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為什么要來這里呀?”站在應天府王老實米行的朱紅大門前,無暇與玲瓏姐妹一臉迷茫。
離開太湖,我帶著蕭瀟四先回到了應天府,二老都惦記著抱孫子,現在總算能讓他們看到希。家里人很快就接了玲瓏,母親更是希我把蕭瀟與無暇一齊娶回家,倒是父親跟我說,玉玲玉瓏溫婉可人,乃神仙中人,做妾會不會委屈了們?我好說歹說才讓他老人家放下了心。
父親雖是老實人,卻是個明白人,在師父要收我為徒的時候,就立刻看到了鋪在我面前的那條金大道。他毅然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故土,忍著思子之苦,全是為了我。著日顯蒼老的他,我知道該為他做點什么了。
我在玲瓏上馳騁著,姐妹倆不知死了幾回,可我依舊征伐不斷,直到把生命的種子播撒在玉瓏的深。
“玲瓏睡了嗎?”蕭瀟聽屋里出來輕的呼吸聲,轉頭問躺在浴桶里的我,明亮的眸子里閃著一笑意,可轉瞬間又充滿了懊喪,我知道那是因u迨W的月事如期而至了。
“蕭瀟,日子長著呢,會給爺生他七八個兒子的。”
話音甫落,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似乎是聽到了屋子里的說話聲,腳步突然一緩。
“是無暇姐姐嗎?進來吧。”蕭瀟發話的同時嗔了我一眼。
蕭瀟心細如發,我知道瞞不過。其實我并不是瞞,瞞的只是玲瓏。玲瓏初嫁,心思都在我上,對其他的事不聞不問,竟沒有看出無暇的變化。
看到我赤的軀,無暇的臉上滲出一紅暈,目下意識的一躲,卻被蕭瀟抓了個正著,見蕭瀟的眼中出笑意,更是紅霞滿面,連作都變得不太自然。
我知道蕭瀟已在無暇和玲瓏心中樹立起了權威,雖然并沒有名分,可我的寵卻是一堵厚重的靠山,加之聰穎的腦瓜每每會讓在不經意間顯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卻又與人無爭,很快就讓母三人即且畏。
“這么晚了,是不是有要的事?”我有心引開話題。
無暇“嗯”了一聲,飛快的瞄了我一眼,道∶“爺,見到老爺子,賤妾突然想起一件往事來。”
“該公公了吧。”我隨口調笑了一句,心中卻是一,應天府是春水劍派的據地,是不是得到了什么不利于父母的消息?便問無暇。
無暇不肯反駁我的那句調笑,眼中倒是因為我聞弦歌而知雅意,所以流出一敬佩來,“那該是五年前寧王宸濠剛起兵作的時候,”無暇回憶道,“一時間南京震,許多米行糧商乘機囤積居奇,是、是……”眼看蕭瀟正忙著給我背,便帶出了一聲細不可聞的“公公”。
“他老人家將米行的所有存糧平價售出,救了不窮苦人家的命,連我們和慈心庵都惠良多。”
我知道父親的米行能有今天的規模,倒有一半是五年前那樁善舉的功勞。宸濠反叛平息后,大家記得父親的好,米行便進了發展的快車道,不過聽無暇的口氣卻好像另有,我眉頭不由得輕輕一皺。
“爺你恐怕有所不知,應天府是我大明兩京之一,城向來沒有幫派勢力敢明目張膽的活,大江盟分舵遍布江南,可在應天卻沒有立錐之地;賤妾也是以行醫uW才得以立足應天,不過,大的商家背后卻多多有著幫會的影子。”
哦,是不是父親大人的善舉擋了別人的發財路?我約猜到了無暇話里的意思。
“是呀。跟爺說話真省氣力。”無暇笑道,“當年應天最大的米行廩實行背后的靠山就是漕幫,漕塤ub替朝廷運糧之際順便為廩實行提供上好的糧谷,宸濠作時,廩實行原本想大賺一筆,不料糧價卻被公公平抑了不,雖然那時候公公對市場的影響不像現在這樣大,可也著實讓廩實行賺了許多銀子。記得好像漕幫和廩實行曾揚言要報復,到頭來卻是廩實行一夜之間倒閉。”輕笑一聲,“爺,那該是舅舅任前輩的杰作吧。”
“是嗎?”我有些驚訝,這倒是我不曾知曉的往事,父親和師父都沒有提起過。想想那時候我正和蘇瑾打的火熱,心中不免涌起一愧疚。
“漕幫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蕭瀟邊說邊把巾塞進無暇手中,在耳邊小聲笑道∶“無暇姐,了好幾聲公公,總該伺候伺候爺了吧。”
無暇啐了一口,卻依言替我起了后背,道∶“可是今年端午節前,廩實行突然死灰復燃,后臺卻換了大江盟。”
我心一松,雖然大江盟算不上什么白道,又因為齊小天和魏的關系我也很不喜歡它,可它行事總算明磊落,我不用擔心父親會被江湖人所打擾,而父親誠實穩重的經商之道加上沈園龐大的資金支援,在商業上可說是立于不敗之地。倒是無暇的話讓我驀地想起寶大祥來。
“無暇,久居應天,可知道寶大祥的底細?”無暇這時已經轉到了我的正面,細心的拭著我的每一寸。天氣悶熱,額頭已布滿了細小的汗珠,連月白紗都被香汗打,在上,越發顯得曲線玲瓏。一泓碧水遮不住我怒目圓睜的分,看得白皙的臉上滿是紅云。
“爺真問對了人,”無暇淺笑道,“殷家大小姐弱多病,一直是賤妾替調理子,直到四年前寶大祥的總舵撤離應天。不過我每年還要去兩次杭州給診脈。”
“和寶大祥竟有這么一層關系,u鞲ㄕ香{H而玲瓏又怎么不認得殷二姑娘呢?”我一皺眉,玲瓏進門之后,我便把寶大祥和殷二姑娘的事告訴了們,想來無暇也該知道我對寶大祥的關注了吧。
無暇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旁邊蕭瀟捂著小笑道∶“爺,無暇姐怎么敢議論未來的主母呢?爺要再不問,無暇姐恐怕要憋死了。”得無暇一陣打。
“寶大祥沒有江湖背景,所以不希和江湖扯上關系,賤妾也就沒告訴玲瓏。”無暇宛宛道出殷家的故事,原來殷家本是做的,因為靖難一役罷回鄉后專心經商。等到了殷老爺子這一輩,兄弟三人都是經商的好手,很快做大了生意,寶大祥一躍為了江南第一大珠寶行。不過三兄弟膝下凋零,老大老二俱是無后而終,老三也是到了中年才由妾室生下三一男。
“殷寶亭,寶亭……”殷二姑娘的名字在我齒間回。無暇的話讓我放下心來,我并不希自己未來的妻子和江湖扯上什么干系,看到霽月齋的經營手法,我甚至希不是寶大祥的主人,“是我的那個連襟真的挑不起寶大祥的重擔,還是殷老爺子不肯把生意給外人?”
