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只好用李岐山了。”我沉道:“宗亮份特殊,想來一時半時不會有生命危險,而關押他,也需要一個萬全之地。大江盟在江南原有五大基地,排幫并后增至七個,不過在失去應天之后,安慶、太平兩地已呈孤懸之勢,只剩下杭州、湖州、嚴州和徽州四最為可靠。不過,湖州有練家,齊放不見得那麼放心,而徽州屬于南直隸,鉗制大江盟的因素遠比杭州、嚴州多得多,算起來宗亮最有可能是被關押到杭、嚴兩。只是…”
我輕輕嘆息一聲:“原本都是李岐山找藉口接近你相公來傳遞報,可李岐山在不在杭州還是兩說,就算在,如何才能不著痕跡地接近他呢?”
蕭瀟沉思了片刻,突然展笑道:“齊蘿的兒好像就是這幾天過百口,雖然沒有聲張,不過同盟會的重要干部八都會回來道賀,李岐山是同盟會的大帳房,更是不了他,奴就藉著送禮的當兒找機會傳信給他!”
穩穩當當地睡了一覺,等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睡得可安穩?”下得樓來,正和蘇瑾卿卿我我吃著早餐的李思便連忙招呼我。
“呵呵,李兄你這是明知故問!蘇大家歌藝無雙,一曲銷魂曲唱得我心旌搖曳,再加上一幫混蛋胡折騰,如何睡得著覺?不然,我早上路了!”
“又來編排人家!”見我放開懷抱,蘇瑾也突然變得大方起來。雖然在公開場合的笑容按照然像往昔一樣清泠孤傲!可嗔我的一眼已經有了風萬種的味道。
“以后可就沒資格嘍!”我故意苦著臉道,隨后來小二,要了和李蘇兩人幾乎完全相同的早餐。
我和蕭瀟泰然自若地用起餐來,絕口不提宗亮。
李思忍了半天,終于按捺不住,邊優雅地用手帕了,一邊笑道:“,你不覺得個人嗎?”
“沒錯啊!”我夾起塊焐藕塞進里,含糊道:“宗亮不是被你們同盟會請去的嗎?怎麼,你這個當長老的難道不知道?”
“啊?竟有這事?”
李思當然不是驚訝宗亮失蹤,而是驚訝我的態度,我出人意料的對答讓他一下子陷了尷尬境地。
他眼珠轉了幾轉,才道:“可我怎麼聽說,是授意他盡速離開嘉興…”
“開什麼玩笑!”我臉突然一沉:“你們同盟會和鐵劍門明爭暗斗,關爺我屁事!”旋即笑道:“不過,鐵劍門妖言眾,我正想和他理論,這下簡單了,同盟會打它這一掌!也算替我出了口惡氣,此去杭州,我還要多謝齊老盟主和小天兄呢!”
我的目落在蘇瑾臉上:“齊蘿兒百歲可曾過了?”
蘇瑾說還有五日,我笑道:“那正好!大兒盟富可敵國,送什麼都不見得稀罕,不若給孩子買個禮,圖個喜慶。”我轉頭對蕭瀟道:“到了杭州,你就去寶大祥給咱侄挑件首飾吧。”
“可殷大姐夫婦已經去京城了,沒個懂行的!賤妾怕不合齊姑娘的心意。”
蕭瀟笑道:“要是玲瓏妹妹在就好了,們和齊姑娘親姐妹似的,最知道彼此的喜好了。”
“這算什麼難事!”我笑道:“李兄,宋三娘眼下應該在杭州大江盟的總舵吧,是珠寶界一等一的好手,對齊蘿也算了解,屆時煩勞陪我媳婦走一趟,如何?”
