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見著陳氏, 聽聞此后陳氏要住過來了，那真是不知多歡喜。正好，柳晏清的婚事也有個商量的人了, 衛氏拉著陳氏：“你來得真是時候，我好些事拿不好，連個討主意的人都沒有，你來了我可是有人能商量了。”

　柳漁在后邊約聽得自家婆婆的聲音，忙迎了出來，一見果真是陳氏，歡喜得喚了一聲娘, 婆媳兩敘話，聽說之后就長住這邊了，柳漁也頗高興。

　沒一會兒陸霜也過來了, 就連葛安都跟著妹妹小丫一起過來，跟柳漁打了聲招呼。

　葛安和小丫被帶過來了，這算是意外之喜了，柳漁許久不見他, 見他比之上回見面略高了些許，臉上也有了, 笑著了他腦袋，要往后院拿點心給幾個孩子。

　葛安推拒了, 只是打量如意繡莊。

　他早聽聞柳漁在縣里開了繡莊, 如今親眼見到如意繡莊，也是一臉的興。

　葛安機靈, 對柳漁這個于他兄妹二人有大恩的姐姐更是格外關注, 關于柳漁的事, 他人雖在長鎮, 可旁敲側擊也打聽出一些來。

　才只幾個月，他們的生活已然大不一樣了，柳漁日子越發的好，而他和妹妹也因著柳漁生活有了著落，不再是沿街行乞有今天沒明天的乞兒。

　略聊了幾句，葛安帶著小丫回對面布莊，陸霜則是抱住了柳漁手臂：“三嫂，我以后跟你學做裳行不行？我給打下手。”

　陸霜紅上并不太有天賦，卻格外喜歡粘著柳漁，前番住在縣里就天天蹲在繡莊這邊，挑些簡單活計上手，現在定下要在這邊久住，跟柳漁說的第一樁事就是繼續來給打下手。

　柳漁失笑：“那怎麼不行，歡迎之至。”

　~

　舉家搬到安宜縣來，陸家人們是真快活。

　秦氏要帶孩子且還好，大多時候還是在布莊后院，陳氏多數時候也要幫襯著帶孫兒，不過一天也能有小半天轉到繡莊里和衛氏湊一。

　而陸霜則就是實實在在的，每個白天都幾乎就長在繡莊里了。

　衛氏如今也請了個婦人在后邊幫著做些洗做飯的活計，除了早晨買買菜，倒也不需要自己再做廚房里的活計了。

　柳漁因著婚期休息太久，眼下回到縣里，不止要趕鋪子里的缺的貨，還要備崔二娘那邊要的貨，一忙起來中午連休息也顧不上，也就不特意回陸家，就在柳家這邊吃午飯，陸霜常日里跟湊在一忙活的，衛氏也常留陸霜在這邊一起吃，陸霜這小日子當真是過得有些樂不思蜀了。

　至于柳晏清，中午常在衙門里吃，而柳晏平、柳晏安和陸承驍三人，近來也忙著四走，一是收棉布，等陸承驍搬了宅子，幾人還要往兩浙走一趟的。

　二是尋商機，用陸承驍和柳晏平的話說，銀錢有時候就在邊，端看你能不能發現，三人嘗到了販布的甜頭，對于本府各州縣都盛產些什麼也都起了好奇心，近來三人湊在一就臨近各州縣的跑，三五天才回來一趟是常事。

　因而陸霜常在柳家出沒，還真沒什麼關系，兩家本就是親戚不消說，等閑和柳家三兄弟也不上，沒什麼避不避嫌一說。

　陸霜這般往繡莊跑，跟在柳漁邊，陸洵也樂見，他原本給陸霜備的嫁妝里就有鋪子，往后陸霜總要會打理才行，試問問，家里這許多人，跟誰學能好過跟柳漁這個嫂子學？

　哪怕柳漁經營的不是布莊，可那份聰慧勁兒，兒能學得三分就很用。

　還別說，陸洵這一招半點不錯。

　陸家做了這些年的生意，陸霜從未興趣過，如今每天跟著柳漁，倒覺出了做生意的樂趣來，看著布料在柳漁手中裁剪，經繡娘和工的手了，又到了鋪子里，為人所喜歡，被人買走，這樣一個過程是極有就的。

