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過后,百姓們紛紛帶上農耕牛去種田了。
春耕是喜事,農人們熱火朝天地灑下種子,辛苦照料一年,到了秋天才有收獲,才能得到一家人的口糧。
壽安君的千畝良田分了魏嬈兩百畝,良田自有靠譜的莊頭照料,祖孫幾個去種地,更多的是驗一把農耕之樂,真讓們去種好幾畝地,別說魏嬈、周慧珠不高興,壽安君也沒有那份好力了。
車夫套好了馬車,魏嬈、周慧珠扶著壽安君上車,帶上幾個護院出發了。
今日們要去種西瓜,西瓜種子的殼又厚又,已經提前在家里催了芽,就等挖壟落土了。
春風怡人,窗簾懸掛起來,小道兩側的田地里全是農人忙碌的影,有的人家六七歲的小都幫忙做事了。
壽安君對魏嬈姐妹道:“什麼苦,窮才苦,有銀子了至能吃飽穿暖,只要自己沒什麼貪念,得了一樣又盼一樣,日子就能過得舒舒服服,富家千金公子就喜歡無病,要我說啊,把他們丟到地里干幾天活,保證他們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周慧珠道:“那也只是一時,人的忘都大,有了好日子就盼更好的,除非一輩子都種地,否則只要重新過上食無憂的日子,過一陣子就又開始得隴蜀了。”
魏嬈詫異地看向自己的小表妹:“我還以為慧珠只知道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竟然還懂得這個道理?”
周慧珠嘆氣道:“姐姐已經犯傻了,我再不聰明點,我娘要怎麼過?”
壽安君哼道:“你們心自己好了,當娘的還要子替們心,那沒出息。”
魏嬈與周慧珠互視一眼,繼續湊在窗戶前看風景。
沙地到了。
一共兩畝瓜田,都是祖孫三個的任務。
壽安君安排的很好,讓周慧珠牽牛,魏嬈推犁,在后面播種。
周慧珠看眼魏嬈纖細的段,笑道:“還是我來推犁吧,郡主花朵似的,哪能干這種力氣活兒。”
魏嬈笑而不語,是比表妹瘦,力氣卻大多了,習武多年可不是白練的。
大黃牛溫馴老實,表姐妹倆戴好遮的蓑帽,這就開始干了起來。
魏嬈不怕出力氣,卻不想了手心,所以在犁的扶手上纏了幾層紗布,周慧珍也在牽牛的繩子上裹了紗布,這才是千金小姐種地的架勢呢。
一條田壟還沒有犁完,牽牛的周慧珠突然停下來,咳了咳,示意魏嬈回頭。
魏嬈轉,就見田間小道上騎過來一匹黑馬,飛墨漆黑的發像緞子一樣,漂亮得令人垂涎。
瞥眼一錦袍的陸濯,魏嬈瞪向表妹:“拉牛,不許再東張西。”
周慧珠嘿嘿笑。
地頭,壽安君還在整理種子,看到陸濯下馬朝走來,壽安君驚訝道:“世子怎麼來這邊了,不用去軍營嗎?”
陸濯解釋道:“平時營中只是練兵,告假幾日也無妨。”
壽安君又問:“世子如何得知我們今日會出門?”
是真的好奇。
陸濯笑了笑,指著云霧鎮靠近閑莊的一角道:“我在那邊賃了一座宅院,剛剛出門跑馬,瞧見老太君的馬車,便過來看看。”
壽安君懂了,為了哄外孫回心轉意,陸濯故意在云霧鎮租賃了宅子,外孫搬到閑莊,他便跟過來,平時只要派人留意外孫的靜就行。如果外孫沒有出門,他便去軍營當差,如果外孫出門了,陸濯就過來獻殷勤。
如果壽安君不喜歡陸濯,陸濯這麼做肯定不高興,可壽安君喜歡陸濯,無論家世容貌才干都覺得陸濯會是外孫最好的夫婿人選,外孫其實也只是別扭著一口氣,并非真的就看不上陸濯了,所以,壽安君樂見其。
而且,陸濯追求外孫還有一個便利。
兩人是過親又和離的。如果外孫沒有嫁過,陸濯作為外男這般死纏爛打,會對外孫的清譽有所影響,可兩人一個被窩里睡過啊,至外人都這麼以為的,那陸濯再往外孫面前湊,只要兩人都沒有抱到一起,旁人都傳不出什麼不利于外孫的閑話,要傳也是傳陸濯對外孫的深。
對于陸濯的糾纏,外孫拒絕了,外人會說外孫當了郡主眼高,外孫接了,兩人破鏡重圓則是一段佳話。
“老太君,我來幫您撒種。”陸濯挽起袖口,蹲下來道。
壽安君搖搖頭,笑道:“我這邊不累,世子要幫忙,就去幫忙梨地吧。”
陸濯恭敬不如從命。
他大步朝魏嬈走去。
周慧珠笑著看戲。
魏嬈只當沒聽見那靠近的腳步聲。
“世子過來做什麼?”周慧珠俏皮地問,雖然表姐好像很生陸濯的氣,可周慧珠撞見過,表姐有地金子,如果表姐真的那麼討厭陸濯,怎麼會親近陸濯送的狗?
