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儀見到我很是興，“老弟，你來的太好了，這鳥地方，沒幾個人說話和我的心、中我的意。來來來，今天不醉不歸！”

　　轉頭看到解雨，一把把拉到榻上∶“小兄弟，你也來，咱們一醉方休！”又喊道∶“希玨，把我那壇‘劉伶醉’拿來！”

　　隨著他的喊聲，一個嬈婦人捧著一只青瓷小壇裊裊娜娜的走了進來，正是沈希儀新寡的妹子沈希玨。月余不見，除去了一臉風塵的竟是出奇的嫵人，上雖然還是一素，可質地卻換了蘇綢，袖子上還繡了幾朵牡丹，針法極是致。

　　手把壇子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出一段珠圓玉潤的雪白顥腕，腕子上帶著一對瑪瑙紅的玉鐲，正是我送給希儀的那對。

　　“公子來了。”沈希玨淡淡道，眼中卻流出一喜，讓我明白那平淡的語氣完全是刻意抑的結果。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希玨大哥。”聽沈希儀這么說，我便道了句“不敢勞妹子。”

　　手去接壇子，手指有意無意的拂過的纖纖玉指，眼波輕垂，乘旁人沒注意，飛快的嗔了我一眼。

　　在應天的時候我就發現希玨似乎對我一見鐘，此刻我更加篤定。沈希儀毫沒有發現妹妹的異樣，問我什么時候到的杭州，是不是有什么公干。

　　我說中午便到了，只是去找你的時候卻到了武舞，因此遲了。沈希儀一皺眉，看解雨臉上出的不屑表，顯然明白了下午發生的一切，嘆了口氣，道∶“老弟，不是我說你，武舞那丫頭瘋的很，和走近了連累你的聲譽。”

　　“大哥你多慮了，”我笑道∶“我一個賊又有什么聲譽！”解雨聞言不住點頭，想來極是同意我的觀點。

　　沈希儀拿我沒辦法，便問起我那樁案子和魯衛的近況，我一一做答，又把桂萼和方獻夫奉旨京一事詳細告訴了他。

　　桂、方二人驟得天寵，已然傳遍整個場，只是大家沒有確切的消息，個中原因已經被傳的面目全非。聽我這么一說，沈希儀神一振，鼓掌笑道∶“如此說來，看來廷議大禮一案要翻案了！”

　　沈希儀的興并沒有出乎我的預料，他本來就是因為廷議大禮一案的牽連才被連貶了九級，從從三品的京衛都指揮使變了正八品的杭州衛知事，一旦廷議大禮翻案，他極有可能復原職，甚至進一步擢升也未為可知，這怎能讓他不興呢？！

　　“那老弟你不跟從你的師兄進京，卻折到江南u　H”興之余，沈希儀不由得有些狐疑。

　　“大哥，雖然皇上起用桂、方二人，可滿朝俱是楊廷和一黨，楊恐其大權旁落，勢必反撲，我怕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小弟此去余姚，乃是保護我的老師明公。”

　　沈希儀一點就，哈哈笑了一聲，道∶“方才大哥倒有些失態了。不錯，飯總得一口一口吃，楊廷和在朝中勢力仍大，皇上的行必然收到牽制，真正親政恐怕還要些時日。”又說若是余姚明公那里有事，他會全力以赴給我支援。

　　解雨聽得一頭霧水，不住的問桂萼是誰、方獻夫是誰、明公又是誰，顯然對場上的事一竅不通，沈希儀心好，便一一解答，總算明白了幾個人的職位和其中的關系，看我的眼就有些異樣∶“為什么這么多讀書人都對你這個賊青眼有加？那個什么新建伯的王什么還收你做弟子，”嘖嘖有聲，“人家可是一位伯爵大人呢。”

　　“說一句能憋死嗎？”這丫頭真是不給我留半分面，全然不顧我邊還有一位絕的。

　　希玨詫異的了幾眼，似乎看出了點什么，那有意無意轉到我上的目里便有了些曖昧的笑意。

　　“別本來就是讀書人嘛……”沈希儀也似乎奇怪為什么解雨不知道我的出，我看他還想往下說，忙用眼制止了，問道∶“大哥，上次我托你打聽的南洋黑珍珠輸的事兒，不知有沒有眉目？”

