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宗是佩服, 陸洵就是高興了，兒媳娶得好是興家的，他想了想, 問柳漁：“開張是怎麼安排，你心里可有打算？”

　柳漁搖頭：“我不大懂這個，還要請教伯父。”

　這個陸洵的，便道：“開張頭一天最要是人氣，人氣旺了兆頭好，所以要挑吉時放竹，鼓樂吹打或是請來舞獅隊熱熱鬧鬧辦起來才好, 引得人來看，當天再給出些優惠，把來看熱鬧的人留住為顧客, 通常就是這樣，有朋友的，朋友也會來捧場。”

　陸洵話音才落，陸承驍已道：“舞獅隊吧, 這個比鼓樂吹打熱鬧些，你們也不用去請, 這個我送，算是給你們賀開業。”

　陸承宗這回接話接得格外快：“竹我送。”

　話音一落, 又覺得只送個竹委實寒磣了些, 轉頭與陸承驍商量：“借你家八寶跑個，把開業的時間告訴咱娘和你大嫂, 們必然是要來捧場的。”

　陸洵笑了：“是這樣, 你娘早有囑咐的, 開業的日子定了要我們通知。”

　家里人把柳漁這邊的事看得重, 陸承驍自然是高興的，別說讓八寶跑一趟，就是他去跑他也一千個樂意，當下喜滋滋應了下來，父子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已經把柳家開業那日怎麼做場面的事定了下來。

　開業是喜事，陸家人的好意柳家兄妹自然不會拒絕，柳漁心思靈活，道：“該由我這邊正式下個禮帖才好，這樣，我們今晚就做，明日我二哥去長鎮時親自送過去，如此才不失禮。”

　陸洵雖覺得自家人不需這許多講究，然而柳漁愿意把事辦得漂漂亮亮的他也樂意，便笑道：“也好。”

　柳漁又大概問了問縣里各商家開業或是有重大慶典時的優惠力度和手法，有賒銷、撒暫、送力、關撲、紅票、削價等等。

　撒暫是賣食的做法，指的先嘗后買，這與繡莊和布鋪這樣的扯不上什麼關系，最歡迎的其實是關撲和削價，至于紅票，相當于可以抵銀錢花用的贈票。

　柳漁心中有數了，只是還需與兄長商議過再定。

　恰有個住得離鋪子不算遠的繡娘抱著自己的鋪蓋，領著三個婦人已經到了，陸洵知道柳漁后邊有得要忙，且之后來的婦人多了，他們也不便在這邊打擾，領著陸承宗和陸承驍告辭回去了。

　繡娘帶來的這兩個婦人是夫家族里的，一個能做簡單的刺繡，兩個針線活做得細致，柳漁把人領到繡房去，各自考較一番，確實都是得用的，說好工價和明日一早的見工時間，幾個婦人才歸家去。

　而那繡娘，這些天做的都是荷包繡帕，仍去接著做自己的活計。

　趁著這一點空閑，柳漁和柳晏清、柳晏平一起商量，“陸家伯母要來捧場，陸大嫂也來，那咱們送請帖了陸二嫂那邊就不合適，可來捧場自然是要花錢的，冒冒然去請人也不好，我想著，咱們是不是做幾張紅票，請帖里附上紅票，開業那天只要買裳的，請帖里那張紅票就能抵一兩銀，這樣對方來與不來，咱們送帖子過去都不算失禮了，是不是？”

　陸二郎在溪風鎮的鋪子開業時就不曾給他們家下過帖子，柳晏清是后邊知道才補的賀儀，現在倒真不知該不該下帖過去，陸洵和陸承宗不送禮的話，他們應該也是不下帖的，可這邊要熱熱鬧鬧辦起來，就不能單把陸二郎給下。

　“這主意倒是好，這樣兩邊都面，不過一張紅票贈一兩銀出去，漁兒，這不會賠錢吧？”

　這話是柳晏清問的。

　柳漁笑道：“看買什麼裳，要是買最便宜的棉布料的，那是要賠些，買中等料子的咱們保本，只是不賺，要說賠，頂多賠幾個手工錢，買貴價料的，那就還有大賺頭，開業第一天，最要的是人氣以及打出名聲去，這個我倒覺得不要，大哥，你有好的同僚家中有眷的話，也可以拿幾張紅票去送人，就不附帖了，來與不來都隨意。”

　柳晏平聽到這里，眼睛亮了起來，“是了，你們縣衙里五位主，兩位師爺、三班頭兒，六房書辦，都有眷在這邊吧。”

　柳晏清愣了愣，而后明白了柳晏平的盤算，三班六房都是世傳的，皆是安宜縣本地人，自然是有眷在的，而主或帶了夫人上任，沒帶夫人的也有侍妾相陪，這些人中，可都是富戶、大戶，柳晏清也知道柳晏平的意思了，這些都是繡莊的潛在顧客，可他只在心里略想一想，就知這紅票也不是那樣好送。

　他道：“三班頭兒和六房書辦還好，平常就是的，送過去就是人，五位主那里也好托師爺幫忙遞過去，但是送主的，一兩的紅票怕是就不合適，可再給多了，咱們自己這邊先就吃不消。”

　柳漁聽后搖頭，道：“大哥，沒有什麼吃不消的，三班六房和師爺就送一兩的紅票，他們這樣的人家，不會進繡莊買布，咱們只是不賺，不會賠，但凡們能看得上咱們的裳，多買一套，那就是賺的，五位主那里確實要有所區分，這樣，咱們各送一套的紅票，不管買什麼價位的，只當送個人出去，只要東西好，們知道咱們家繡莊，以后是不愁沒有生意可做的，有咱們賺錢的時候。”