　姑嫂兩個常在一，柳漁和衛氏商量生意上的事也不避陸霜，陸霜耳濡目染的，倒是也學會了些東西，比如，意識到了做什麼生意都會有競爭。

　到了縣里的第六天一大早，先沒跟著柳漁去繡莊，倒是出門逛了半上午，把安宜縣的布莊、繡莊給通逛了一遍。

　這一逛，還真就給陸霜逛出了個大發現來。

　安宜縣有繡鋪在抄如意繡莊的款。

　陸霜不常來縣里，縣里曉得是陸布莊小姐的沒幾個，在繡莊時也大多時候跟柳漁在剪裁房呆著，曉得跟如意繡莊東家關系的就更了。

　陸霜去逛之時，那些個布鋪繡鋪只當是潛在的主顧，接待上不知幾盡心，也是這盡心接待，陸霜開了眼界。

　~

　如意繡莊，柳漁和張娘子剛上了新款出來，還在做陳列及和衛氏商量定價，陸霜抱著一個小布包袱回來了。

　本是生得極艷的姑娘，這會氣得臉頰鼓鼓，快河豚了。

　也是巧了，陳氏忙完自家的事，這會兒也在繡莊里，一眼瞧到自家閨，喲一聲：“這是怎麼了，出去逛了半上午，怎麼還生著氣回來了？”

　陸霜走到衛氏幾人旁邊，把手上的包袱往柜臺上一放，道：“是被氣著了，娘，三嫂做的裳被安記繡鋪給仿了許多。”

　這一下眾人皆向陸霜，就連在另一邊掛裳的張娘子聞言也走了過來。

　衛氏和陳氏神都有些張：“怎麼回事？”

　陸霜把手中那包袱打開，道：“我這不是最近在繡莊呆得多，昨夜里就想著去別家繡鋪也瞧瞧況，吶，就我看到了這個。”

　那包袱布一展開，陳氏、衛氏、柳漁和張娘子都了過去，等陸霜把那裳提起展開，幾人面上神就都不大好了。

　陸霜臉也不好，道：“只我認得出來的款，那安記繡鋪就仿了足有□□款，這一我幾天前是瞧著它怎麼做出來的，剛才就直接買了回來，一貫二百文一套，三嫂你們看看。”

　一貫二百文？

　柳漁和衛氏對一眼。

　這款裳出自柳漁之手，們如意繡莊這邊售價是一貫三百文一套，安記一貫二百文？

　這樣的定價，難說不是針對著如意繡莊來的。

　柳漁眉頭皺了皺，這款裳陸霜為什麼會印象深刻？因為款式極好，陸霜全程跟進了制作，剛做出來時就先上試過一回，頗為喜歡。

　而這裳四天前上架，包括尺寸定制的，前后總共只做了五套，因款式極好，上架賣得也快，前天就已經售罄。

　如意繡莊短短兩個月就在安宜縣打出幾分名氣來，一是因為裳款式好，二是因為同樣的款不會做太多，保有一定的特殊，顧客穿著如意繡莊買的裳不太容易撞款。

　這款裳好看也好賣，五套裳前后總就三天就沒了，現在可好，們如意繡莊不賣了，被別的繡鋪抄了走。

　衛氏抿著，臉頗不好看。

　柳漁把那裳拿在手上細看了看，料子是一樣的，至于版型，柳漁只細看了看擺和袖就知道應該不差。

　這套裳的特就在擺上，一眼看去不顯，穿上后走間卻是極好看的，為了確定，讓陸霜去換上這裳出來看看。

　陸霜依言進了隔間，把裳換好了才出來，柳漁、衛氏、張娘子都前前后后的看，這看過之后，神就有些凝重。

　幾乎一樣！

　若非安記有手藝極好的剪裁師傅，那就是買進了們的裳拆版照抄。

　安記在安宜縣開了十幾年了，若有好的剪裁師傅不至于等到今天來抄柳漁的版，那麼就只能是后者。

　一樣的料子，一樣的版型，卻比們賣低一百文。

　柳漁和衛氏定價并不算太高，這安記抄款不算，這還針對們如意繡莊玩起惡競爭來了。

　柳漁問陸霜：“這款裳，那邊陳列了幾套？”

