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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 第47章 夏蟬

 做夢的覺更真實了。

 完全不像是現實。不可能會是現實。

 徐未然很真的時候,又怎麼可能會聽到喜歡的人問,愿不愿意做他朋友。

 覺自己渾輕飄飄的,腳下挨不到地,腦袋一陣陣地發暈。

 像是起了場高燒。

 空氣里安靜無聲,甚至能聽到兩個人近在咫尺的呼吸聲。他再往前湊一湊,呼吸就能纏在一起。

 到他眼眸炙熱,目里裹著無限溫和旖旎。

 他沉沉地看著,又問了一句:“愿意嗎?”

 他原本是要等到明年夏天的,但有時候思想不自己控制,他本沒辦法等那麼久。每次看著,都想完完全全地擁有,讓為他一個人的所有,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想長長久久地陪著

 他并不了解生,并不能確定喜不喜歡他。但是會特意去記他的手機號碼,會把他的微信聊天置頂,看到他跟別的生有接的時候會生氣,這些發生的種種應該能夠證明,對他并不是無于衷的。

 所以才有了些把握。

 見徐未然仍不說話,好像是被嚇著了的樣子,他有些好笑,去把一只手抓住了,放在手心里:“不愿意?”

 到他手上的熱度,徐未然總算有了點兒真實

 有些赧,慢慢把手出來:“覺得我不愿意還……還抱我,”的語氣的,并沒有半分氣惱:“你這不是耍流氓嗎。”

 邢況嚨里溢出一笑:“那你就可憐可憐我,別讓我當流氓。”

 徐未然睜著一雙通漂亮的眼睛看著他。

 邢況:“讓我當你男朋友,行嗎?”

 已經是第四次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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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未然再也躲不過去,心里一時高興得快發瘋,一時又陷迷茫。

 “你……喝酒了?”懷疑地看著他。

 邢況嘖了聲:“我喝沒喝酒你不知道?”

 他今天幾乎都跟在一起,確實一滴酒都沒

 所以不是醉話。

 “你、你為什麼,”磕磕絆絆地,話有點兒說不利索:“為什麼……”

 說得沒頭沒尾,但邢況還是聽懂了。

 “因為喜歡你。”他說。

 徐未然的心臟幾乎都要停跳。

 親耳從他口中聽到了喜歡兩個字。

 拿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會疼,不是在做夢。

 他是真的喜歡

 跟喜歡他一樣,他也喜歡

 可是為什麼會喜歡?他們明明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之間隔著數萬個難以越的銀河。

 “我……”抿了抿干,開口時嗓音有些艱:“我就是個普通的人,不知道自己以后會怎麼樣,而且……我媽還搶了別人的丈夫。我這麼糟糕,你為什麼要喜歡我?”

 邢況離更近了點兒,一只手起來,輕輕的頭發。

 “然然,你一點兒都不普通。”他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孩。”

 徐未然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跟說。

 用最好這兩個字來形容

 “我要是不抓住你的話,”邢況墨一般漆黑的眸子溫地將著:“我怕我這輩子都過不好。”

 在他心里,原來是這麼珍貴的人。

 “所以,”他又問:“要跟我在一起嗎?”

 徐未然心里其實是開心的,覺自己從沒有這麼開心過。以前并不覺得這個世界有什麼意思,現在卻發現,活著是件很好的事,無比無比得好。

 但是并沒有被幸福沖昏頭腦,還記得李章今天跟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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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不是話,而即使是話,也沒有立足之地。

 所以即使有邢況的喜歡,結局也并不一定會好。

 而且并不能確定邢況的喜歡是不是一時興起,會不會很快消失。

 決定給自己和他一個期限,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他不是很喜歡了,那一切就都算了。而如果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那不管會發生什麼,都決定要勇敢一下。

 低下頭,張地摳著自己的服:“我……”

 拒絕的話有點兒很難說出口,但必須要說:“我還沒有想過這個。我現在,我……我只想好好讀書。”

 又聽到了這樣的拒絕借口。

 邢況平日里被人追求慣了,長出了一的傲骨。可是現在,他破天荒地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他嗓子里開始發:“不喜歡我?”

