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娘的孩子會想要個娘。
有娘的孩子被親娘丟下后,有的會想,有的會怨,有的會一邊怨一邊想。
魏嬈不能告訴任何人怨過自己的母親,如果表現出來一點點怨,外祖母會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那些不喜歡母親的人,則會拿的怨去責備母親心狠涼薄拋棄子,魏嬈可以自己怨,但不要聽外人討伐母親。
是怨,怨母親為什麼要丟下,為什麼去了那座無召不能進去的皇宮,怨纏綿病榻辛苦練武,母親卻有了另一個孩子,怨母親因為生了一個皇子被打發到幾百里外的行宮,怨母親不要了,卻一直陪伴著另一個孩子。
可這種怨,只會在了委屈一個人難過的時候才會冒出來,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魏嬈都在想母親。記得母親對的好,對無微不至的照顧,記得母親給講故事,給量個子做裳,記得母親離開前無數次強調,只是換個地方住,依然會是的娘。
魏嬈想母親,是母親的孩子,所以也會好奇那個與流著一半相同脈的弟弟。
那是的弟弟,也是一個皇子,四皇子會高興認這個姐姐嗎?
所以四皇子高興地喊姐姐,魏嬈就哭了,櫻姑說母親在哭,魏嬈就沖進來找母親了。
沖進廳堂,魏嬈看見里面站著一個子,的裳是綠的,剩下的都看不清了。
那人朝跑來,將抱到了懷里:“嬈嬈,我的嬈嬈……”
魏嬈昏迷的時候,臉上掛著淚,角是翹著的。
終于見到母親了,真的見到了,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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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嬈中暑了,昏倒在小周氏懷里的,鬢發早已被虛汗、淚水打,蒼白的小臉毫無,長長的睫漉漉的黏在一起,眼角猶有淚珠落。
小周氏就想起來在承安伯府的最后幾日。
兒寸步不離地守著,除了去凈房,兒不許消失在眼前。當時兒懂事了,自從告訴兒要回外祖母的莊子上住,兒哭過,唯獨沒有求過,沒去求過娘不要走,到了真的要走那一日,兒藏在房間里,小周氏雖然看不見兒,卻知道兒一定躲在被窩里,泣不聲。
當時小周氏也沒有想到,會與兒分開那麼久。
只是不了悶在承安伯府的日子了,都是二爺的影,老太太看到會想起二爺,老太太悲傷的目讓更加難。長嫂郭氏素來與不合,二爺一走,郭氏上憐惜紅守寡,其實不過是嘲諷。
就像被關在一個籠子里,被一團霾糾纏不開,小周氏怕自己再被困下去,連兒都要被日漸郁的樣子嚇到。
所以小周氏想要離開,想要回到母親邊,想要回到悉的閑莊,想要去看記憶里的云霧山。
那些人都說離開承安伯府是為了改嫁,其實小周氏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改嫁,當時本沒有想那麼多,然后,元嘉帝去了閑莊,他本不給拒絕的機會,被元嘉帝夜闖閨房住索取的時候,小周氏不愿意,直到元嘉帝扣住的手,說他會給嬈嬈撐腰,等嬈嬈長大,他會給嬈嬈賜一門好婚。
二爺走了,大伯又資質平庸,承安伯府無權無勢,母親的名聲又被太后蓄意搞臭了,如果元嘉帝愿意給嬈嬈撐腰……
小周氏便跟著元嘉帝進了宮。
太后恨不得死,若忍氣吞聲,太后只會變本加厲,所以小周氏明目張膽地與太后對著干,把太后氣得早日歸西才好。可小周氏沒想到,太后拿不住的把柄,竟然狠心謀害才十一歲的兒,差點要了兒的命。
小周氏與元嘉帝大鬧了一頓,元嘉帝承諾會治好兒的病,小周氏便開始對他閉門不見,什麼時候兒真的好了,什麼時候再見元嘉帝。
元嘉帝果然請了高人傳授兒武藝,還帶去了一次云霧山,親眼看到兒跟著高人勤學武藝的樣子,小周氏才與元嘉帝重歸于好。
生兒子的時候,太后又來作妖,想方設法趕出宮,小周氏產后虛弱,無心與太后再斗,當元嘉帝提議讓搬去行宮時,小周氏同意了,只要求元嘉帝別忘了兒的婚事。小周氏舍不得兒,可并不著急,太后老了,還能有幾年活頭,等重回京城,想怎麼寵兒就怎麼寵。
住在行宮,皇上每個月都會給寫信,告知母親、兒的近況。
小周氏就一邊照顧子,一邊盼著太后快點歸西。
今年元宵,元嘉帝接了來京城過節,見了面才告訴,兒嫁了陸濯。
小周氏得知兒竟然是因為沖喜才嫁的陸濯,與元嘉帝發了一通脾氣,后來親眼見到陸濯的姿,想到英國公府的門第,想到陸濯在兒面前的溫,小周氏就覺得,這門婚事也還不錯,雖然兒的出嫁的方式委屈了兒。
