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下，二叔和六子三人面面相覷。

　　角落里，陳有和的尸直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一道深深傷口上的已經漸漸凝固了，屋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是偶爾聽到燈花起的聲響和四人小心翼翼的呼吸。

　　“二叔，真是公堂主……”

　　半晌，還是六子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靜，可話剛起了個頭，就被二叔打斷，他對另外兩個小子肅容道：“你們都給我聽仔細了，管他娘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今天的事都和你們無關，現在就回家，好好睡上一覺，這里發生的一切，都他娘的給我忘得干干凈凈的，陳有和說的話，全給我爛在肚子里，聽明白了沒有？”

　　兩人諾諾，轉離去。方行了兩步，二叔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寒，子猛然竄起，篾刀力一送，便將一人刺了個心涼，隨即棄刀不顧，左臂拉住另一人的后襟狠勁一拽，右手閃電般地掐住了那人的嚨，只聽“喀嚓”一聲脆響，那人“呵呵”了兩聲，腦袋一歪，頓時咽了氣。

　　手不弱，心腸夠狠！我暗忖。

　　陳有和的話，對我來說只是相當重要的報，可對大江盟而言，卻是必須加以遮掩的幕。

　　因此，二叔原本想放陳有和一條生路好嫁禍慕容世家的設想變了要他命歸黃泉，而知道了不該他們知道的幕的小嘍啰自然也是死路一條。

　　“二、二、二叔……”六子似乎被眼前的劇變嚇傻了眼，驚恐地著那矮胖漢子，哆哆嗦嗦地幾乎說不出話來。

　　“六子，幫我上院里挑桶水來。”二叔著氣道，顯然，一下子搏殺兩人耗費了他大部分的功力：“別怕，我是你二叔，永遠……是你二叔。”

　　六子一步三回頭地挪到院子里，等安然到了院子，他猶豫了半天，幾次邁朝大門口而去，卻幾次都放棄了，最后還是挑了桶水回到屋子里。

　　兩人把三尸裝進了麻袋，把地面沖洗干凈，二叔從床底翻出二十幾兩銀子，塞進了六子手里。

　　“六子，二叔今兒是壞了堂里的規矩，不過，誰讓我把你當兒子看哪，虎毒不食子啊！”二叔臉上現出幾分慈祥來：“癩子頭他們兩個失蹤了，大概沒人過問，可陳有和畢竟是個有家有業的人，他一失蹤，家里定要報。他最后出現的地方是知味齋，那里八有府的眼線，李之揚這王八蛋人又鬼鬼的，一旦知道你當天在知味齋過臉，準會懷疑上你，到時候，不僅是府要抓你，堂里也放不過你。”

　　“那……二叔，你想讓我離開杭州？可、可我哪兒也不認識，能上哪兒呀？”

　　“打聽道你總該會吧！”二叔嘆了口氣：“明兒一清早你就出城，向西南去富春縣城，找屠字鐵鋪的老屠頭，屠夫的屠，就說是我方胖子的侄子，來學手藝的，老老實實待上三年五載的，等這邊事過去了，你再回來。有了手藝，自己開家打鐵鋪子，也算是個出路。”

　　聽二叔安排好了六子的去，我倒不急于把六子給李之揚了，反正他上并沒有多，抓他也易如反掌。而這個方胖子九九是大江盟的報部門鴻雁堂的骨干，倒是可以試試能不能榨出點油水來。

　　鴻雁堂是大江盟最神的部門，而堂主“秋霜劍”蘇秋則是大江盟最神的高手，我去過江園多次，卻從沒見到過，甚至連李岐山都不知道的真實面目。

　　六娘對這個人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十年前突然崛起，又突然退，了大江盟的重臣。很明顯，六娘的人馬對鴻雁堂的滲并不功，而我得不到合適的機會，自然也不敢輕舉妄，讓大江盟抓住什麼把柄。

