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唐十六，是真一教嫡傳親出、斬妖除魔的出息小道士！”

隨著這響當當的話音落下，已力的李玄慈在一臉汙中，輕輕笑了下，眸中的亮，足以刺破這累累白骨的森羅地獄。

聲音有些弱，半立起來後，滿的羽裘便再也不遮不住上的，沐在金裡，如同開在彼岸的紅蓮，從瘦弱的上開出花來。

那隻似虎有翼的怪抬起了頭，看見十六催的大陣，瞳孔擴張了一瞬，忌憚與放肆並存，接著，它卻笑了起來。

“小丫頭，你倒有點本事，竟也知道上古陣法，從哪學來的？”

“不過，你若以為，憑這就能鎮住我，那也是癡心妄想，我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哪裡是你一個學藝未的小道士，便能鎮得住的，就算將你們教中之人全部捆一塊，又能奈我何！”

這話說得狂妄，十六卻知它所言不假。

這確實不是能隨意置的尋常妖怪，而是上古時期便存活下來的四兇之一，窮奇！

十六心中雖有猜測，可在它現了真後，才確定這次是真的見百年不遇的大妖了。

所謂窮奇，神異經有記，西北有焉，狀如虎，有翼能飛，狀似虎，有翼能飛，便剿食人。知人言語，聞人鬥，輒食直者；聞人忠信，輒食其鼻；聞人惡逆不善，輒殺往饋之。名曰窮奇，亦食諸禽也。

做夢也想不到，以往當作志怪小說來看的隻言片語，居然有朝一日，真的出現在這個蹩腳小道士的面前。

不過，祖師爺爺，十六不會丟您的臉。

在璀璨的金中，角染上與李玄慈幾乎一樣弧度的笑，抬起頭來，蒼白的臉上是毫無畏懼的放肆與勇敢。

“我一直奇怪，這幾層幻境，每一重都危機重重，可最後卻總能順利通關，仿佛是有意安排一樣，方才你親口說要挖他的心臟，我終於想通了。”

“其實試煉不是在我們與你約定之後，而是在踏這地方便開始了。第一層是在那怪異的樹林，眾妖相鬥相食，第二層是銷金窟，百屋陣中暗藏殺機，第三層是賭場，贏者通吃、輸家喪命，第四層是綠洲，願剖臂養之人，方得榮華富貴，每一層，無不是賞惡懲善，憑這一點，我便該猜到背後是你這顛倒黑白的老妖怪。”

被做老妖怪，這上古兇倒也沒有然大怒，反而笑了起來。

“不錯，你這小道士是有幾分聰慧，不過，那又如何，再會掉書袋，這陣在你手上，也只是沒用的花架子罷了。”

十六愈發蒼白，卻笑得更加得意。

“第一層樹林是在木中穿行，第二層銷金窟我們落了水，第三層賭場賭的是金，第四層綠洲尋的是土下的財寶。”

“道門中，五行與五髒均有對應，木對肝，水對腎，金對肺，土對脾，火對心，而靈樞中記載過，肝藏、脾藏營、心藏脈、肺藏氣，腎藏，如今想想，這幾重幻境中，我們先是在骷髏之塚以開眼時滴了珠，又在瀑布下落了，在賭場中渡了氣，又在鱉腹中舍了氣。”

“你怕是早知道我們命脈相連，氣運相通，借此集齊了、、氣、營，如今只要挖了心臟，便徹底聚滿五行，能以李玄慈純之的非凡之，徹底換命重生。”

隨著十六的剖析，窮奇雖有些驚異，可最後神卻安穩下來，尖利的爪子刺進李玄慈的心臟，他的呼吸滯了一瞬，從心口的位置流了出來，十六也悶哼一聲，半伏在陣法上息著。

“那又如何，就算看破了，如今不也只能在我掌心裡，任我宰割嗎？”

十六捂住心口，急促地息著，沒急著回話，反而低聲衝李玄慈問道：“還能撐著嗎？”

李玄慈已被麻痹得無法再，隻輕輕勾了，吐了幾個字。

“死不了。”

“那就好。”十六喃喃道，接著勉力提高了聲音。

“若只是上古大陣，若只是憑這點猜測，我自然奈何不了你，可誰你這麼貪心，親手把自己的弱點送到了我手上。”

只見十六拿出幾樣東西，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陣中畫出一個五角，將那幾件東西分別放置在四角上。

在剛剛掉落時割掉的綠藤，從水中采的蓮子，碎了的玉簪，灰撲撲的珍珠。

“你既然是要用這幻境，借李玄慈之重生，想來這重重幻境，其實才是你的真吧，你以為境，謀此詭計，卻也沒想到，我差錯，集齊了每一重幻境與之相應的五行之。”

“這些東西，都是從幻境裡得的，既出自你，用於這上古陣中，才最能鎮你！”

窮奇神終於變幻，卻強作鎮定，口中喊道：“可惜你終究棋差一招，這最後一層，可沒東西讓你拿，五行缺一，你這陣到底廢了！”

只見它瞳孔一，便要再次舉起利爪，將李玄慈的心臟徹底剖出。

可十六作更快，只見二指一並，往心脈上狠狠一，口中立刻吐出鮮紅的， 半倒在了五角陣的最後一角。

“你忘了嗎？我說過，你太貪婪，反而親手將弱點送到了我手上。”

十六抹掉角的，眸中是拚死一搏的瘋狂。

“你為了控李玄慈，而種我心脈的蠱蟲，便是這最後一樣陣之！”

瞬間，從陣中迸發出無限的金浪湧，如同沸騰而出的巖漿，在空中劃出無數線，如同白日流星一般，飛進這幻境之中的每一個角落。

金落下的每一個角落，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窮奇淒厲地了起來，無論是藏在鏡子之中時，還是現之後，它無不傲慢自得而又遊刃有余。

可如今，窮奇卻因為十六這個它從未放進眼裡的小道士，而痛苦地嚎著，心口裂開一個金的，不斷蔓延著，它如同瀕死一般憤怒又絕地尖著，最後終於徹底被金給完全吞噬了。

而這個吞噬過無數命的幻境，燃起了無窮的業火，那些邪惡的、沾滿鮮的妖們的影在火焰中掙扎。

這把火，似乎將要就這麼永遠燒下去。

*

終於寫完這個大單元了！

以下是背景說明。

窮奇，上古四兇之一，古籍多有記載，主要描述見於《山海經》。它的格比較特別，據說見人打鬥會吃掉正直的一方，咬掉忠誠之人的鼻子，獎勵犯下惡行之人，因此古人也將那些遠君子近小人的人以窮奇代之，是邪惡的象征。

“窮奇狀如虎，有翼，食人從首始，所食被發，在蜪犬北。一曰從足。”

—《山海經·海北經》

這一章的設定，參考了《靈樞·本神》中：“肝藏，舍魂……脾藏營，營舍意……心藏脈，脈舍神……肺藏氣，氣舍魄……腎藏，舍志。”

其中，營是指循行於脈中的氣，因此對應的是在鱉腹中凝聚的氣，其他的應該都比較好理解。

而五髒與五行的對應，自古有之。

所以這一章的陣，其實就參考了這種五行與五髒以及五髒所藏的對應關系，窮奇借幻境收集五髒所藏核心，來佔有李玄慈的純之。

而十六則反借從窮奇幻境中收集到的幾樣東西，也與五行、五髒相對應，因此在最後反借這些東西，將陣反噬於窮奇，以此來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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