　　沈希儀點點頭道∶“有是有些眉目了，不過事著蹊蹺。”

　　他解釋說本朝原來與外國有貿易通的港口有寧波、泉州、廣州三，雖說寧波通日本、泉州通琉球、而廣州通占城、暹羅、西洋諸國，可三俱有南洋珠輸，只是多寡不等而已。

　　不過去年發生了真假日本貢使事件，日本貢使宗設、宋素卿分道貢，真偽難辯，而提舉寧波市舶司的大太監賴恩接了宋素卿的賄賂，偏袒宋素卿，惹得宗設在寧波大肆掠奪。

　　皇上震怒，給事中夏言上疏建議裁撤寧波市舶司，皇上便準奏了，眼下只有泉州、廣州兩市舶司有南洋珠的易，因為皇上新政，對奢侈品輸控制極嚴，南洋珠在兩的易量相當稀，一年不會超過一斛珠，而且價格昂貴。除此之外，俱是走私而來的。

　　“你說的那個主兒，在兩市舶司都有易記錄，不過今年他們一共只采購了二十顆。”沈希儀機警，看我有些事避著解雨，便瞞起了霽月齋的名頭。

　　我知道沈希儀是在兩廣起的家，在兩廣福建知甚多，打探到了這么多部消息，看來是用了不老關系，見他如此上心，我很是。

　　“是這樣呀。”我沉道，霽月齋在蘇州開業那天的拍賣會上恐怕就用了半斛珠，顯然不可能是正規渠道得到的，如果走私的話，霽月齋的分號都在江東，那邊寧波、松江該是最有可能的兩。

　　“老弟說的不錯，不過松、甬本就我杭州衛的節制，我查了一下二衛及海關、市泊司歷年的檔案，都沒有它走私的記錄，也沒有被列嫌疑對象。而松、甬二的走私向來被倭寇所控制，倭寇豺狼心，我們懷疑與其易的嫌疑人大都有很深的江湖背景，像慕容世家、離別山莊、漕幫、排幫，甚至像武當、大江盟那樣的名門正派和遠在蜀中的唐門都有走私的嫌疑。而你說的那家目前卻沒發現與哪家幫會有關，這真讓我覺得蹊蹺。”

　　聽到這么多名江湖的武林門派都涉嫌走私，我不啞然失笑，倒是解雨聽了一臉沈，想來沒有想到這些豪門風的背后也是藏污納垢。

　　沈希儀又告訴我已經派了幾個心腹切監視霽月齋的一舉一，再用些時日定會偵出它的。他和我都明白，若是真的抓到霽月齋走私的證據，扳倒霽月齋便指日可待。

　　正事談完，便嘮起了家常。沈希儀說他妻子又有喜了，前兩個因為正趕上他調職位，一路勞累奔波結果沒保住，眼下正臥床保胎，就不出來拜見我這個叔叔了。

　　沒想到解雨聽了，要來筆墨，立刻寫就了兩張方子遞給沈希儀，說是祖傳的保胎方，我接過一看，果然都是當歸、阿膠之類的補品，只是有幾味藥卻很如此搭配使用，不過細一琢磨，卻大有道理，我不有些驚訝∶“解雨，想不到小小年紀，竟是個名醫，失敬失敬。”又問∶“家是行醫的嗎？”

　　“那是，我祖先還有人做過皇上的太醫呢。”解雨聽我夸，臉上才云開霧散，“你還蠻有眼的嘛。”

