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姑娘進屋喊人, 很快朱家夫妻就知是縣老爺帶著人過來,心里也是咯噔一聲,想著是不是當初買孩子的事被人發現了。
但轉而一想, 他們就放心下來, 因著那孩子他們都養了十來年, 不可能突然被人找到。
而且兒子很孝順, 對他們好,養恩大于生恩, 孩子跟了他們十來年, 只會對他們有,就算拍花子的被抓了,把他們給供了出來, 只要兒子自己愿意留下,誰都強求不走的,最多就是拉著他們去衙打一頓板子, 一頓板子換個兒子,他們當然樂意。
之前他們也見過, 拐賣的孩子不愿跟親生父母回家。
那孩子說只對養父母有,只是跟親生父母看了眼, 還是繼續待在養父母家中。
朱家夫妻, 更是有恃無恐。
兩人來到院中, 見到縣太爺,笑瞇瞇上前, “大人,不知這個時辰上門,是有何貴干?”
縣太爺道:“你們家的余良在不在?讓他出來下。”
提到朱余良,顧隆中夫妻皆是有些站不穩, 渾發,還是旁邊的武捕頭扶了顧隆中一把,顧夫人更是紅了眼眶,淚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轉。
朱家夫妻對視一眼,又見顧家夫妻二人激的模樣,特別是瞧見顧夫人的模樣后,朱家夫妻臉都有了些變化,兒子同這婦人生的實在相似,眉眼就能看出四五相似來。
連著朱三姑娘都好奇的著顧夫人,要不是見爹娘臉不好,甚至想過去問一聲,這是不是家中親戚,不然為何同弟弟長的如此像。
朱家夫妻到底還是有點心慌的,“縣,縣太爺,我們家余良最近不在家,回老宅那邊探他的外祖父外祖母了。”
朱三姑娘看了父母一眼,不懂他們為何撒謊。
武捕頭也不多言,對邊的幾個差道:“你們進去看看朱余良在不在屋子里。”
武捕頭帶來的差立刻朝著屋子里走去。
朱家夫妻急了,過去攔住幾名差,“你們這是干什麼?都說我兒子不在,你們還闖進來是想作何?”
武捕頭冷笑一聲,掏出令牌來,“我們是來辦案的,你們夫妻二人同一樁拐賣案有關。”
朱家夫妻二人白了臉,再也不敢阻攔。
這時,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從房里走了出來,青年五清秀,高高瘦瘦,穿著一直綴,布巾束發,見到外面這幅景,微微楞了下,而后目落在顧家夫妻上,等他的眼神看到顧夫人時,他瞳仁震了下,也跟著哆嗦兩下,想開口,張開,卻是好久都沒說出話語來。
顧家夫妻二人更是激的落淚。
顧夫人已激的快要暈厥過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雙眸含淚的看著眼前的青年。
還是顧隆中著聲音問,“敢問小哥,你,你后背可有塊圓形的,大概半個拳頭大小的紅胎記,還有左外側有,有沒有燙傷的痕跡。”
這青年正是從小被拐的顧靖水,現在朱余良。
他手指微,好半晌才開口說,“有,后背有紅胎記,左外側有塊燙傷的痕跡。”
顧夫人再也堅持不住,猛地撲過去抱住兒子嚎啕大哭起來,“兒啊,娘的靖水,娘可算是找到你了。”
朱余良有些無措的看著撲在他上的婦人。
楊翠忍不住上前去拉扯顧夫人,“你這婦人怎麼回事啊,你抱著我兒子喊什麼兒子,他是我的兒子,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后背的胎記,我生他時候就有,上的燙傷也是他小時候我不小心把水潑在他上導致的,你們自己沒孩子啊,跑來我們家搶孩子。”
顧夫人一把被推開,本就激的渾發,現在被拉開后,直接癱在地。
朱余良低頭看著地上的婦人,心中升起難以喻言的心疼。
