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掂了慕容世家，解雨也帶回了陳府的消息。

　　“堂堂一個四品知府，被人呼來喝去的不說，竟然還把自己的小老婆拱手送給了別人，當當到這份兒上，還不如死了算了！”解雨越說越來氣，就連看著我的目都有些異樣。

　　“別把當的都想得那麼卑污。”我沈聲道：“相公也是，可誰要是敢打你們姐妹的壞主意，就算是天王老子，相公也先殺了他再說！”

　　“這才是人家的相公嘛”解雨頓霽：“那個李鉞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陳焯送上小妾，他就照收不誤，都五六十歲的人了，還貪，他又沒有相公的本錢，真是自尋死路！”

　　“李鉞可不是個一般人啊！”我沉道：“此人甚得首輔費宏的信賴，是費老兒在軍中的頭號心腹。桂萼和方師兄幾次三番提議老師明公為兵部尚書、提督團營及三邊總督，都被費老兒所阻，所倚仗的正是李鉞幾人。日前有傳言，說費老兒極力舉薦他接替金獻民出任兵部尚書，一旦得逞，讓他坐穩了兵部尚書的位子，老師復出幾乎無。何況，慕容千秋有如此強的后臺，也不符合我的利益。”

　　“相公莫非要據此彈劾他？”解雨眼睛一亮：“這等人渣，早該把他一擼到底了！”又有點憾道：“可惜，李鉞邊有高手護衛，我也不敢太過接近，也弄不清陳焯的那個小妾什麼名字，否則，就是一大罪證。”

　　“這等丑事，李鉞和陳焯豈能承認？再說了，皇上對風月之事也未必會放在心上。”

　　義父邵元節曾經告訴我，皇上私下和他議論朝中大臣的時候，對京走馬章臺雖不贊同，但絕非反，想從糜爛的私生活上打倒一個重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你說他邊有高手？勾結江湖人，倒是犯了當的大忌。”

　　“可惜我們沒拿到證據啊！”

　　“三人虎嘛！”我微微一笑：“皇上罷免員是從來不需要證據的，只有好惡而已。桂萼方師兄會很樂意看到李鉞倒臺，唐佐也不見得喜歡李鉞對他指手畫腳的，如果再能說蔣遲，李鉞八只能在床上發泄自己的力了。”

　　“說蔣遲？”

　　“或許我說不他，不過還有徐公爺嘛！別忘了，我可是他兒南平郡主懷孕的頭號功臣哪！”

　　我很快就見到了南京守備魏國公徐輔。因為老師明公和蔣遲、沈希儀的緣故，老公爺對我相當客氣，表示要盡力支援我舉辦武林茶話會，不僅答應派出軍中銳神機營，甚至還答應將茶話會的地點設在應天城外牛首山下的小校軍場，算是給足了面子。

　　不過，對李鉞，他的態度卻模棱兩可起來。我不他心思，也不敢貿然行事，只把陳焯獻妾一事當作道聽涂說的笑話講過之后，其余的就絕口不提。

　　探了前輩蘇耀，我又拜訪南直隸原來的頭領線人瑞孚祥林家的家主林百川。林百川是個明的人，知道自己富貴的子在徐公爺上，對于徐公爺的命令不敢不從，雖然老大不愿，可還是把線人網完整地了出來。

　　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便把解許兩留在應天當幌子，我則連夜過江，在四更時分趕到了滁州瑯玡山離別山莊。

　　蕭別離見到風塵仆仆的我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待我說明來意，他這才安下心來，一面妻子給我弄吃的，一面看起南直隸的線人名簿來。

　　他剛看了半頁，就嘖嘖稱奇起來：“嚇，怪不得你這位子那麼多人眼紅！好家伙，書辦、衙役、捕快、老板、，還真是什麼鳥人都有啊！……嗯？老韓－－”他突然怒目圓睜，朝書房外高喊了一聲。