　　我告訴沈希儀說解雨的方子可以給嫂夫人試一試，又拿出給姑嫂二人買的首飾遞給他說是賤的一點心意，希儀聽是人家之間的饋贈之，謝了一句便收下了。

　　一席酒吃得賓主盡歡，沈希儀喝高了，連站都站不穩；解雨也是醉意盎然，只有我還算清醒。

　　希玨見哥哥醉的實在不像樣子，就說代他送我，吩咐一個丫鬟攙著解雨，自己卻親自扶著假意腳步踉蹌的我。

　　靠在希玨的子上更能覺到的，藉著跌跌撞撞的腳步，我的手臂不時撞擊著前雙丸，幾次之后已暈生雙頰，在一彎新月下是那樣楚楚人。

　　明明知道我是故意挑逗，卻不說破，只是輕咬貝齒，一雙俏目似嗔似怨的著我，我心里大，見前面的解雨本沒注意我，從懷里掏出一串金鏈子，塞到手里竟是滿滿一把，在耳邊輕聲道∶“希玨，這是哥哥特意送給的。”

　　希玨臉上閃過一驚喜便垂下頭，只是邊走邊擺弄著那條鏈子，卻發現比一般項鏈長了許多，便有些奇怪的瞥了我一眼，似乎在問，這么長的鏈子是往哪兒戴的呀？

　　我胳膊在水蛇般的腰間環了一下，子，腰肢卻如楊柳般纖細，“希玨，這鏈子做‘鎖蠻腰’，是戴在這兒的，”我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氣，只覺得著手當真膩無比，“戴上它，它替哥哥鎖住的小蠻腰。”

　　希玨使勁掐了我一把，掙開我的胳膊跑開了，直到我上了馬車，才趨到我的近前，低低叮囑道∶“今后大哥一定要常來呀。”

　　“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賊哩。”

　　離開沈希儀的家不遠，原本一臉醉意的解雨突然清醒過來，在打馬揚鞭向城門方向奔去的同時，留下一串譏笑。

　　竟然沒醉，我心中微微一凜，我知道六識敏銳，想來聽到了我調戲希玨的那些話。不過我并不但心這些，倒是這丫頭的心機讓我心生警覺，看來有些事要避著了。

　　雖然已經夜，道上依舊不時看到往來的行人，和那些為了躲避白天的酷熱而改在晚上行走的商隊和鏢車，只是我心中有事，并沒有注意這些夜行人，直到突然聽到有人喊出我的名字。

　　“咦？這不是春水劍派的王王俠嗎？”

　　我聽著聲音耳，尋音去，卻見前面勒馬停下一對年輕男，那子面目，一雙無邪的俏目正直率的著我，卻是在江園大江盟總舵有過一面之緣的齊蘿，再看旁那個高瘦的英俊劍手正是武當后起之秀宮難。

　　宮難依舊是副高傲不羈的模樣，此刻看我更是帶著一種鄙視的目，只是看到撥轉馬頭回到我邊的解雨，他眼中才閃過一訝。

　　“原來是宮兄賢伉儷。”我一拱手，心中暗忖，宮難不是去寧波調查鷹爪門一案去了嗎？也不知道結果如何，這么晚了，他們出城究竟是為了何事呢？不過看宮難的眼神我就知道是為了我與玉夫人的那個傳言，心中不免升起一邪火，便有意調侃他一句。

　　宮難竟然沒有反駁，顯然兩人的關系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齊蘿聽了更是眉花眼笑，連問話都變得很技巧，“玉妹妹可安好？”

　　“賤一切安好，多謝齊大小姐掛念。”

　　齊蘿頓時睜大了眼睛，“你娶了玲妹妹還是瓏妹妹？”可能是看我一臉得意的笑容，一下子醒悟過來，道∶“你真的把玲瓏姐妹都娶了？這么說，玉夫人……真的沒死？！”

　　真是害死人的名教！我自然明白齊蘿的意思，若是玉夫人真的過世，玲瓏自然要uo守孝三年，當然不可能現在就嫁給我；反之既然玲瓏嫁了，玉夫人自然還活著。

　　“玉掌門已經死了。”我可以在我的朋友面前公開承認玉無瑕就是以往的玉夫人，可畢竟流言也能殺死人，無瑕玲瓏在我退出江湖之前還要在江湖面，為了們，我只好違心把活人說死人，不過換一個角度來說，作為春水劍派掌門的玉夫人的確死了，活下來的是我的妾玉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