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營待了一天,傍晚陸濯回府后,主去給英國公夫人請安了,賀氏恰好也在。
“昨晚老太君可說了什麼?”英國公夫人比較擔心壽安君,孫子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陸濯解釋道:“老太君并不知道我與嬈嬈爭執的,只是嬈嬈不想見我。”
英國公夫人長松一口氣,小姑娘耳好哄,若壽安君知道孫子做的好事,恐怕不會放魏嬈回來。
放松之后,英國公夫人看親孫更加不順眼:“你看嬈嬈多懂事,你那般欺負,還替你遮掩,替咱們陸家留了面,否則壽安君知道我教出了你這種無禮的子孫,我都沒有面目去見!”
賀氏白日已經從婆母口中知曉兒媳婦為何生氣了,這事完全站在兒媳婦那邊,跟著婆母數落兒子:“守城啊,你能說出那話,是不是覺得嬈嬈娘歸家改嫁不對?這種事,你一個爺們懂什麼?宅婦人若沒了丈夫,等待的便是漫長孤單的一輩子。像咱們家,人口興旺,我平時與你兩位嬸母說說話打打牌,聊聊你們幾個堂兄弟,一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嬈嬈娘在承安伯府的時候只有一個妯娌,膝下又只有嬈嬈一個兒,當然要趁年輕時給自己謀條后路,否則等嬈嬈出嫁了,連最后一點寄托都沒有了。”
英國公夫人點點頭,看著陸濯道:“嬈嬈娘已經不錯了,魏二爺去世后,又在夫家守了三年,以的脾氣,那三年應該是為了嬈嬈,真的歸家時,嬈嬈已經十歲多懂事了,我聽說當年想帶魏嬈一起走的,是魏老太太舍不得孫。”
陸濯目復雜地看向兩位長輩,們對寡婦改嫁竟然都是贊同的態度?
陸濯還以為……
英國公夫人看懂了長孫的眼神,想了想,嘆道:“虱子長在自己頭上才,什麼婦道婦德都是男人編出來約束人的,你看那些喪妻的男人,有幾個這輩子就不娶了的?可能妻子才下葬,轉眼就把新婦娶進門了,有誰議論嗎?這些道理,本來不該跟你一個兒郎說,誰知道你竟然那般迂腐。”
陸濯慚愧地低下頭。
“罷了罷了,昨日你去的匆忙,明日休沐再去一次吧,賠禮我都安排好了。”
陸濯告退。
回了松月堂,祖母果然已經把賠禮都送過來了。
陸濯阿貴備水,昨晚睡在地上,他要沐浴。
翌日,陸濯在家中用過早飯便出發了,他騎在馬上,阿貴牽著無棚馬車,車上擺的全是賠禮。
街上百姓來來往往,見此都好奇地湊過來打聽。
這次,阿貴沒好意思再回答了。
只是這樣的陣仗,過不了幾天夫人被世子爺氣跑的事定會傳開來。
一個時辰后,陸濯一行抵達了閑莊。
明,魏嬈與表妹周慧珠在閑莊的大花園里一起秋千,暖暖的春灑在上,舒服的想要睡覺。
壽安君派了小丫鬟過來,請魏嬈去會客廳。
魏嬈愜意地倚著一側的秋千索,漫不經心地問:“可是出了何事?”
小丫鬟道:“世子爺帶了一馬車賠禮,要向夫人您賠罪。”
周慧珠“哇”了一聲,從隔壁的秋千上探頭對魏嬈道:“嬈姐姐,表姐夫前晚才來過,今天又來了,他可真在意你啊。”
魏嬈瞪道:“你懂什麼,他真在乎我,就不會氣我,再有,我氣沒消之前,你喊他世子,不許表姐夫。”
周慧珠腦袋。
魏嬈對小丫鬟道:“你去回老太君,就說我玩累了回房休息了。”
魏嬈常在閑莊住,這邊的丫鬟們都知道的脾氣,沒再多言,笑著去復命。
周慧珠一邊晃秋千一邊歪著腦袋看魏嬈,稀奇道:“嬈姐姐,表……世子那麼俊的人,換做是我,都不忍心生他的氣,你竟然能狠得下心來。”
魏嬈哼道:“越是俊的,越自視甚高,對人越不客氣。舉個例子,如果現在有一個比他還俊的世家公子站在你面前,指著你的臉喊你小豬,你生氣嗎?”
