希陸濯快點走開。
陸濯笑著站了起來。
陸長寧驚道:“大哥,你真的要去河底找藥草啊?這水這麼深,你能行嗎?”
陸濯不答,神從容地走到岸邊,下赤紅的袍給堂妹,最后看眼兀自低頭采艾草的魏嬈,在兩岸百姓的觀下,陸濯笑著投了水中。
“撲通”一聲水花,像是打在了魏嬈的心上。
他真的跳下去了。
那顆艾草也終于被連弄了出來。
魏嬈抓著艾草的葉子,輕輕敲掉上的泥土,放進藥簍,站起來,繼續找別的藥草。
苦草沒有那麼好找,陸濯每隔一段時間會浮上來換氣,魏嬈若無其事地四采集藥草,當的藥簍都快裝滿,陸濯上岸了,白的中,地在他修長拔的軀上,平時看起來儒雅文弱的世子爺,此時終于展了他武將的風范。修長的四肢并沒有戚仲愷那麼健碩如猿,卻結實有力,寬肩窄腰,在腹部的中清晰地勾勒出了六塊兒腹的形狀。
烏發高豎頭頂,水珠沿著俊的臉龐往下滾,一路反晶瑩的。
趕過來看熱鬧的五支神武軍龍舟隊,將士們此時紛紛喝彩起來,高呼副將威武。
陸濯旁若無人地擰干中上的水,穿上堂妹遞過來的袍,手握幾株噠噠滴水的藥草朝魏嬈走去。
魏嬈想到他的條件,要出臉給他看,不知為何心慌。
其實又有什麼好看的,有什麼好張的,兩人做戲演了一年的夫妻,穿中的樣子陸濯都見過。
可就是慌,隨著陸濯越走越近,魏嬈突然想逃。
也確實逃了,只是用了嫌棄做偽裝,一路走到雪白的駿馬前,魏嬈翻上馬,放好藥簍,這才勒著韁繩,冷冰冰對距離只有十幾步遠的陸濯道:“世子耽擱的太久,我的藥簍已經滿了,那苦草世子留著自用吧。”
說完,魏嬈策馬往前跑去。
后突然傳來一聲口哨,魏嬈心中一跳,卻見前面悠哉吃草的飛墨突然跑過來,朝后去了,而后,正是陸濯啊!
陸濯要來追嗎?
魏嬈回頭,就見陸濯翻上馬,果然朝來了!
不知是不想被陸濯追上要求摘下帷帽,還是起了不服輸的心思,魏嬈一甩馬鞭,催促的白馬全力往前奔。
兩岸的風景飛速倒退,岸邊看熱鬧的百姓好像都在看,魏嬈無暇去分辨他們在說什麼在笑什麼,只管一路往前跑。飛墨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魏嬈往左拐是京城的城墻,往右拐是順河,左右無路,只能著頭皮繼續向前。
余中黑影一閃,下一刻,魏嬈頭上一輕,帷帽已經被人搶了去。
飛墨橫攔在前,魏嬈的白馬發出一聲嘶鳴,被迫停了下來,帶著魏嬈原地轉了兩圈。
“還我!”魏嬈怒目叱道,雙頰一片酡紅,像那開得過艷自己都難為的芍藥,不想賞花人仔細瞧。
陸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魏嬈,雖然眸子里一片盛氣凌人,可此時的模樣,似似惱,甚是可人。
這讓他想到了在西山行宮的草原上,他言語戲弄,魏嬈惱得想甩他鞭子,被他抓到馬上,地扣著的腰,那時的魏嬈,耳都紅了,看得他口干舌燥。
其實,如果不是河邊都是人,剛剛要追上的時候,陸濯都想再把搶到馬背上,恣意地罰。
驅馬靠近,陸濯先將手中的草藥遞給:“這是苦草,幸不辱命,還郡主笑納。”
魏嬈看向他手中,他明明追得那麼快,被他握在手里的苦草卻連片葉子都沒有毀,水靈靈綠汪汪的,須也洗得干干凈凈。
再看陸濯,他的發髻還在往下淌水,流經那張玉白俊的臉。
魏嬈抿,取下藥簍遞過去,陸濯一放進苦草,魏嬈馬上回手來,重新掛好藥簍,魏嬈再次出手,繃著臉,垂著眼:“帷帽還我。”
陸濯看看手中的帷帽,再看著艷的臉龐,低聲道:“近日市井間有些莫須有的流言,郡主可有耳聞?”