“這恐怕不行。”一直被我牽著鼻子走,沒有機會說話的李思聞聽此言,眼中滾地問過一張,口拒絕道。只是他很快反應過來,馬上解釋起來:“宋三娘是霽月齋的總管,而霽月齋是大江盟旗下的產業,我則是同盟會的長老,兩者畢竟不是一家,我可做不了霽月齋的主。又奇怪道:“,其實你自己就是珠寶界的大行家,寶大祥又是你的岳家,哪里還用別人替蕭夫人參謀?”
“人逛起街來,沒時沒晌,可我沒那麼多時間啊!”我慨道:“這都是茶話會鬧的!再說了,我又不知道齊蘿喜歡什麼。”我轉頭對蕭瀟道:“要不,你干脆去問問宮難!”
“宮兄也是個大忙人。”李思笑道,顯然他同樣不愿意我和宮難有什麼接,沉片刻,道:“不若請柳元禮陪尊夫人走一趟寶大祥,他是看著齊姑娘長大的,當然,我調同盟會的人手可能更方便些,我的助手王炯上屆茶話會你該見過的,他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人呢!”
李思執意與我同行,四人常天就到了杭州。
見到以齊小天為首的龐大歡迎隊伍,我知道,至在表面上,大江盟已經給了我足夠的面子,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
“齊兄,我來晚了!”我趕了幾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齊小天的手,誠懇地道。
齊小天說你能來,就是大江盟最大的榮幸,又說我離家日久,理應在家歇息幾日。
“總算有人諒我了!”我笑道:“了親的人就足不一樣,齊兄想必已經知道胭脂陣的厲害了!”
齊小天哈哈大笑起來,他后的公孫且、柳元禮等人也都出了會心的微笑。
和眾人寒暄了一番之后,我和齊小天把臂進了江園。酒席早已安排妥當,作陪的卻只有宮難李思而已,而練無雙則以主婦份招呼蕭瀟,看起來這完全是一場招待朋友的家宴,想來齊小天并不想一開始就切嚴肅的話題。
我自然是先恭喜齊練兩人好事得諧,祝愿他們花好月圓,隨后便關切地問起齊放的傷勢。齊小天說父親并無大礙,只是需要閉關潛心修養,故而無法主持盟中事務,不得已他才暫代盟主之職。
“齊伯父吉人自有天相,只可惜無緣親自問候他老人家。”
聽齊小天說得輕松,我反倒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莫非齊放和我那老岳父真是一招即斗了個兩敗俱傷?不過,既然說齊放閉關,不管是真是假,我此次都不可能見到他了。
掏出一瓶丹藥遞給齊小天:“這是我恩師制的療傷圣藥雪蓮玉蟾丸,一日一丸,連服三十天,或許對伯父有所助益。至于你暫代盟主一事,我看倒是順理章,放眼大江盟年輕一代,誰還有你這般才學品行?”
“,你這頂高帽子可不好戴啊!”齊小天笑道。
宮難也道:“,今天咱們可說好了!不談大江盟,也不談武林茶話會,只談…”
“不能只談風月吧!”我接言笑道:“雖然北地胭脂的潑辣與江南佳麗的嫵截然不同,不過,我在京城修心養,絕足風月,就算想說!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這倒是聽小天說過了,說你在京城修練了正人君子,蝸居陋室,素服簡行,言行舉止直追先賢,甚至連模樣都變了…”宮難了我一眼,笑道:“對了,你留的那撮八字胡哪?”
“媳婦嫌扎得慌!只好剪了。”
幾人都大笑起來,齊小天慨道:“這話實在,說來我們哪一個不是為了父母、妻子、兒、朋友活著啊!沒有親人朋友,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滋味!”
“也不盡然!”李思反駁道:“這世上除了親,還有‘權利’二字,唐家兄弟不就是為了這兩個字才斗了個你死我活嗎?場里是如此!不說別的,單說這八字胡,丁聰、文公達乃至我未來的老泰山朗文同,他們個個蓄著這麼一撮胡子,難道他們的老婆小老婆的就不怕扎?”說著沖我笑道,“你才從京城歸來,想必更有吧!”