 他一向都高高在上的,第一次卑微地問別人這個問題。

 徐未然沒辦法說喜歡,更沒辦法說不喜歡。像犯了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小孩子一樣,無措地低著頭坐在沙發里,手把服攥得更

 “你……”明明不結的,可這個時候就是說不利索話:“你等、明年夏天的時候……再問我好不好。”

 嗓音地,帶了點兒乞求。

 這句話讓邢況知道了,他并沒有被判死刑。

 應該確實只是不想在最關鍵的這段時間,因為私事影響到明年的高考。

 他微不可聞地松口氣,看著的眼神越來越溫,如看著一樣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

 一樣只能屬于他的珍寶。

 “嗯,”他輕聲應,說完又去拉的小手:“在那之前,能提前預支點福利嗎?”

 徐未然這次沒有把手出來,好奇地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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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再次被擁進一個溫熱寬闊的懷里。

 邢況手扶著頭,下擱進頸窩:“抱一會兒。”

 他的懷抱清爽干燥,服上有好聞的洗的味道。摟在腰間的手原本用了些力氣,后來松了些,像是生怕把箍疼了。

 徐未然仍舊張,全上下都熱,背后出了層汗,快要浸暖絨絨的

 邢況的手從腰背往旁側,最后停在生凹下去的曲線,手指克制著了一把。

 被他得心里發,睫簌簌抖

 的纖腰細得過分,幾乎一只手就能握得住。邢況心下起了陣憐惜,在耳邊啞聲說:“你這麼瘦,我會擔心。”

 徐未然聲音小小地說:“也沒有很瘦啊。”

 “還不瘦?”他克制住沒再對做什麼:“如果我今天不來,你是不是就不吃飯了?”

 徐未然并不回答。

 “胃口不好?”他問了一句,想到什麼,嚨里溢出一聲笑:“還是,只有跟我一起的時候,胃口才好?”

 的耳朵的,一顆心因為他近在耳邊的話語而撲通跳。

 過了會兒,矢口否認:“才沒有。”

 “沒有也沒辦法了。”

 聽到他的話,徐未然不解地眼珠。

 邢況:“以后有時間,我會經常過來陪你。”

 “誰要你陪。”徐未然仍是,覺得一雙耳朵燙得厲害。

 邢況并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寂然無聲地抱著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嗓音低低地問:“徐未然,為什麼不推開我?”

 徐未然這時候才幡然醒悟,不能任憑自己迷他的擁抱。

 手抓住他胳膊,試著往外推。

 邢況卻把摟得更,手按住單薄的背,幾乎快要把嵌進自己心口:“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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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都推不開了。

 眼眶越來越熱,腦子里麻一般,不停閃過各種畫面。從一開始轉學到清才,班里的人就不大瞧得起,警告要離邢況遠一點兒。后來在警局見到邢韋兆,邢韋兆生怕會跟邢況有什麼牽扯,臉上全都是對的鄙夷和不屑一顧。

 現在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學生而已,正于會做夢的年紀,但不能放任自己漫無邊際地做夢。畢竟活在現實里,而現實往往是很殘酷的。

 閉了閉眼睛,讓自己不要想太多。

 或許并不是沒有可能的,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好了。為什麼要用還沒有發生的未知,來把自己的現在灌滿了忐忑和不安呢。

 又過了會兒,再次試著推了推他:“屋里好暗,我想去把窗簾拉開。”

 “我去。”

 邢況把放開,走過去離開窗簾。已經是傍晚了,稀薄線不溫不火地流淌進來。

 徐未然看了看時間,問他:“去買蛋糕嗎?”

 邢況語聲溫和:“好。”

 兩個人一起下了樓,出了小區在外面并肩走著。

 跟以往每次在一起時都不一樣,現在徐未然知道了他的心意,覺整個人一直在云端飄著。

 不去想其它事的話,被他喜歡著,其實是很開心的。

 角總要不自覺地揚起來,怕被他看出來,低下頭,想用臉龐頭發擋一擋。

 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

 邢況把手從子口袋里拿出來,想去牽的手。快要的時候又收回去,手指不小心在手背上蹭了下。

 若有似無的,讓徐未然心上泛起一陣漣漪,心口的意越來越盛。

 “李章今天跟你說了什麼?”邢況側頭問:“讓你不開心了?”