小周氏想象中的兒,應該正與陸濯過著甜甜的日子,可此時出現在面前的兒,如此憔悴如此可憐,小周氏的心便如針扎一般的疼。
兒婚后過得再好,都虧欠了兒頗多,在兒最需要的時候沒能陪在兒邊,在兒出嫁的時候,也沒能親眼送兒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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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退下后,小周氏櫻姑照顧四皇子,關上室的門,了鞋子,盤坐到了兒邊。
扇風浮半掛的輕薄帷帳,母親目疼惜地看著久別的兒。
不知過了多久,魏嬈恢復了一意識。
微微的風吹過來,沒了,一會兒又吹過來,很舒服。
魏嬈睜開眼睛,看到有位綠人坐在邊,輕輕地搖著團扇,目相對,放了團扇俯過來,麗的眼睛里彌漫起淚花:“嬈嬈。”
魏嬈就認出了自己的母親,跟記憶里一模一樣的母親,分開五年,母親仍是五年前的樣子,毫沒有變老。
“娘。”魏嬈撲過去,伏在母親上嗚嗚哭了起來,“兒好想您。”
小周氏的眼淚一串一串地往下掉,怕淚水打兒的裳,小周氏忙抓了帕子捂住眼睛。
母倆就這麼抱著哭了好久。
小周氏先停下來,腫著眼睛道:“好了好了,咱們母重逢是喜事,不哭了,不哭了啊。”
小周氏扶起兒,一邊給兒淚,一邊心疼地道:“怎麼還中暑了?我聽說你們騎馬來的,怎麼沒坐馬車?”
魏嬈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母親,覺得這就是的娘,沒有分開一日的娘,娘還是那麼關心,心疼。
心頭就像流淌過一片溫的溪流,熨熨的。
魏嬈不再落淚,聲道:“皇上給的圣旨,我們哪敢坐馬車大張旗鼓的?”
小周氏想抱怨元嘉帝兩句,可太后是元嘉帝的娘,元嘉帝還真能為了氣死親娘不?
“看你這臉白的,頭暈嗎?不?”甩開元嘉帝,小周氏一心關心兒。
魏嬈不暈,就是覺得渾沒力氣,肚子里空空的,應該的,卻也沒什麼胃口。
小周氏往兒后放個墊,魏嬈靠好后,小周氏喊來宮,讓宮先端一碗綠豆湯來。
湯水端來,小周氏接過來,要親手喂兒。
魏嬈臉一紅:“我都大了,自己來吧。”
小周氏溫地看著:“你便是七老八十了,只要娘還活著,娘還是要喂你。”
魏嬈眼睛酸酸的:“娘定能長命百歲。”
小周氏笑笑,舀了一勺湯送到兒邊。
綠豆湯清涼解暑,魏嬈連續喝了幾勺,腦海里漸漸清明,胃口也起來了。
廚房自然也一直備著飯。
“床上吃還是去外面吃?”小周氏聲問,滿意兒的氣恢復了一些。
那溫的目,就像一張網,一直籠罩著魏嬈。
魏嬈忘了路上的疲憊,忘了與陸濯之間的不快,笑道:“去外面吃吧。”
小周氏就扶兒下了床,彎著腰,親手給兒穿上繡鞋。
外間飯桌已經擺好,桌子上擺了兩副碗筷,魏嬈來的時候小周氏也才吃了兩口。
魏嬈坐到桌子前,仔細一看,這上面竟然全是吃的菜。
原來母親都記得。
就知道,母親不會騙,不是不要了。
“殿下呢?”怕自己再哭,魏嬈及時轉移話題道。
小周氏笑道:“在外面喊殿下,這里沒有外人,你們是至親姐弟,你就喊他名硯哥兒吧。”
魏嬈這才知曉弟弟的名。
“你昏了有一會兒了,我櫻姑帶他去睡覺了,等他醒了你們姐弟倆再好好認識認識。”
小周氏給兒夾了一塊兒糖醋魚:“快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說話。”
魏嬈笑笑,低頭吃菜,吃完這塊兒魚,魏嬈忽然想起陸濯。
小周氏解釋道:“這里是后宮,不好久留他,我讓人先帶他去外苑安置了,看他風塵仆仆的,容他先休息一陣再過來吧。”
魏嬈點點頭。
小周氏一心都在兒上,看著魏嬈吃三口,才吃一口,只要魏嬈看過去,小周氏就看著兒笑。
吃過飯,小周氏拉著兒到屋里說話,問兒這一路的況,問元嘉帝怎麼突然下了圣旨。
魏嬈便把與陸濯商量好的說詞搬了出來,母親不知還要在行宮住多久,魏嬈不想母親擔心。
小周氏信以為真。
“娘,我想沐浴,跑了半天馬,里面都是汗。”
“嗯,我人備水。”
等水來了,小周氏還想親自替兒澡。
魏嬈臉要紅:“我自己來好了。”
小周氏:“跟我害什麼,你上我哪里沒見過?”
魏嬈再也無法拒絕。
心里甜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100個小紅包,晚上二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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