　柳晏平點頭：“就是這話，且開張那日若有這許多家眷來捧場，大哥，這效果可是銀錢買不來的。”

　柳晏清腦子轉得也快，當下在心里把賬算了過來，一點頭道：“行，那漁兒你去準備，這紅票咱們怎麼做？去紙墨鋪定嗎？”

　柳漁搖頭，道：“咱們開的是繡莊，就用繡的，不過中間還需一張度高些的紙能撐起來，請大哥跑趟紙墨鋪子尋幾張合適的紙買回來備用，另外給陸家那邊需要得三份帖子，大哥買了帖子回來咱們自家寫上就。”

　柳晏清應下，匆匆出門準備敲紙墨鋪的后門買東西去了。

　柳漁又和柳晏平取了紙筆設計款樣，時間，也不做多繁復的，只如意繡莊的標識寫得醒目，再是當壹兩三個大字，贈五位主的則是壹套，兄妹倆個商量了一下，兩種紅票下方都標注上開業三天之的使用時限。

　容與版式定了，柳晏平換了更小號的筆，試寫了幾回，終于寫出兩張滿意的來，柳漁看了由回來得早的那位繡娘，讓著手繡紅票。

　二十多張紅票，好在只是繡字，也做得小巧，那繡娘取一塊紅綢打樣，二十多張全在一張繡布上，和柳漁商量好配，繃上繡架就著手繡了起來。

　夜中陸陸續續又有人到，張娘子六人不想在東家面前落個不靠譜的名聲，請來的人手藝上都是過得去的，柳漁看了一圈，都沒問題。

　這一來就請到了十四個幫手，其中七個制裳，六個繡娘，還有一個算得上是驚喜了，那是張娘子的妹妹，一樣是裁的好手。

　其他人都讓先回去了，只小張娘子，有姐姐先與說過，鋪子里人手，讓從今夜就在鋪子里幫忙做裁的活計。

　三人到鋪中選布，柳漁讓小張娘子先做布看看，只看配取料，再到剪裁，柳漁瞧出功夫來了，真不比張娘子差什麼，要說有什麼區別，是在姐妹二人配風格上有差異，張娘子因在袁州大戶人家做紉娘子，做的頗顯富貴莊重，而小張娘子二十上下的年紀，在配和款式上更明快俏皮些許。

　柳漁大喜，甚至了想聘小張娘子在繡莊長做的心思。

　而張家姐妹頭一回看到柳漁裁，行家里手，不需要看服做，只看裁片打繡樣，大致就能瞧出端倪來，也是兩眼放，心中直呼好靈巧的心思！

　負責裁的柳漁三人每裁好一套，選定負責制作的繡娘和娘子，都要先通一回，而后將片接給二人，這種分工合作的法子在眼下的繡莊里其實是極有的，能進繡莊做工的通常是像張家姐妹這樣剪裁刺繡樣樣拿得出手的。

　而柳漁當初因在家中做放到崔二娘繡鋪中代售，人手不足想出來的法子，到此時無意中省下不人工費用，裁、刺繡和制的工價自是不同的，繡莊全是張娘子那樣的好手去做，這里卻是各自分工。

　最要的是，半晚上做下來，張娘子覺察到這種方法很大程度上加快了制的速度，把每個人的長都最極致的利用到了。

　柳家后院三間屋里這夜燈火燃到三更，至收工時出了三套，剪裁房中六套剪裁好并已經打好繡樣的裁片，繡房里一套刺繡完工還差制的半品，這還是因為另一個繡娘全力趕繡紅票的緣故。

　衛氏是個客氣的，忙到半夜，不能大家空著肚子去睡，提前了兩三刻鐘就去做了宵夜，眾人一收工，熱騰騰的蛋面已經放在桌上了，忙了這半天，那真是又累又，這時候一碗面下肚，洗漱了再往床上一躺，真是賽神仙一樣的事兒。

　二十多張紅票做好，其中要帶到長鎮的三張，分附在兩張請帖里，一份給陳氏的，請的是陳氏和陸霜，里面附兩張紅票，請秦氏的一張請帖，里面附了一張紅票。

　柳漁睡前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給柳晏平，柳晏平此時才有機會問一聲：“還需要請幫工嗎？”

　柳漁點頭：“請，繡娘最好再能請到三四位，制裳的幫手也一樣。”

　柳晏平應下，次日天一亮帶著那兩份帖子就出發了，而要送到溪風鎮陸二郎布鋪的，是給周瓊英的，則由柳晏安去送，要送給柳晏清同僚的那十六張紅票，也都由他帶走，多出幾張，柳漁也一并給了他，讓他有關系好的捕快可以送。

　這關系好的捕快指的正是跟著柳晏清的兩個副捕快，這是實實在在給他做人的，柳晏清謝過。

　一時事俱周全，繡莊這邊，一大早先后來了十幾個人，都是昨夜里說好今天來幫工的，人人帶著一床極薄的被子，這就是正式上工來了。

　衛氏張羅了早飯，昨夜住在繡莊的幾人都吃過了，各司齊職忙了起來。

　繡鋪正門未開，后院卻是紅紅火火、干勁十足。

　二十幾人，這若外人看來不似個定制裳的繡莊，實則已中等作坊的規模了，只是大家從來只見織坊、染坊，似這樣大規模的作坊還是見，概因每個人的型都不盡相同，有直接售賣，便是繡莊里掛的也是樣，尺寸合適能直接買，而大部分人還是得看樣定制，因而誰也沒意識到也能這樣大規模的制作，形作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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