“藩司丁大人和朗知府他們也是非得已,為者首重威嘛!”
“你怎麼不重威呀?”李思一撇:“說到點上了,還不是因為他們太看重權勢的緣故嗎?!你若是和他們一樣,我們選得你一聲王大人呢!”
“可這頓酒席大概也就沒得吃了。”
“這麼說!將來還是要在江湖上立命安嘍?”宮難追了我一句,齊李聞言,俱都目不轉睛地著我。
這其實是所有江湖人都關心的一個問題,在后出現蔣遲的影后,我將何去何從?
我的走向取舍完全決定了我的價值。重江湖,我可能變得一文不值,因為我的師門魔門曾是江湖人人喊打的對象,雖然低調潛伏了這麼多年,可畢竟惡名遠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有可能演化江湖聯手圍攻的局面,遑論有心人還可以有意制造事端,徹底把我從江湖中抹去。
金盆洗手,做個溫鄉屮的花花太歲,這是許多門派所樂于見到的,當然,他們現在也就沒有必要示好于我了,留著神伺候蔣遲,回報或許更大。因為,缺幫會的支持,就算武功再高,我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當然,我還可以居廟堂之上,畢竟我是一榜解元,我的老師是赫赫有名的軍神,我的知里還有皇上心腹的寵臣。
一旦我決意為,誰都無法預測,我究竟會搏得怎樣一個前程。萬一了手握重權的一方諸侯,自十大的絕強武功加上場的寵大勢力,就算滅了大江盟這樣的江湖豪強也是舉手之勞。
這樣的結局是江湖人的噩夢,除非為我的盟友。而阻止這種局面出現的關鍵,則是如何讓我失去嘉靖的信任。
當然,蔣遲的出現已經顯示了嘉靖對我心存疑慮,只是朝廷人事變幻波譎云詭,當事人固然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在此山中”,外人更是如霧里看花,不著頭緒,帝心難測,本就古有明訓。
對我不信任,卻又也把掌控江湖的大權給我,這些江湖人想必是絞盡腦法也弄不清楚其中的緣由,只能瞎貓砸死耗子地押寶,究竟我日后是王還是敗寇?
“宮兄,嚴格說來,我并不是個江湖人,我是個讀書人,那種盼著‘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讀書人。”我故意停頓了一下,讓三人有思考的時間:“所以,我不會在江湖上討生活,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在江湖待多久。”
問題雖然一樣,可答案卻各有奧。我不虞宗亮會泄我倆的談話,多年的臥底生涯已經讓他明白保守的重要,但眼前的三人卻大不相同,他們表面上親無間,實際上卻分別代表著大江盟、武當和湖三家的利益,我的話一旦說得不夠嚴,三家從不同的立場來領會,很可能得出非我本意的結論,他們又不是宗亮,,絕對沒有半點替我守的義務。
三人都是心思玲瓏的人,顯然聽明白了我的弦外之音。
李思搶著道:“這麼說,倒是皇上非著你游歷江湖,可我怎麼聽說,蔣遲離京南下,前天已經到了揚州了呢?”
“為君分憂乃臣子本分。”我瞥了李思一限,他頓時反應過來,知道自己用錯了詞,訕訕笑了起來。
“至于蔣小侯,來得正是時候,他是徐公爺的婿,有他在,總該些打秋風的,我正好省點銀子。”我續道,心中卻暗忖,蔣遲來得這麼快,會不會是嘉靖嚴督的結果呢?而江北的消息大江盟僅隔兩天就已經得到了,顯然它的報網相當有效。
“,你真不在乎蔣遲現在就介江湖事務?”宮難沉道:“一仆一主,絕非什麼好事!”聽似很替我著想,可實際上卻是暗示我,武當大可以投蔣遲的懷抱中。
“凡事都要有個悉過程,何況蔣小侯又不是江湖人。江湖水有多深,你們比我更清楚,據你們的經驗看,他需要多久才能了解江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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