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再無猶豫,說道:“那明日我和皇上說,陸渲和二皇子年齡相差太大,恐會拖累了二皇子的學業。陸渲和三皇子今日玩的還算投緣,就讓陸渲給三皇子作伴讀吧。”
陸珩會拒絕太子早在王言卿的意料之中,但他竟然選了三皇子,王言卿驚訝問:“為何是三皇子?杜康妃爭強好勝算計,為人也稍顯刻薄,我看皇上今日的態度,三個兒子中,他獨對三皇子最不上心。就算要和東宮避嫌,三皇子無甚過人之,為何選他?”
“就因為杜康妃母子不寵,所以才更要如此。”陸珩說,“皇帝不喜歡杜康妃這種格,連著三皇子也不得寵。我讓陸渲去做三皇子伴讀,皇帝才會相信陸家確實沒有摻和立儲的心。”
王言卿一聽,也有道理。皇帝早年子骨弱,最近卻越來越安穩了,一年到頭連生病都有。皇子登基說是二十年后的事了,在這之前,所有人都要仰仗皇帝。
陸家靠大禮議起家,陸珩如今最重要的權力依然是錦衛,他們的立基終究還是皇帝。
伴讀的事敲定了,王言卿如釋重負。這兩年因為陸渲的事,心里一直著塊石頭,無論做什麼都不能完全放松。今后就能死心了,落子無悔,他們只能在三皇子這條路上走到黑了。
陸珩見王言卿眉宇間的影終于散開,心中愧疚,攬住道:“這兩年讓你擔心了,是我不好。”
王言卿靠在他寬闊堅實的肩膀,笑著拍了他的手臂一下:“我擔心我自己家里的事,不對嗎?”
陸珩聞言笑了,心甘愿低頭認錯:“是我說錯話了,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
妻子靠在他懷中,兒子在不遠睡覺,陸珩只覺得心平靜,萬事滿足。他不知怎麼想起皇帝今日看大公主的眼神,說:“我算是發現了,有問題當場說開,哪怕鬧得再難看,也好過一直捂著。”
“怎麼了?”
陸珩搖搖頭,對后宮的事不多說:“有而發。”
如果曹端妃現在還活著,或許未必能繼續得寵,但死了,在最好和最寵的年紀。這就了皇帝心里的一針,越鉆越深,越扎越痛。
世上只有死人,是完無缺的。
陸珩格外慶幸當年王言卿發現他欺騙時,兩人大鬧一場,徹底解開心結后才圓房。要是一味回避問題,傷口在影里潰爛發膿,哪怕生了他的孩子,兩人一樣要生嫌隙。
陸珩抱了王言卿,在發頂輕輕一吻:“有時候我覺得我真幸運。”
王言卿想到他的人生履歷,不得不提醒他:“準確說,你一直很幸運。”
陸珩失笑,手從肩膀過的脊背,最后停在腰上,暗示意味十足地問:“那現在呢?”