 徐未然抿抿:“沒說什麼的。”

 “那是又擾你了?”他的表變得凝重。

 徐未然:“真的沒什麼的,你不要瞎想了。”

 邢況發現并不是那種有什麼話都會說的人,會有選擇藏掉一些事,以達到飾太平的效果。

 邢況沒有再繼續問,手在發頂了下:“以后如果不高興要告訴我。”

 徐未然抬頭看他。

 邢況:“不能再自己一個人走掉。”

 乖順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兩個人沿著街道走,始終不覺得無聊,也不覺得累。路上梧桐樹陸續掉了葉子,鋪金燦燦的一層。

 進了一家蛋糕店,加急定了個蛋糕。付錢的時候徐未然仍是要自己付,把邢況的手機給他裝回去。

 “自己買蛋糕好像不太好,”也不知道從哪里看來的,對他說:“我給你買吧。”

 一個學生,又跟的母親斷絕了聯系,在這個城市里沒有一個親人,也沒有什麼固定的收來源,一個人艱難地活著,卻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抱怨過一句。

 邢況咽下嚨里的苦,見興致非要付錢的樣子,當下并沒有說什麼。

 加急單也要等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可以過來取,邢況帶去附近逛了會兒,經過一家商店,想到家里的那臺手繪板太大太重,問:“要買平板嗎?”

 “啊?”有些奇怪邢況為什麼突然要問這個,搖搖頭:“不用了。”

 “進去看看吧,”他說:“我想給你買。”

 徐未然愣了愣,仍舊搖頭:“不用那個也沒事的。”

 “平板可以攜帶,”他低了點兒頭,無比自然地幫把眼角一掉落的睫拂去:“你在外面想畫畫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畫。”

 徐未然愣了愣。相倪總覺得畫畫是玩喪志,本畫不出什麼名堂。因為相倪總是貶低這個好的原因,慢慢地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并不太敢告訴別人喜歡畫畫了。

 但邢況好像喜歡畫畫的,還曾經說過畫的畫很好看。

 “還是算了,”跟他現在仍舊只是朋友關系,并沒有任何實質的進展,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他的接濟,即使他的付出對他來說只是九牛一:“我以后會自己買的。”

 邢況突然輕嘆口氣,手撐在膝上朝躬下,視線與平齊。

 “可我想給你買。”

 對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徐未然一時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了。

 “當是給你補的十八歲生日禮,”邢況直起,拉住的手:“看上去這麼小,怎麼就年了?”

 并沒有拉很久,帶走進店里后就把手松開了。

 徐未然咬了咬,幾乎快要告訴給他一件事,后來還是沒有說出來。

 算了,等以后有機會再講。

 最后還是接了邢況送的平板,板子很輕薄,是專門推出的繪畫本。

 邢況替拿著,看了看時間,帶回蛋糕店。

 徐未然跟在他旁邊。心里總是會藏著很多事,敏又自卑,擔心邢況對里摻雜著同分。

 看了他好幾眼,最后還是問了出來:“你是不是覺得我慘的?”

 邢況微怔。

 “其實我也還好,”盡量輕松地說:“并沒有很慘,有地方住,有學上,”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還有羊能薅,每天什麼都不用做,就有那麼多錢賬。”

 邢況失笑,把提著的袋子換到左手上,用右手頭發:“一輩子給你薅羊好不好?”

 徐未然果真認真地想了想,笑了:“那我就不用努力了。”

 看向前方,琥珀般淺褐的眼珠通明亮,囈語般地說:“要是能一輩子給你當補習老師就好了。”

 邢況的目變得溫,不見了平日里慣常的冷意,生怕會把從自己邊嚇走。

 “那好像有點兒困難。”他說。

 徐未然正要失落他怎麼這麼不解風,又聽到他說:

 “一輩子跟我在一起比較容易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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