“殷老爺子是個開明的人,只是柳澹之乃是一介書生,手無縛之力,又只知道死讀書,不像寶亭二小姐那般明過人,因此老爺子才把寶大祥給了二小姐打理。不過……”無暇微微一笑∶“那書呆子和寶儀大小姐倒是天生的一對。”
“爺我還是個書生呢!”我隨口發了句牢,心中卻暗忖道,寶亭半個月前便到了應天,不知此時還在不在?
“知道啦。”無暇的眼角眉梢約流淌著一春。
旁邊蕭瀟問我是不是去一趟寶大祥的應天分號,我搖搖頭,一來寶大祥的總舵已經搬到了杭州,想來大檔手都調到了那里,從大江盟得到的那些珠寶還是送到總舵的好;二來旁人并不知道應天的寶大祥已經不是總舵所在,對它必然關注,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寶大祥之間的特殊關系。
“倒是該往桂萼和蘇耀那里走一趟了。”我說道,看無暇探進半個子正遮住了蕭瀟的視線,我的手便攀上了前的那對凸起。
看到信府巷里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轎子,我知道桂萼那里定是有了好消息。果然,上京游說的事辦得異常順利,張璁說了錦衛都指揮張佐,而張佐進言皇上勸其親政,皇上終于下定決心,起用新人,于是下詔召桂萼進京,由正六品的南京刑部主事連升四級左遷至正四品的詹事府詹事兼翰林學士。
“恭喜大人。”本朝詹事府出了大把的六部長,桂萼邀得圣寵,他日閣拜相,前途貴不可言。
“別你來的正好,”桂萼滿面春風,興沖沖的把我拉進房中,倒像是老友一般,全然不顧那些被他乘機趕走的客人的目。他雖然還是一襲洗得發白的舊衫,人卻是神矍鑠,意氣風發的道∶“皇上要親政了,定要重用一批新人,此等機遇,千載難逢,別你干脆和我一道上京,助我一臂之力。”
“大人有些急了,”我搖搖頭,看來一紙詔書讓素有機智之名的桂萼也了分寸,看他眼中有些不解,我解釋道∶“皇上重用大人,固然是因為大人德才兼備,不過,大人沒有黨派背景恐怕也是重要原因吧。再說,我背上的那樁花家滅門慘案還沒了結呢。”
桂萼一點就,聞言嘆道∶“看來我的修為還趕不上別呀。”我說又不是我驟得高位,桂萼說那要看我有沒有心,又問∶“別,你在搞什么鬼?鎮江有人告你殺了花家滿門,而蘇州又有人說你有辱斯文,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把事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桂萼一皺眉∶“別,十二連環塢的那般匪徒一滅,苦主雖然沒了,可線索卻要許多,誰與花蝴蝶有冤仇,查起來可就費力氣了。”他沉道∶“要不,我去和蘇耀談談,讓他把這個案子下來。”
桂萼不是個過河拆橋的人,這讓我有些,“大人既然有心,我倒有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在路上我就想到了這個問題,苦主沒有了,我干脆把贓栽到十二連環塢上,說花家一案不過是他們部狗咬狗而已,反正那些惡人也不怕上再多一樁命案。
桂萼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倒機靈……”話剛說了一半,卻聽門外傳來一陣悠閑的腳步聲,有人朗聲道∶“子實兄有客嗎?”
“快請進!”桂萼聞言喜,轉頭笑著對我道∶“別,你來的可真巧。”說話間,從屋外昂然走進一個三十多歲的書生,中等材,眉目清 ,甚是儒雅。看到屋子里還有客人,他腳下便微微一遲。
“叔賢兄,他可不是外人喔,”桂萼一指我道∶“今年應天府的新科解元王王別。”
“見過方師兄。”聽桂萼報出來人的名號,我知道這書生就是座師王守仁的大弟子、南京吏部員外郎方獻夫,忙深施一禮。
哦?方獻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展笑道∶“早聽說老師新收了一個弟子,看師弟果真是一表人材。”又說看了我鄉試的文章,真是字字珠璣,真是師門有幸呀。
面對弱冠之年就高中進士的這位大師兄,我不敢太張狂,只好謙虛了幾句,之后便問起老師的近況。方獻夫頓時眉頭鎖,“皇上下詔后,楊廷和加了行事的步調,只是冀師弟為人忠貞,嚴刑拷打之下楊廷和也沒能得到對己有利的口供,老師他暫時無恙,不過我和子實兄此去京城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恐怕此間生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