顧隆中急忙將妻子扶起,生氣道:“你們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為何推人。”
楊翠繼續罵道:“呸,你們要是再敢來搶我兒子,我何止推人,還要打人。”
縣太爺沉下臉,“楊翠,我們是來查案的,你再手,就直接抓你回衙了。”
楊翠拍大哭道:“大人,可是他們要來搶我的兒子啊,我自己丟了半條命才生下來的兒子,他們卻說是他們兒子,現在要把我兒子搶走,你們說這是你的孩子,就憑胎記跟燙傷?胎記跟燙傷都是最稀奇平常的事兒,十幾個孩子里頭說不定就有一個有胎記或者燙傷的,那我只不是能隨便拉個有胎記和燙傷的孩子說是我家的。”
顧夫人捂著臉哭道:“可他同我長的如此像,我兒上的燙傷是他時圍著爐子轉,撞上了爐子上的水壺,半壺水都潑在他的上,是在小這個位置,燙傷大概這麼大塊。”
顧夫人說著,蹲下子著手在朱余良左燙傷的位置比劃下,還有燙傷的大小也比劃了下。
都正跟朱余良上的疤痕位置和疤痕大小是一樣的。
朱余良這會兒眼眶泛紅。
他并不是對時的記憶一點都不起來。
他約知曉,自己并不是爹娘的孩子,他不是沒想過去找親生爹娘,可那時候太年,過去十幾年,他到底不記著自己什麼名字,家住何方,只約記得家門前的青石小路,還有家中濃郁的咸香的味道,還約約記得被人迫不許他記得自己姓名,被兩個婦人使勁打的事兒。
甚至很多時候,他連這個記憶都快模糊掉,每每這時,他都告誡自己,不能忘,如果忘記了,他就再也無法知曉他是誰。
見到顧夫人那一刻,瞧見與自己四五分相似的面龐,他心里已經知曉了答案。
何況眼前的婦人還清楚的比劃出他小燙傷的位置跟大小。
等婦人說出他小是怎麼燙傷的時候,他腦中似乎又約多了些畫面,一個雕玉琢的小男孩,圍著個黑乎乎的爐子轉著,口中還喊著,‘娘,娘,水開了。’
周圍鄰居聽聞靜,都忍不住湊了過來,聽了兩句就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有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余良真是被拐賣來的孩子?”
“我說怎麼這孩子跟朱家人長的都不像呢。”
“楊翠還不承認,瞧瞧兒子跟這婦人長的多像吶。”
楊翠還在囂著,“你們說他是你們兒子,能拿出證據來嗎?我自己養大的兒子,我還能不清楚。”
說完看向朱余良,眼含淚水道:“兒,你去告訴他們,你到底是誰的孩子。”
顧家夫妻也傷心的看著朱余良。
顧隆中看著兒子面痛苦,他也開始跟著難。
是啊,養恩大于生恩,被朱家人養了十幾年,兒子肯定跟這戶人家有了,他是不是做錯了?認回兒子,只會讓兒子痛苦罷了。
顧隆中老淚縱橫,口中喃喃道:“罷了罷了。”
朱余良見顧家夫妻痛苦的模樣,他也跟著流淚,“我記得,我還記得時的一些事,我,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爹娘的親生孩子,我,我那時候已經有些記憶了,我被拍花子的著忘記了自己的姓名和爹娘的模樣,可始終記得家門前的青石小路,我好像總蹲在那里拔著石長出來的小草,還記得家中總有咸香的氣味。”
顧夫人痛哭道:“那是江南,我們的家鄉,青石小路是咱家鋪子門前,我們家開的海鮮干貨鋪,一直都有干貨的咸香氣息,我兒,你真的是我的靖水啊,你顧靖水,今年十八,丟失了十四年,我跟你爹背井離鄉,找了你十四年啊。”
朱家夫妻全都懵了,他們從不知,買的兒子竟還記得時的一些事。
朱家三姑娘也愣愣的看著自己的胞弟。
外面的鄰居也跟著變了臉。
“天啊,真是拐賣得來的孩子?”