王言卿眼睛朝外掃了一眼,沒有應聲,但微紅的臉頰已經告知了答案。陸珩將手移到的彎,也自然而主地環上他的脖頸,著氣音說:“到里面。”
陸珩結了,很君子地說好。
他偏不。
五月,天漸漸變長,酉時日沉,但天空還沒有暗下去,路上依然能明晰視。外面還有丫鬟、仆婦的走路聲,陸渲的娘過來,詢問陸渲今日什麼時候喂飯。
現在已經到陸渲正常吃飯的時間了,但小公子還睡著,娘自己無法定奪,就來正院尋主意。丫鬟讓娘準備些好克化的飯菜,時刻在灶上溫著,等爺醒了再用。娘一聽只能這樣,往正房看了眼,大門半開著,出后面富麗明亮的待客正堂,里面安安靜靜,好像沒人。
娘心想,可能都督和夫人不在正房吧。領了命,回去繼續守著陸渲了。
廳堂正中擺著名貴的紫檀座椅,周圍點綴著書畫、花盆,大氣又典雅。正堂東邊坐落著一座落地罩,雕工致,花紋古樸,分隔了正堂和起居場所。落地罩后懸著暗紅絨面的布料,這是用來遮的,又華麗又厚重,平時收在角落里,主子在臥房睡覺時,就拉開簾子擋。此刻,筆直下垂的窗簾堆里,似乎有奇異的聲響。
王言卿后背靠在落地罩上,被暗紅的布簾包裹,正堂大門甚至明晃晃地開著。娘來詢問如何照顧兒子,這個母親卻被在正堂后面,服落在腳下,渾不著寸縷。明明聽到了娘的話,卻不敢出聲,不敢大,生怕不小心發出什麼異常聲音,把人引進來。
外面人只要進門,往次間走兩步,就能發現落地罩后的異樣。
王言卿都咬出了,陸珩卻還不放過,卯著勁使壞。的一條被抬到陸珩肩膀上,唯有另一只腳尖沾著地,兩幾乎打直,修長筆直驚人。陸珩看著側纖長致的線條,由衷佩服道:“我一直覺得,能把彎曲超過膝蓋,就不是人做的事了。你竟然能抬這麼高,筋可真。”
王言卿仰頭靠在落地罩上,脖頸連著鎖骨,像瀕死的天鵝,啞聲道:“快點。”
陸珩挑挑眉,垂眸看,笑容越發幽深:“卿卿,哪里快一點?”
在這種地方被催快點結束,這對男人來說可不是一句讓人高興的話。王言卿都要瘋了,求人不如求己,暗暗提氣、收腹,想快點讓他結束。
王言卿雙打直,這個姿勢本來就繃得很了,還搞小作。陸珩也細細了口氣,看著點點頭,笑道:“好。”
他突然提住的腰,將抱起來。王言卿腳尖離地,驚慌地抱住他:“不能,會被人看到……”
以為他要抱著出去,可是很快王言卿的后背就重新撞到落地罩上,雙都被他撈在臂彎。兩人在一起,陸珩俯在耳邊,著嗓音道:“你最近是越來越能耐了。敢給我使壞?”
王言卿眼尾沁紅,眼珠潤潤含著水,用力抱他,無助又無辜,哀求道:“夫君……”
皮雪白,靠在暗紅的絨布中,用這種眼神看他,刺激實在太強烈了。陸珩沒控制住力道,落地罩旁邊的木閣晃了晃,咣當一聲,一個花瓶砸下來了。
王言卿霎間僵住,陸珩也被刺激地了腰側的。幸好,沒人進來,王言卿提心吊膽地松了口氣,狠狠錘陸珩膛。陸珩也不再為難了,扯下一層絨布簾包住,抱著轉移到室。
陸珩掉了所有服,自己卻冠楚楚。到了床上后,王言卿看著他這個樣子就生氣,恨恨踹他。
陸珩握住纖細的腳腕,順勢抬高的:“乖,有什麼事一會再說。”
他這個一會,一直持續到天黑。等王言卿洗了澡、換了中,又到深更半夜了。
上床后就背著,冷著臉不理他,甚至要睡兩床被子。陸珩這種時候很拉的下臉皮,從背后連帶被子一起抱住,細聲慢語地哄,趁不備,一點一點把被子掉。
等王言卿意識到時,又和陸珩相依了。
王言卿氣鼓鼓睡,在夢中都在罵這個禽。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氣,睡得不安穩,夜半時,忽的驚醒,發現后沒人了。
王言卿嚇了一跳,下意識去旁邊的被褥,到溫熱才松了口氣。王言卿披了件服下床,剛走出臥房,他就回來了。
陸珩沒點燈,踏著稀薄的月回來。看到是,他快步走過來接住,低聲問:“吵醒你了?”
“沒有,我突然想喝水。”
陸珩點亮旁邊的燈盞,給倒了杯水。王言卿喝水只是借口,小口啜飲,借著捧杯的作,悄悄打量他。
王言卿問:“怎麼了?”