　　韓元濟應聲而，就聽蕭別離沈聲道：“老韓，你帶兩個弟兄，趕快把張起孟這小子給我抓了，的，敢和老子玩的，看老子不玩死這王八蛋！”

　　見韓元濟出了書房，他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好在兒你的份只有加神教的幾個人才知曉，其余的就只知道你是我婿罷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你姓字名誰，不然，真要出大子了！”又嘆了口氣：“那張起孟看著老實的，沒想到竟是朝廷的細！”

　　“岳父您不必多慮，這種況又不是離別山莊一家，林武當莫不如此，就連春水劍派當初只有十幾個人，竟然也被滲了。”我寬他道：“眼下迫切的是，岳父手中有沒有得力的人選來接替林百川的頭領線人之職？別看我這位子只能兩三年，可它照樣能給魔門帶來莫大的機遇，也算我為魔門和日宗盡點力。”

　　“這話我聽。”蕭別離頓時眉開眼笑，沉了一下，道：“我的三徒弟也就是老韓的兒子韓真練武不是塊好材料，但為人機警，在江湖上又沒怎麼過面，該是山莊里最合適的人選了。”

　　我問了韓真的年齡，聽他只有二十一歲，便有些猶豫，可等見到本人，和他閑談了半個多時辰，心中疑慮已是盡去。

　　等他離開，我就表達了贊同的意見，讓老岳父盡快安排韓真離開山莊，而我則負責給他提供假份，讓他的經歷看起來與山莊無關。想想蔣遲月中就要離開京城前來江南，給我留下的時間委實不多了。

　　“至于武林茶話會，兒你放心吧！今兒白天慕容快馬送來了書信，表明他的態度，請我和他保持步調一致，我已經給他回信了，明兒我倆就同時放出風去，支援你續辦茶話會。”說著，他饒有興趣地著我道：“你小子和唐門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何它這次不惜和武當翻臉，早早就跳出來支援你哪？”

　　“唐門偏安一隅，是十大的名頭讓它在中原保持著一定的影響力，既然是既得利益者，當然要支援我了。再說，我和唐三藏還是朋友嘛！”

　　“是嗎？怎麼有傳言說，唐五經犯了你的忌諱，你因此要對付唐門？”

　　“是胡大海傳出來的消息吧！”我微微一笑，把前因后果講述了一遍。

　　蕭別離不由掌哈哈大笑起來：“今兒我總算服了你師傅了，他看人的本事甚至比他的武功還可怕。唐門這麼早就表明態度，大概也是傳言影響，怕你真的手制他們吧！”

　　“怎麼會！”我笑著搖搖頭：“江南江北就夠我撓頭的了，哪兒還有力去對付唐門？唐天文明的很，豈會不知？他是知道早晚要得罪武當，莫不如先賣個好給我。再說了，武當也不是鐵板一塊，清風的位子也不見得就那麼牢固，一旦有變，沒準兒壞事還變好事了哪！”

　　“兒，莫非你聽到了什麼風聲不？”

　　“白瀾的報網已經證實，武當‘松竹梅’三人并不和睦，不然，清風也沒必要急著把自己的弟子宮難推上俗家長老的寶座，畢竟三票對兩票可比兩票對兩票既中看又好聽得多了。但大德殿長老妙可、真武殿長老清云背后依舊有著相當強大的實力，何況，清雨也未必就一定聽清風的指揮。”

　　其實，從百花幫的林筠被清雨門下最出的弟子玄苦盜去紅丸一事上，我已經嗅到一火藥味來。

　　從正面理解，可以說清風極其重視清雨師徒，故而不惜將培養多年的林筠拱手相送，然而換個角度來看，未嘗不是說明清風對自己的師弟并不放心。

　　當然，其中的幕究竟如何，還要等六娘的詳細報出來之后，才能知曉。

　　“哦？”蕭別離頗意外地道：“武當竟然把這消息捂得嚴嚴實實的，江湖上沒聽到過半點風聲。倘若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武當倒不是無懈可擊了。”