周慧珠登時氣紅了臉。表姐妹四個長得最胖了,雖然也不是特別胖,祖母都沒說什麼,母親、姐姐卻一直勸吃點,時間一長,周慧珠就最討厭有人說胖。現在魏嬈拿小豬舉例,便準確地踩到了周慧珠的痛腳。
“何止生氣,我還要揍他!”周慧珠氣鼓鼓地道。
魏嬈就笑了。
會客廳,壽安君打發走小丫鬟,無奈地朝陸濯搖搖頭:“這是還沒消氣呢,你們到底為何吵的,世子跟我說說,我也好幫忙勸勸。”
陸濯哪敢說,真把壽安君氣出病來,魏嬈要恨他,家中祖母母親也要繼續責備他。
“老太君可否說服嬈嬈與我見一面?”陸濯懇請道,這一次,他真的知道該怎麼賠罪了。
壽安君見他很有信心的樣子,道:“下午試試看吧。”
晌午陸濯照舊陪壽安君用的午飯,飯后跟著李公公去客房休息,到了與壽安君約好的時間,陸濯由李公公帶路,來了園中湖邊的一座水榭之中。水榭由一條堤壩延至湖中,四面臨湖,清幽雅致,很適合一個人靜心,或是兩人談話。
李公公命人備了茶點,這就退下了。
陸濯坐在茶桌左側,側對那條蜿蜒曲折的堤壩,如果魏嬈過來,他的余便能發現。
堤壩兩側種植了垂柳,二月時節,垂柳枝條上結滿了的芽苞,只待春風變暖便冒出葉。
一條魚躍出水面,咕咚一聲又掉了進去。
陸濯的注意力慢慢落到了這片園景中,因為郊外的地方夠大,閑莊的造景大氣與雅致并存,單論景,國公府都不如閑莊。
碗中的茶水漸漸沒了熱氣,暖也從半空緩緩朝西邊移去。
等了太久,陸濯有些口,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涼茶。
放下茶碗時,余中灰蒙蒙的早春之景,終于多了一抹艷。
陸濯偏首,看到了長堤另一頭的魏嬈,穿了一件梅紅的妝花褙子,同的帶勾勒出一把雙手可握的纖纖細腰。無風時,那輕盈的帶靜靜地挨著白長垂落,一陣湖風吹過來,梅紅帶與雪白的擺同時搖曳,仿佛仙子踏風而來。
丫鬟碧桃止步在岸邊,魏嬈自己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把團扇,邊走邊興趣寥寥地晃著,薄紗扇面一會兒遮住致的下艷的,一會兒又了出來。
陸濯收回視線,離席站了起來。
魏嬈真不想見陸濯,可外祖母說了,如果不來,陸濯便要在閑莊住下去,等到面為止。
進水榭,魏嬈便停下腳步,看著走過來的陸濯道:“世子想說什麼?”
一副說完馬上就離開的不耐模樣。
陸濯垂眸道:“不瞞姑娘,從我初回京城,第一次聽說姑娘母族之事時,便在心中無法認同老太君縱容周家子改嫁之風,無法認同姑娘肆意出城進山之舉。究其原因,在于我父親與兩位叔父戰死沙場,母親與嬸母們清心守寡,我便以為天下子都該當如此。”
魏嬈撇撇,猜到了。
陸濯繼續道:“所以我從昏迷中醒來,發現新娘是你,便認定你絕非我陸家賢妻人選,待姑娘也極為不敬,沖之下更是屢次口出惡言。大錯已經鑄,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原諒我,今日前來,陸某只是想告訴姑娘,祖母、母親都很喜歡你,也理解令堂為何改嫁,我亦從們口中明白了子守寡的難。今日開始,我不會對令堂再有任何不敬之心,更不會再對姑娘存任何偏見,還請姑娘看在家中長輩的份上,隨我一同回府,同時安了兩邊長輩的心。”
魏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好奇道:“這話是你自己要說的,還是老夫人教你的?”