陸珩嘆氣,忽然傾抱住:“剛剛宮里傳來消息,西宮失火。”
“那皇上……”
“西多湖泊,皇上沒事。”
王言卿放下心,道:“那就是虛驚一場。”
陸珩卻沉默了很久,靠在頸窩說:“也不是。西宮失火后,正好蔓延到方皇后的寢宮。方皇后被困火海,但西宮的通道鎖住了,皇后沒救出來。”
王言卿聽著瞪大眼睛,宮里每夜都要落鎖,無關人等離開紫城。可是,值夜太監上會有備用鑰匙的。
皇后寢宮失火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會來不及開鎖呢?
王言卿沉默了很久,低不可聞問:“皇上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陸珩同樣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氣音說,“他命人關閉西宮大門,沒有救火。”
王言卿徹底說不出話了。
陸珩知道這是許多巧合在了一起。正好今日端午,皇帝看到大公主后睹思人;正好大公主撞到了方皇后,方皇后下意識的厭惡刺激到了皇帝;正好今夜失火,困住了方皇后寢宮;正好皇帝在氣頭上,才下令太監不許救人……
或許等過一段時間,皇帝氣消散,也會后悔沒有救方皇后,畢竟方皇后對他有實打實的救命之恩。但命運就是這麼可笑,平時幾乎不會發生的巧合,偏偏連環撞在今日。
王言卿和陸珩都不再說話,王言卿放下水杯,兩人靜默地回床。躺好后,陸珩用力將王言卿抱到懷里,王言卿沒有再推開他。
兩人相擁而眠,一夜至天亮。
第二天,方皇后的死訊傳出來,只說是端午節的火燭點燃了宮殿,來不及救火,致使方皇后罹難。一國皇后竟然被火燒死了,這簡直駭人聽聞,然而,昨夜剛經歷了大火的后宮對此諱莫如深,沒人肯提及這場火災。
過了三天,西傳出詔書,詔曰:“皇后比救朕危,奉天濟難,其以元后禮葬。”
皇帝追謚方皇后為孝烈皇后,頒詔天下,親自制定謚禮,并且想將方皇后的牌位祔禮太廟。
禮部員說這不合規矩,方皇后是繼后,祔太廟是元后才有的待遇,的牌位應該放在奉先殿的東側室。但皇帝卻執意,閣和禮部番勸告,都沒法讓皇帝改變主意,只好暫時擱置。
方皇后的死像是讓皇帝下定了什麼決心,方皇后喪期結束后,皇帝給后宮所有生育過子的妃嬪都晉封了位份,王貴妃晉為皇貴妃,沈宸妃晉為貴妃,杜康妃、盧靖妃還在妃位,但月俸漲到了貴妃檔。
后宮大多數子都喜氣洋洋的,只除了王貴妃。王貴妃本以為這回該到冊后了,沒想到最后卻只得了皇貴妃,心中大失。
朝臣都以為皇帝安葬了方皇后之后景傷,這才寬待后宮妃嬪。但陸珩卻知道不是,妃嬪們份位變只是熱場,接下來才是皇帝的真正目的。
而且,陸珩也知道,今后,不會再有皇后了。
皇帝接連埋葬了三位皇后,元后陳氏因流產崩而死,繼后張氏因被廢抑郁而死,第三任皇后方氏端莊守禮,注重德行,還有救駕之功,看起來沒有做錯任何事,卻被火燒死。
皇后仿佛了一個魔咒,皇帝意識到,或許讓皇后之位空著,才是最好的辦法。
果然,封妃之后,皇帝一口氣把三位皇子都冊封了。皇帝下詔,立二皇子為太子,立三皇子為裕王,立四皇子為景王。三道冊書一起送往后宮,朝臣們揣測了好幾年的太子人選,就此落定。
消息傳出來后,大多數人并不意外,皇帝優待二皇子,派夏文謹教導,可見皇帝早就屬意二皇子。他們暗暗嘲諷陸珩,陸珩竟然推辭了讓兒子給二皇子做伴讀的差,現在好了,他剛選了三皇子,二皇子就被立太子了。
眾人奚落之余,心里也都輕松起來。原來陸珩并不是神,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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