“朱家夫妻喪盡天良,從拍花子的手里買孩子,也不想想人家孩子的親生父母該多傷心啊。”
這些都是有孩子的人,想著要是自己的孩子被拍花子的給拐走,心里得多疼啊。
“太過分了,一定要嚴懲拍花子和買孩子的!”
朱家夫妻見狀,也開始慌了。
朱田結結說,“我,我,其,其實余良是我們撿來的孩子,這孩子夜里一個人站在街上哭,我們夫妻夫人聽到后,出來瞧見是個孩子,正好賤沒法生孩子了,就,就想著把這撿來的孩子當做自己親生的來養,我,我們真不知道他是拍花子拍來的啊,還以為是家里誰不要的。”
兒子都記得時的一些事,一直知曉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他們在繼續咬死口說是親生的肯定不,只能說是撿來的孩子。
有人小聲說,“誰家能往外丟男孩啊,還是長的這麼好看的孩子,小余良小時候長的那一個好看,我們可都是記得的。”
“就是啊,都到這時候了還騙人。”
朱余良并沒有反駁朱父的話。
他約知曉他是被朱家買回去的,但朱家夫妻也的確養了他十幾年,甚至因為他是男孩,家里有什麼好吃的都先著他,三個姐姐從來都是眼的看著他吃。
他沒法把養了自己十來年的人送去衙門挨板子,所以他只能沉默著。
縣太爺也是個聰明的,哪里看不出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也理解朱余良的心,所以他道:“行了行了,現在事既然真相大白,那你們兩家夫妻商量下,這孩子的事兒,到底要怎麼辦。”
朱家夫妻期待的看著朱余良,不管如何,就算孩子還記得年的一點事,可他們畢竟養了他十幾年啊,他們不信兒子對他們一點都沒有。
顧家夫妻也是期的看著自己的孩子。
朱余良有些茫然無措,他站著院中,看了看朱家夫妻,又看了看顧家夫妻。
他自就想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此刻,他心卻茫然極了。
“余良……”楊翠哭道:“娘知道這事兒一直瞞著你是我們不對,但我們早把你當做親生孩子,你自己想想看,這些年我們對你好不好,你三個姐姐對你又如何?”
顧隆中聲道:“孩子,你愿意留在這里就繼續留在這里,我跟你娘尋了你十四年,我們就想著啊,只要知曉你還活在這人世間,只要讓我們見上你一面,我跟你娘就已經心滿意足,你別難過了啊,我跟你娘一會兒就準備啟程回去了。我,我們現在住在京城那邊,知道你可能是被拐來京城附近,我跟你娘就變賣全部家當來了京城,現在我們還打算繼續回京城去。”
既然兒子正的在京城附近,他跟妻子已不打算回江南。
至于酒樓,他說過,只要沈仙師真的幫他找到兒子,酒樓他愿意送給沈仙師的。
這些年他們也存了不錢,除了酒樓,他還有個別的鋪子,他準備繼續做海鮮干貨的生意,這個生意輕松點,酒樓實在太累,他本來不想繼續開酒樓了。
這樣以后,兒子若愿意走,還能經常去京城探他們。
顧隆中也是個苦的,他時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
十歲就開始跟著師傅走南闖北的跑生意,十來歲積攢下第一筆銀子,開了海鮮干貨的鋪子,賺到了銀錢才娶妻生子,妻子幫照顧鋪子,這才對孩子疏忽,一切都是他們的錯,孩子現在愿意住在哪邊,他都是尊重孩子的意愿,只要孩子能夠開心就好。
顧夫人心里痛的都快沒法呼吸了。
可也跟著點頭,哭道:“是啊,我跟你爹,只要見你一面就已心滿意足,我兒莫哭,我跟你爹一會兒就走,就,就是我們回去前,你能不能陪著我跟你爹吃頓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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