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車, 到家門口,沈逸矜正掏鑰匙開門,門從里面打開了, 往前一步,開門的人往門背后躲了下。
沈逸矜以為夏薇和玩鬧,正把手往邊呵了口氣, 準備上演咸豬手,一抬頭卻看見一個男人坐在餐桌邊, 寬闊的板斜斜地靠在椅子上,一只長臂搭在桌上, 指尖轉著打火機,一下有一下沒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出租屋不大, 只有二室一廳, 進門就是客廳,也是餐廳, 空間狹小局促, 那男人坐在那顯得特別的突兀, 好像整個房子都因他小了尺寸。
夏薇從廚房跑出來, 朝沈逸矜笑道:“矜矜回來啦,快吃飯了。”
沒介紹另外兩人,默認了他們的認識。
門背后的人瞇了桃花眼走出來, 朝沈逸矜笑了笑:“他們都你矜矜, 我也你矜矜行不行?”
祁時晏的話是對著沈逸矜說的,可是“行不行”卻問向了餐桌邊的人。
祁淵勾,微微點了個頭, 當是允許了他的請求, 而他自己的目卻落在沈逸矜上, 問:“我來吃飯,行不行?”
沈逸矜被他兄弟倆這雙簧唱笑了,冷嗤了聲。
祁淵坐在那的姿態太像個主人了,連的稱呼都被他決定了,而最后一個進門來,站在他面前,比他更像一個客人。
再看向夏薇,眉眼彎彎,臉頰紅潤,上穿了件平時不大穿的昂貴子,頭上發型也特別做過,別了只彩鉆的發夾,兩眼期待地看著。
沈逸矜走到餐桌邊,朝祁淵遞了個眼神:“我說不行,你走不走?”
“不走。”祁淵抬眸,迎上的目。
“那你還問。”
“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
沈逸矜不再理他,進自己房間放下手提包,出來后便去廚房給夏薇幫忙。
夏薇的緒一直陷在張,激和小心翼翼里,以至于整個人手忙腳,流理臺上放滿了菜,一會洗這個,一會又去擇那個,再一會又拿了菜刀切菜,卻又猶豫著切什麼形狀好。
完全沒有平時做菜的章法。
沈逸矜低聲笑:“陷的人。”
夏薇臉上更不可控地紅了:“別說了別說了,我太張了。”
沈逸矜看拿菜刀的手都抖,接了過去:“我來吧。”
夏薇拿冷水拍了拍臉,悄悄告訴沈逸矜:“真的沒想到,太意外了。就祁時晏忽然發消息給我說,他想來我們家吃飯,我當時看到消息,整個人都懵住了。”
“然后我說,行啊。后面的話還沒問,他就上來了,和祁淵兩個人,原來他們已經到樓下了。”
“我當時就知道了,是祁淵想來看你,是他們利用我,可是怎麼辦呢?看到祁時晏,我就六神無主了。矜矜,你生不生我的氣啊?”
夏薇忐忑地看過來。
沈逸矜笑了下,拍了拍的胳膊:“不會啦。倒是你,既然祁時晏來了,你今晚好好把握機會。”
“嗯嗯。”夏薇激地抱了下的肩膀,“謝謝你,矜矜。”
“多大點事。”
沈逸矜又安了幾句,平復夏薇的張。
不怪夏薇,要怪也得怪祁淵,這麼利用人家懷春的心,可是如果這樣真的能夠把夏薇和祁時晏拉近,犧牲一點點小我也沒什麼大不了。
反正對祁淵已經沒想法了。
廚房里有了沈逸矜的加,夏薇的忙碌中順暢了很多,不知多久,廚房門口傳來祁時晏的聲音:“要幫忙嗎?”
他們兩個男人在外面那一點點狹小空間里實在太無聊了。
餐廳里沒有沙發,沒有電視,還不能煙——是祁淵怕沈逸矜不高興,不讓。
夏薇笑著看他:“不用,馬上好了。”
祁淵倒沒有祁時晏的客氣,直接人高長地走了進來,走到沈逸矜邊,看著切菜的樣子很生疏,說:“你會不會?要不我來?”