　　“是啊！堡壘總是從部被攻破的。”我順口接了一句，心中卻驀地想起了湖，這個曾被我認為是江湖上最團結的門派都出現了，遑論武當了。

　　想起湖，魏的倩影不期然地就從心底升起。自從京城一別，已有二十余天，我行蹤飄忽不定，自然無法傳遞消息給我，而江湖上也沒聽說的行蹤，我不知道和師傅鹿靈犀是否已經取得諒解，一焦慮讓甜與相思都有點變了味道。

　　“兒，你下一站該是大江盟了吧！雖然齊放和清風是親家，想來他也不會支援武當的提議。”

　　“當初我也是這麼想的，可現在看來卻不盡然。清風又不是頭小伙子，他沒有點把握，孤家寡人一人，怎麼肯貿然得罪我？”

　　“對啊！”我這麼一說，蕭別離頓時醒悟過來：“眼下各大門派結你還來不及哪，他怎麼就肯得罪你？”

　　“這都是皇上崇道惹的禍。”我有些無奈地道，把我的分析講述了一遍，末了道：“清風的如意算盤打得劈啪響，這麼個厲害人，我還真不敢小窺他！”

　　“十大門派中，岳父您的離別山莊、林、唐門和慕容世家都是支援我的，加上春水劍派，占了十大的一半。而恒山派肯定是以武當馬首是瞻了，可余下的湖、大江盟和鐵劍門，我現在倒有點拿不準了。”

　　“湖向來以維護江湖穩定為己任，照理應該支援朝廷派出的江湖執法者。但它和魔門是死對頭，主事的辛垂楊看我又很不順眼，萬一顧忌我魔門弟子的份會給湖帶來滅頂之災，它很可能投武當那一邊去，然后制造種種機遇，讓蔣遲提前接替我的位子。”

　　“而鐵劍門幕重重，如果它的幕后主使真是丁聰的話，事就不那麼樂觀了，我一手壞了丁聰的財路，他可是恨我骨啊！”

　　“至于大江盟，齊放畢竟和清風有著姻親關系，親家的面子要不要給呢？何況，我和大江盟還有許多難解的心結。”

　　齊小天和我、我和李思都有一段仇，殺子之仇、奪妻之恨，這本就是男人心頭的兩大忌。

　　“不過，齊放是個聰明人，他八會默不作聲、裝聾作啞，甚至很可能找藉口離開杭州以躲避是非。當然，如果湖和鐵劍門都齊聲反對續辦茶話會的話，沒準兒就會出現最壞的結果－－大江盟跟武當站進同一條戰壕里去了。”

　　擔憂果然變了現實。就在我馬不停蹄地趕回應天，又從應天趕往鎮江的途中，我聽到了大江盟和鐵劍門支援武當的消息。

　　“相公，我們回房歇歇吧！”

　　雖然易了容，可在解雨臉上卻依舊能看出深深的關切－－奔波數百里一夜未眠的我聽到這樣的消息，臉想必難看的很。

　　鐵劍門的選擇尚在我的意料之中，可大江盟的舉就像武當一樣，實在是讓我既吃驚又沮喪。

　　隔壁的那幾個江湖漢子卻本不知，他們談論的主角此刻與他們就僅僅隔著一道木板墻壁，依舊喋喋不休，爭論不已。

　　解雨臉上晴不定，幾次起想去阻止隔壁的談論，卻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下來。

　　“……舉不舉辦茶話會，對那些老十大們來說，自然無關要了，甚至不辦了才合他們的心思哪！”一個漢子沒好氣地道：“就像鐵劍門、恒山派，它們就可以永遠吹下去，說自己是最后一屆茶話會的十大之一云云，可我們這些從沒上過榜的門派，豈不是永遠都失去了機會？！”

　　聽聲音有點耳，正回憶這人究竟是誰，隔壁另一人喊了他一聲“姚兄”，我這才想起來，他就是奇門門主趙清揚的大弟子姚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