　　總算老天有眼，今兒讓我窺到了大江盟的破綻……

　　方胖子獨自坐在屋里陷了沉思，六子已經離開了很久，他才慢吞吞地換上另一套夜行，外面又披上了一件羊皮襖，從枕頭下出一把短刀別在腰間，猶豫再三，還是毅然走了出去。

　　我遠遠綴在他后，看他練地利用墻壁和樹木的黑影來掩飾自己的行蹤。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巷子越來越狹窄，周圍的房屋也漸漸變得破舊，他才在一戶宅院門口停了下來。

　　看看四下無人，方胖子甩出飛爪，借力翻過了院墻。院子不大，一臺石磨、一座柴火垛子和一個簡陋的驢棚就占了一大半地方，余下的則鋪滿了籠屜，院子里彌漫著一豆子的香氣。

　　躲在柴火垛子旁的我聽到西屋里傳來的如雷鼾聲，心下不由暗吃一驚，楚亮自然不敢留宿白寡婦家，難道真是被陳有和窺到的公岐山？

　　可方胖子卻置若罔聞，一直走到了房門口，他才停下腳步，臉上晴變換了數次，終于拔出了短刀。在門上擺弄了幾下，房門頓時開了一條細，他輕輕一推，隨即閃進了屋。

　　“誰……”

　　東屋里傳來一聲迷迷糊糊的問話就沒了聲響，隨后，西屋的鼾聲也突然止住了。過了不大一會兒，東屋傳來了帛撕裂的聲音，伴著方胖子抑著的憤怒吼。

　　“臭婊子、賤人、爛貨！娘希皮的，在老子面前三貞九烈，掉頭你就漢子！，我讓你！”話聲突然戛然而止，半晌，才聽他長長出了口氣：“媽的，還真他娘的！怪不得老四拿你當個寶貝，弟兄們多看一眼都唧歪半天！嗯……呼……”

　　急了幾聲，方胖子復道：“公岐山這個王八犢子，連自己弟兄都舍得下手，不過……還真他娘的值！”

　　我先看了一眼西屋，除了兩個孩子，就是一個蠢壯的婦人，想來鼾聲就是發出的，方胖子對此一清二楚，看來對宅子的況相當了解。

　　到東窗下，捅破窗紙一看，方胖子正著屁在一個人上蠕著，人的臉被方胖子擋住了看不見，可兩條被擎在空中的溜溜的大卻是修長而勻稱。

　　人自然是豆腐西施白寡婦了，被點了道的不僅不出聲來，就連反抗都顯得有氣無力，子的扭，反是助長了方胖子的樂趣。

　　“賤貨，被人強都這麼興！”方胖子使勁將人的大開，屁篩糠似地快速：“看什麼？老子就是方大洪，你連正眼都不愿意多瞧一眼的方胖子！哼，想不到吧！你看不起我，我還不是照樣了你！不，不是你，我這是……這是替老四管教你，你這個千人騎萬人的婦！”他狠狠地向前頂了幾下，惡狠狠地道：“娘希皮！幫里多好弟兄都毀在你手里了呀！”

　　聽他話里著一瘋狂，手好像也換了位置，似乎是掐住了人的脖子，我暗呼一聲不妙，這個白寡婦和方大洪都是眼下用得著的人，我可不想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現在就上了西天。

　　起剛想闖進去，卻聽院外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我心中一，連忙閃躲在了旁邊驢棚的影里，轉睛朝院中去。

　　隨著墻頭銀一閃，一道人影落在院子里，來人高大壯碩，輕功又不算高明，落地便發出一聲悶響，屋子里的方胖子似乎聽到了響聲，作頓時停了下來。

　　公岐山，正要找你，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看清楚來人的模樣，我心頭不由一陣大喜。

　　來人正是大江盟刑堂副堂主公岐山！他四下瞧了瞧，并沒有發現什麼異狀，便往屋里走來，可離門還有丈遠，他突然停了下來，側耳傾聽了片刻，眉頭一皺，悄無聲息地緩緩拔出了袖中短刀。