沈逸矜還真的不太會,沒做過什麼菜。
當即把菜刀一放,讓開位置:“你來。”
就不信祁淵能比會。
祁淵眉角了下,就著水池洗了個手,左手握上菜刀,打了個轉,有那麼點老練的意思。
右手拿起一個土豆,掂了掂:“切什麼?”
“片。”沈逸矜看著他的手法,心想說,你繼續裝。
夏薇看著他倆,暗竊竊地笑,將弄好的菜端去餐廳,把廚房留給他倆。
祁淵將土豆在砧板上滾了滾,擺出一副要下刀的姿勢,忽而又一笑:“片下鍋了容易碎,我切塊吧。”
沈逸矜睇著他,挖苦打擊的話都準備好了,怎能放過他:“不行。我就喜歡吃片。”
得。
祁淵一刀下去,將土豆從中間一分為二,而后將平切了那面到砧板上。
這個作看得沈逸矜眉心一,不是剛才那假模假式的老練,是有那麼點味兒了。
而后,祁淵手起刀落,“嚓嚓嚓”得開始切片。
聲音連貫流暢又響亮,沒一的停頓,力道里充滿了自信和嫻,一個土豆切下,行云流水般一氣呵。
沈逸矜準備的刻薄表就在那切菜聲中漸漸變了訝異,到最后祁淵收了工,張著停在了驚奇上。
沈逸矜拿起一片往燈下看,好薄,著亮晶晶的燈,都快明的了。
“誒?祁淵,你專門練了來的嗎?”
沈逸矜難以置信。
不知道的話里雖然還有著揶揄的分,口吻卻是喜悅的,聽在男人耳朵里聽極了。
祁淵笑著說:“是啊,我專門練了來的,以后做飯給你吃。”
他14歲之前和他母親一起生活,他母親是個很會做飯的人,但經常接演出要出門,還要來往榆城找祁家鬧事,管不到他的一日三餐,祁淵肚子多了,便學會了自己手。
只是回了祁家,傭人環伺,他便再沒下過廚了。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還不錯,手藝沒丟,還因為沈逸矜的“激勵”超常發揮了。
祁淵對自己這番表現很滿意,尤其對沈逸矜的刮目相看更用。
“那行,把這個也切了。”沈逸矜將一顆花椰菜放到他面前,使喚人的語氣一點也不客氣,后面的菜全給男人了。
餐廳里,祁時晏和夏薇將餐桌抬到了中間,四張折疊椅也全打開了,兩兩相對,擺好了座位。
餐桌上電磁爐的火鍋已經架好,一盤盤菜也很快擺上。
蘸料買得現的,沈逸矜又加了香菜和辣椒醬進去,祁時晏和夏薇都說好吃,祁淵坐在沈逸矜旁邊卻開始挑了。
“我不吃香菜。”他把碗遞給沈逸矜,一雙深邃的眼朝看著,寫滿了“你夾給我的,你給我挑掉”。
幾分強勢,又幾分。
沈逸矜盯著他兩秒,最后看在他是客人的份上,接過碗,把香菜挑進了自己碗里。
腦海里想起在世首府,吳媽做飯好像是從來沒用過香菜,原來是因為祁淵不吃啊。
“辣椒也去掉一半。”男人看著碗說。
沈逸矜筷子停頓了下,也才知道他不怎麼吃辣,又挑走一半的辣椒醬之后,才問:“可以了嗎?”
“嗯。”祁淵挑了下眉,愉悅。
祁時晏坐在他對面,了眼睛笑:傲路線?
祁淵回了個眼刀:你不懂。
他最近在惡補心理學,間的互相依賴不是一味的給予,還有索求。
因為索求意味著被需要。
現在沈逸矜不需要他,那他只能想辦法讓產生被需要。
于是,一場火鍋,被需要便持續上演。
沒吃一會,祁淵說:“熱。”
餐廳里沒有空調,這麼熱的天四個人在一張小餐桌前吃火鍋,不熱才怪。
沈逸矜起,去把自己房里和夏薇房里的空調都打開,讓冷風通過房門吹到了餐廳。
又找了把折疊扇,拿給祁淵。
祁淵接過,拿在右手搖了搖,額上的汗順著臉頰流下,遇上脖頸上的汗,一起流淌在致的鎖骨彎里,配上這熱火朝天的火鍋和空氣里的香辣勁道,說不上來得一種雄張力。
沈逸矜瞥了眼他,忽然覺得這個天吃火鍋是熱的。
可家里沒有涼茶,只有啤酒,只能喝啤酒,一口下去沒什麼用,又多喝了幾口。
祁淵攔:“慢點喝。”
沈逸矜笑了下,拉夏薇一起喝。
夏薇才告訴祁淵:“我們矜矜酒量好著呢,一個人可以喝一瓶紅酒。”
“這麼能喝?”兩個男人都有點被唬到,祁時晏笑著看他哥,眼里睇他:你對嫂子很不了解啊。
祁淵不太相信地問沈逸矜:“哪練的?”