　陸霜早已經觀察過，道：“兩套，但換了繡花和配還另做了兩套，他們仿了不款，打外邊經過瞧不見，但只要進了鋪子，就能看到掛在鋪子里邊最醒目的位置。”

　這是抄款心虛，不敢掛在鋪門正對著的明位。

　柳漁清楚了，安記買們一套裳，再花工夫去拆，這也是要本的，安記若是賣得了自然不劃算，這兩套恐怕只是掛版的，的原版樣怕是還在安記的剪裁房里，后邊一款說還要復刻出七八套十幾套來才覺夠。

　陸霜見柳漁面沉沉，氣道：“三嫂，你是不知道那安記的掌柜多不上臺面，不識得我，說話上沒顧忌，賣裳便賣裳，拿咱們如意繡莊來踩，跟我說這裳一模一樣的，如意繡莊可是賣一貫三百文，們要便宜上一百文。”

　版還回踩原版，陸霜氣得差點沒當場把那件裳甩那安記掌柜娘子臉上去。

　衛氏也氣得咬牙，安記曉得，從前沒開繡莊時還在安記買過裳的，這作派，忒不要臉了。

　柳漁沉一瞬，道：“大伯娘，這件裳都有哪些人買了，您還記得嗎？”

　衛氏點頭，“知道，就賣了五件，這才幾天，我還有印象。”

　“那大伯娘想想，那五人中有誰在咱們繡莊買裳買得比較多的，近十來個款，應該算是大主顧了。”

　這般一說，衛氏細想之下，還真有眉目，道：“有，五人中有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最近幾天買了不，不過只買了五款，沒有十款。”

　陸霜在邊上道：“我看安記那邊抄的款，還有幾款像是婦人穿的。”

　得，這是派了兩個買手過來。

　衛氏氣了，道：“婦人還不曉得是哪個，但那姑娘的臉我記住了，下回不會再賣裳給。”

　柳漁抿了抿，道：“不用，要買多，大伯娘您就賣多。”

　衛氏、陳氏、張娘子、陸霜：“？？？”

　“知道是來抄款的還賣？”

　柳漁道：“賣，怎麼不賣，我原本計劃的那個打算看樣子得加快進度了，左右是被抄，我不如往大了做，我倒要看看是零零散散的做劃算，還是我大批量做來得劃算。”

　一款□□套，安記抄款可也抄得夠累的，現在是一家在抄，讓利一些能搶如意繡莊不生意，可若后邊其他繡鋪就有售，人家單款只需進幾套，款式不斷出新，只安記一款沒有□□套就談不上賺錢，柳漁倒要看看，安記的掌柜還抄不抄得。

　在場之人，除卻一個張娘子還不知柳漁心中盤算著做供應一事，陳氏、衛氏和陸霜都是知曉的。

　陸霜眼睛都亮了！

　“三嫂，怎麼做你都想好了嗎？”

　“差不離了，邊做邊琢磨唄。”柳漁笑笑，轉頭問衛氏道：“大伯娘，最近讓您做的一些尺寸登記，您給我一下。”

　衛氏雖還不知柳漁準備怎麼做，原本因著安記抄款而氣怒又高提的一顆心一下子放下來大半，鋪子里的事多是柳漁拿主意，說能理，那肯定是能理好的。

　彎腰就從柜子里取出一本顧客定制尺寸記錄專用本遞給了柳漁。

　柳漁接過那本子翻了翻，時間還不長，數據不算多，只有幾十人的數據被記錄在其中，但作個初步參考，差不多也夠了。

　“大伯娘你們繼續忙，我回去琢磨琢磨這事。”

　拿了那本子就準備回后邊的剪裁房去，又想到什麼，把那裳給陸霜，又從自己荷包里娶了二兩銀子遞給，笑道：“今天這事要謝你，這裳算三嫂送你的。”

　陸霜一愣，而后就笑：“我是喜歡這裳沒錯，不過我可不穿安記的，不用三嫂你給錢，我這就去把裳給退了。”

　衛氏一愣，陳氏笑道：“對，咱可不穿這安記做的裳，娘陪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