陸濯抬眸,正視探究的眸子道:“陸某方才所說,字字皆是肺腑之言。”
魏嬈嗤了下,搖著團扇往旁邊走了幾步,對著波粼粼的湖面道:“我早知世子看不起我,不過我也不在乎,我答應沖喜并不是為了你這個人。這次我負氣離開,是因為世子辱我至深,我心中憤懣,便是世子誠心悔改,我一時半刻也忘不了當日到的屈.辱,你現在我回去,我實在不甘。”
陸濯理解,看著白的側臉問:“那你打算在這邊住到何時?”
如果魏嬈能選,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去,可現實擺在眼前,沒有任的資格。
苦笑一聲,魏嬈喃喃自語似的道:“我想住到月底,又怕老夫人擔心太久,這樣吧,世子若愿意,下個休沐日再來閑莊做做樣子,屆時我同你一起返回國公府。”
不是原諒陸濯了,而是不想給兩邊長輩添太久的麻煩。
陸濯能看出對閑莊的眷,就在這一瞬間,陸濯明白了祖母的話。
祖母一直在夸魏嬈懂事,就算魏嬈賭氣來了閑莊,祖母給他定下的哄好魏嬈的期限,也是這個月底。魏嬈也想住到月底,但妥協了,主將歸期提前了十日,免了英國公府繼續被百姓們多議論十日。
“多謝。”陸濯誠心道。
魏嬈諷刺地斜他一眼,轉離開了水榭。
陸濯辭別了壽安君,一行人進了京城城門,又被路上遇見的百姓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陸濯得了魏嬈許諾的歸期,心里十分安穩。
英國公夫人、賀氏得知魏嬈愿意回來了,暫且放過了陸濯。
可接下來幾日,不斷有相的眷登門,抱著關心的名義,紛紛打探魏嬈為何跑去了閑莊。
婆媳倆只說小夫妻倆鬧了口角,并把過錯攬在了陸濯頭上。
京城民津津有味地議論著陸濯夫妻,就連戚仲愷都聽說了,跑來質問陸濯做了什麼。
戚仲愷那神語氣,頗有替魏嬈打抱不平之意。
幸好陸濯知道戚仲愷對魏嬈的更像一種護花惜花之,并非多深刻骨的男.,便也沒有與過于關心自己妻子的好兄弟計較什麼。
“與你無關。”陸濯淡淡地回應道。
戚仲愷氣得抓頭,想繼續罵陸濯,又怕陸濯誤會他還在惦記四姑娘。
不能罵,戚仲愷憋了半天,終于想到最關鍵的事:“那你向賠禮道歉了嗎?你欺負了人家,總該好好認個錯吧?”
好友面前,陸濯仍是淡漠的態度:“休沐了我會再去一趟,接回來。”
戚仲愷:“我怎麼聽說,上次你帶了一車賠禮都沒哄好?”
陸濯抿。
戚仲愷捶了他一肩膀:“說你傻你還不信,你送那些俗禮有什麼用,你得送一樣喜歡的,讓看見眼睛發亮的。我記得我小時候,每次我娘跟我爹置氣,我爹都送一樣珠寶首飾,我娘往頭上一戴,什麼氣都消了。”
珠寶首飾?
陸濯想到了魏嬈還他的歲錢,他若拿珠寶首飾去哄魏嬈,魏嬈肯定會覺得他是在拿金銀珠寶.辱。兩人第一次爭執,就與銀錢有關。
不過,戚仲愷說的也有點道理。下次他去閑莊,魏嬈肯定會與他回來,可并沒有原諒他的冒犯,如果他能用一件禮換取兩人芥盡消,以后和順相,祖母、母親肯定會高興,他也不必再被一家人埋怨。
問題是,魏嬈會喜歡什麼樣的禮?一種能讓忘了辱父辱母之恨的禮?
陸濯去了一趟松月堂的庫房,一圈逛下來,發現這里沒有什麼是魏嬈用銀子買不到的珍奇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陸世子:原來我的庫存如此寒酸。
哈哈,100個小紅包,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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