沈逸矜了下,抿了個笑,說:“其實啤酒,紅酒都不算什麼,我最能喝的是白酒。”
“不會吧?”幾人都拿出了夸張的震驚表,同時又都表示不信。
沈逸矜說:“你們都不知道吧,我其實是出生在海邊的,從小天天吃海鮮,5歲之后才去的檸城。而海鮮單獨吃是不行的,要配點白酒才好。”
大家都怔了下,這個誰都沒想到,尤其是祁淵,冷俊的臉上出一副“我們太缺乏了解了”的表。
沈逸矜笑:“我剛學會吃飯的時候,就開始喝酒了。最早只是我爸爸拿筷子頭沾了白酒給我嘗味道,嘗著嘗著就喝大了。”
碧海藍天下,海風海浪,吹散人的長發,和烤架上的煙氣,吹不散小孩著舌尖酒的萌態,和爸爸媽媽懷抱里的寵溺。
但是,不能往深里想。
沈逸矜適時止住了話,其他人也跟著回了神。
祁時晏笑著將話題拐了個彎,問:“那現在要去買白酒嗎?”
夏薇笑他:“白酒配火鍋,你發燒啊。”
話口而出,說完了又后悔,紅著臉呆了呆,只手撐住半張臉,不敢再看祁時晏。
祁淵看著對面兩人笑了下,手里還在搖扇子,不過不是對自己,而是給沈逸矜。
他說:“下次吧,下次你們做海鮮,我帶瓶白酒來。”
沈逸矜睨他:“你還想來。”
祁淵笑:“來。”語氣無賴,氣勢十足。
他說:“在這里吃飯很自在,我為什麼不來?別的地方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火鍋。”
沈逸矜看他,小餐桌實在委屈了他,半個子在桌子外,兩條大長,一條屈在餐桌底下,另一條無安放地到了桌外面。
手里還搖著人用的小巧的紙扇。
就這副姿態,如果拍張照,把他放上網,會不會引起和價的大地震?還有誰能相信他是幾百億價的大佬,是傳言中狠毒辣的祁淵?
沈逸矜沒來得及反對,夏薇已經表達了歡迎:“好啊,那以后常來,你們提前早點說,我其實很會做飯的,今天太匆忙了,才弄了個火鍋。”
祁時晏笑:“火鍋很好,很好吃。”
夏薇被他笑得赧地低下頭去。
鍋里紅油翻滾,熱氣蒸騰,纏繞在吸頂燈下,時間一長,氣氛越發熱烈,幾人臉上都印上了紅,最初的拘謹丟下,個個眉開眼笑。
沈逸矜雖然和祁淵坐一排,可椅子分離,兩人中間幾乎隔了半個人的空位,但漸漸地,在幾次離開座位拿東西,和放下警惕心之后,那半個人的空隙最后非但沒了,還總是不小心兩人胳膊相。
等發現是祁淵搞得鬼時,祁淵又將一碗剝好殼的蝦不聲地遞到了面前。
沈逸矜:“……”
之前祁淵總給撈蝦和魚糕,應該是被他看出來喜歡吃這兩樣了。
客氣地推拒后,祁淵便沒再給撈了,可沒想到他把蝦撈進了他自己碗里,剝好了殼再給。
沈逸矜面對滿滿一碗蝦,愣了會神,轉頭看去祁淵。
為了擺脫渣男,她找上門要挾他,做了“契約夫妻”!本是一場交易,卻不料被他寵溺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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