周慧珠一直都覺得,憑陸濯那張臉,只要他沒有做什麼十惡不赦或是風流好的事,若是表姐,都能原諒陸濯。
陸濯看著魏嬈的側臉道:“我想幫忙,老太君我過來犁地。”
周慧珠一聽,馬上道:“那世子過來幫我牽牛吧!”
想給陸濯機會,單獨與表姐相。
魏嬈當然看出了表妹的小心思,既然陸濯要幫忙,魏嬈便繃著臉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他:“世子如此熱心,就來扶犁吧,我看別的農人可以趕牛、推犁一起做,世子武藝不俗,耕地這種小事,想必也不會難倒世子。”
寬大的蓑帽下,艷如花,一雙瀲滟的眸子冷冷地看著他。
陸濯不怕冷,只怕不肯一顧。
“承蒙郡主高看,陸某愿意一試。”陸濯恭聲道,隨即上前接了犁。
魏嬈拿走了紗巾,朝周慧珠使個眼,頭也不回地去找老太君了。
“外祖母,您不是知道他的為人了嗎,怎麼還答應讓他幫忙?”魏嬈湊到壽安君邊,小聲嘀咕道。
壽安君暫停灑種,看眼前面的陸濯,低聲哼道:“他欺負你,對你娘不敬,我便要罰他一罰,他那樣的公子哥哪里犁過地,如果他礙于面真的犁完這兩畝,那我敬他能屈能,如果他嫌累半路跑了,我看他以后還有什麼臉面出現在咱們面前。”
魏嬈咬,怎麼覺得外祖母另有算計呢?
“行了,你們倆也別閑著,灑種去。”壽安君使喚姐妹倆道,“一個灑種一個填土。”
周慧珠:“我撒種!”
搶著去拿種子,還地把推土的耙子遞給魏嬈。
魏嬈一邊心不在焉地將紗布纏在耙子手把上,一邊觀察前面的陸濯。這人穿著與沙地格格不的錦袍,一手扶犁一手拿著鞭子,可他好像并不需要鞭子,那牛很聽他的話,直直地往前走,而陸濯扶犁的背影,竟也比那些農家漢子俊逸……
這麼快就上手了,難道他上輩子是種地的?
但魏嬈才犁過地,老牛再溫馴,扶犁的人也要下力氣,魏嬈倒要看看,陸濯能堅持多久。
陸濯犁完一條壟,驅使老牛轉個方向,面朝魏嬈三人過來了。
魏嬈拉低蓑帽邊緣,不讓他看自己的臉,手里的耙子重重地鉤土過來,埋上種子。
壽安君、周慧珠撒種很快,已經走到很前面了,魏嬈自己落在后面。
很快,陸濯就來到了邊。
看不到的臉,能看到漂亮的下,還有抿的紅。
耙土的表,不像是要埋種子,倒像要把他活埋了。
“我要怎麼做,郡主才能原諒我?”陸濯低聲問。
魏嬈假裝沒聽見。
一個往北推犁,一個往南耙土,錯而過。
但總有再次頭的時候,陸濯仿佛人面似的,笑著告訴魏嬈他的近況:“我在云霧鎮賃了宅子,郡主若有什麼吩咐,派人過去知會一聲就是。”
魏嬈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陸濯笑著給指了指方向。
魏嬈皺眉道:“你這麼閑,不用去軍營?”
陸濯道:“如無戰事,我在軍營的差事并不繁重,如今四叔去了軍營,我更容易。”
魏嬈冷笑:“若世子是為了與我偶遇,那我勸你還是乖乖去軍營的好,明日起,我不會再離開閑莊一步,直到我回京。”
陸濯面無奈:“好,我回京城,郡主千萬別因為我壞了春游雅興。”
魏嬈不想跟他說話,陸濯儒雅從容竹在的氣度讓生氣,好像,他篤定一定會接他。
丟下耙頭,魏嬈與外祖母打聲招呼,走到地邊翻上馬,回閑莊了。
快到晌午,壽安君帶著周慧珠回來了。
周慧珠一下車就跑來了魏嬈的燕園。
滿頭是汗,碧桃笑著端水,伺候表姑娘洗臉,柳芽再準備好茶水。
周慧珠咕嘟咕嘟喝了一碗茶,對榻上老神在在看書的魏嬈道:“嬈姐姐,陸世子真夠虛偽的,你在的時候他就老老實實犁地,你一走他就找借口溜了,害我與外祖母兩個人種了兩畝地的西瓜,累死我了!”
魏嬈眼都沒抬的,陸濯既然下了田,以他的子,便不可能半途而廢。
果然,周慧珠見一點都不在乎,地靠了過來:“他不夠誠心,嬈姐姐真不生氣?”
魏嬈淡淡嗯了聲。
周慧珠頓覺無趣,說了實話:“我騙你的,陸世子做事很勤快,不但犁了地,還幫忙耙土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咱們家的佃農呢。”
魏嬈心中一,問:“外祖母對他是什麼態度?”
周慧珠回憶片刻,道:“外祖母當面對他客氣,回來車上,外祖母讓我不要被陸世子騙了,說他心機深沉,不是好人。”
魏嬈微微沉,難道外祖母真的沒有在幫陸濯討好?
作者有話要說:填空題:世子春天種瓜,夏天吃___。
哈哈,晚上繼續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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