　　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剛踏進屋子半步，一道寒便當刺了過來，公岐山短刀一橫，兩刃相，發出清脆的響聲。

　　方胖子蹬蹬后退了兩步，復又團沖了上來。兩人兔起鶻落，手了三四個回合，公岐山畢竟是名人錄上的高手，方胖子不是對手，被他一刀刺中，不由悶哼了一聲，不敢戰，反退回了東屋。

　　“姓公的，別過來，過來我就殺了這娘們！”

　　“你是哪個道上的……方大洪？！方老二，你瘋了，你看你在干什麼？！快把弟妹放開！”認出襲擊自己的竟是幫中弟兄，公岐山不由怒喝道。

　　“我干什麼？你姓公的來這兒干什麼，老子我就來干什麼！怎麼，害怕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啊！你害怕什麼？娘希皮！”

　　“方大洪！”公岐山冷哼了一聲，沈聲道：“你是不是干篾匠干太久了，想讓我幫你溫習溫習幫規啊？”

　　“幫規，你也好意思跟老子講幫規？我且問你，幫規第二條是什麼？第八條又是什麼？！”

　　“你既然知道，那還不快把弟妹放開！”公岐山并沒有慌，冷靜地道。

　　“你是想殺我吧？”方大洪冷笑道：“姓公的，咱們認識十好幾年了，誰不知道誰呀？你當我是孫平、郝通那兩個冤死鬼嗎？告訴你，老子既然敢來，就不怕你殺人滅口，沒點后手，這十幾年鴻雁堂老子豈不是白混了！”

　　聽方大洪說出孫平和郝通兩人的名字，公岐山半晌沒吱聲。

　　我湊近窗戶向去，就見方大洪躲在半的婦后直盯著臉晴不定的公岐山，明晃晃的短刀就架在婦的脖子上。

　　那婦眉眼生的頗為俊俏，前雙丸更是滿得幾乎可與寧馨和無瑕比肩，雖然被嚇得花容失，可眼角眉梢卻著一春意。

　　還真是個貌的小娘呢！我恍悟，難怪這些漢為之爭風吃醋。

　　“不愧是鴻雁堂數一數二的高手！”公岐山沉良久，方開口說話，語氣已是較方才大為和緩：“老二，我自認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知道你是從何看出了破綻？”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是啊！天網恢恢，疏而不。”公岐山自嘲地一笑，隨即道：“換作五年前，你還是鴻雁堂執事的時候，能夠偵知此事，我也不那麼奇怪。可現在，你手下大概不會超過四個人，而且還都是些生瓜蛋子……”

　　方大洪自然不會任由公岐山試探自己，可聽他提起往事，眼中還是不住閃過一道怒，口罵道：“娘希皮！就因為你們這幫賣賣屁的馬屁，老子才落得今天這般田地！”

　　“那沒我的份！我就是想賣，這副模樣也沒人喜歡，老二，你我可是同病相憐啊！”

　　“和你同病相憐？你可是堂堂刑堂副堂主，大江盟里說抓誰就抓誰的主兒！我方胖子何德何能，敢和你同病相憐？”方大洪譏笑道：“不過，你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何苦哪！”公岐山看了看方大洪，又了一眼白寡婦，突然微微一笑，反手拉過一把春凳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道：“老二，你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做起損人不利己的事來了？”

　　見方大洪瞪眼要說話，他一手：“老二，你先聽我說，我知道，你和徐善非淺，明明心里喜歡聰兒，卻因為徐善的緣故，一直把它藏在心里，就算徐善死了，你也沒有什麼非份的舉，沖這一點，我敬你，你是條漢子！我也能理解，你一旦知道聰兒除了徐善之外，還有好幾個男人，心里定是失憤怒已極。可眼下，聰兒人你已經得到了，藏在心底的心愿已經實現了，難道，你就真忍心要了命？老實說吧！我不怕你的后手，江湖之大，哪兒找不出個讓我容的地方？怕只怕你傷了聰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