魏嬈當然知道,謝畫樓除喪了,謝畫樓素來有貌勝過的贊譽,如今還是黃花大姑娘,在外人的揣測中,謝畫樓對陸濯的吸引當然比這朵已經被陸濯“睡”過的“敗柳”強,所以都有人押注,賭陸濯肯定會放棄,去求娶謝畫樓呢。
魏嬈對謝畫樓沒有敵意,可換誰在流言中被另一人了一頭,心里都不可能毫無芥。
怪謝畫樓嗎?不能,謝畫樓也只是被有心人推出來打擊的工罷了。
怪陸濯嗎?也不能,陸濯本都沒表現出對謝畫樓有什麼心思,全是外人臆測罷了。
“什麼流言?”魏嬈別開臉,背著盛夏酷熱的日問。
耀眼的打在雪白的脖頸的上,陸濯雖然很喜歡看,卻也不忍被曬著,先將帷帽還了。
魏嬈馬上戴好。
戴上面紗,更加托顯櫻紅的,讓人無法不冒出唐突的念頭,想要將飽滿.人的抵在下,肆意品嘗。
陸濯微微低眸,看著的手道:“牡丹芍藥之論。”
魏嬈諷道:“這個啊,三四年前我就聽說了,不瞞世子,前幾日宮里的花會上我有幸見過謝姑娘,確實有牡丹之姿牡丹之雍容華貴,世子與本就有前緣,如今再去求娶,恰好圓了一段佳話,償了百姓們的期盼。”
“可我只芍藥。”陸濯等諷刺夠了,才靠近的白馬,在耳畔道,“若你是芍藥,從此我只芍藥,牡丹再好,與我無關。”
魏嬈攥著韁繩,頓了頓才淡淡道:“世子真喜歡芍藥,去對芍藥花說吧,我姓魏名嬈,才不是什麼花花草草。”
話音未落,魏嬈繼續往前跑了,朝城門的方向而去。
那邊人更多,陸濯沒有再追。
陸長寧見兩人分開了,這時才跑過來,好奇地問:“大哥,你與郡主都說了什麼?原諒你了嗎?”
陸長寧真被兄長的行為震撼了,如果有個男人愿意為了去跳河尋藥草,肯定嫁了。
陸濯看看妹妹,笑道:“我今日所求只是見一面,既已見到,便得償所愿。”
陸長寧目瞪口呆。
陸濯妹妹快去追魏嬈,他調轉馬頭,繼續去看陸涯練神武軍的龍舟隊。
今年陸濯不會參與比試,但二弟第一次帶隊,陸濯希二弟能取個好名次。
.
五月初五,三年一度的皇宮龍舟賽又要開始了。
魏嬈上次去是跟著祖母,這次作為郡主,單獨獲得了邀請。
今年瓊華島觀賽的席位與上次不同,上次是元嘉帝與后妃陪著太后娘娘一起坐在摘星樓,今年元嘉帝了幾位重臣同坐摘星樓,皇后娘娘點了最有頭臉的幾位誥命夫人一起在僅次于摘星樓的仙樓觀賽。
魏嬈仍是坐在月照軒,謝六姑娘謝畫樓竟然也在,同席的還有幾位閨秀,并無長輩。
巧合的是,那幾位閨秀都是與謝畫樓好之人,魏嬈過來的時候,幾個閨秀都面不屑。
倒是謝畫樓,主請魏嬈坐到了主位,畢竟,魏嬈的份最高。
比賽尚未開始,湖水對岸,上四軍、皇城司、前衛的龍舟賽手們已經開始做起了準備。
魏嬈認出了神武軍的陸涯、飛鷹軍的李蔚,戚仲愷仍是前衛的指揮,龍驤軍那邊,今年的指揮換了人,想來三十五歲的韓遼再也沒有面與一群二十出頭的年輕小輩同場競技了吧。
“謝姑娘,皇后娘娘請您去仙樓說話。”
魏嬈賞景的時候,皇后突然派了宮來請謝畫樓。
謝畫樓領命,跟著宮走了。
馬上就有閨秀小聲羨慕起來:“畫樓姐姐是咱們這群閨秀中的淑典范,自然會獲得娘娘的青睞。”
“是啊,如果不是老太傅去世耽誤了,畫樓姐姐也不至于至今尚未婚配。”
“看娘娘那麼喜歡畫樓姐姐,說不定會讓畫樓姐姐做……”
那閨秀出一副不可說的神,但大家都明白,謝畫樓可能會做景王妃或者福王妃。
魏嬈從自帶的荷包里取出一包酸梅,了一顆放到口中。
沒過多久,看到了陸濯,一袍,跟著一個小太監往瓊華島上走來了。
魏嬈及時移開視線,可周圍的幾個閨秀也都看見了陸濯,興地低聲議論起來,魏嬈不用看都知道陸濯走到哪里了。
“咦,世子去了仙樓,是皇后娘娘他過去的嗎?”
“今年世子不參賽,娘娘可能是請世子過去解說賽況吧。”
“真巧了,畫樓姐姐也在仙樓。”
閨秀們故意刺激魏嬈,魏嬈里含著酸甜可口的話梅,心中倒是有些替謝畫樓惋惜。
謝老太傅一去,謝家的威大不如從前,但老太傅余蔭尚在,以謝畫樓的容貌家世,完全可以勝任一王之妃,但皇后娘娘竟然故意要陸濯與謝畫樓面,便說明皇后并未把謝畫樓當回事。
就是不知,自稱喜歡芍藥花的陸濯,看到謝家牡丹,又會作何想?
話梅的果都吃完了,魏嬈輕輕地咬了一口果核。
作者有話要說:陸濯:核,咬我。
哈哈,晚上二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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