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力那邊沒幾天就回話了,經過商議,朝廷那邊同意接收這批船工與夥計,但接下來的事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
因為好幾千個夥計要一併併府,這麼多人納戶部不合適,於是有員在朝堂上提議仿照前朝,立漕運,把他們轉為漕工。這樣才能更好的管理南下這條重要的水路,也能保證朝廷運送資的安全與暢通。這個提議得到了許多大臣的同意。
單獨立一個部門,絕非一日之功,更何況是漕運這樣得流油的部門,大家都想分一杯羹,因而各方勢力吵得不可開。這一扯皮,大半個月就過去了,還沒商量出個章程來。
而在這個過程中苗家的善堂和義學的牆壁都已經砌了起來,善堂和義學的初始規格已經形。善堂在左,義學在右,面積上,善堂大約比義學大了一倍,善堂的標準兩人一間,因而房屋都不大,義學這邊,全是能容納幾十人坐於其中學習聽課的大房間,只在最右側修了幾間小屋,以供授課的先生休息。
傅芷璇見那個李工頭人比較實誠,經驗也比較富,這邊的事索給了他。有更重要的任務,一是制定善堂的收容標準和各種規範秩序,二要為義學尋找合適的授課先生。
隨著一間間房屋的拔地而起,這些了當前最迫切的任務。個人的想法總有疏,不可能那麼全面。為了集思廣益,聽取他人意見,查補缺傅芷璇最近一段時間拜訪了許多人,苗家鋪子上的掌柜們、城裏德高重的老人、附近幾個聲頗高的族長和里正,甚至連燕京城府尹都被擾了一回,力求把這件事辦得盡善盡。
的努力也得到了回報,有了這些名聲極好的人替宣揚,善堂和義學的名聲一日高過一日,每次去城南,都會有熱的百姓招呼。
這邊忙得熱火朝天,陸棲行那邊也沒放鬆。
遠赴漠北幾個月的曹廣終於取得了進展,使用絕渠道給陸棲行傳了一封信回來,信上只有四個字「打草驚蛇」。陸棲行盯著這四個字看了許久,來章衛,對他吩咐了幾句,章衛領命而去。
兩日後,風和日麗的下午,蕭太後站在窗前,翹起的手指,點著金剛鸚鵡梆梆的殼,嫵的眼角上揚,飄逸勾人的笑聲從邊逸出。
那金剛鸚鵡已經被調教得極為乖巧,見到蕭太后的笑,立即狗地大喊:「娘娘人,娘娘人……」
聲音又尖又洪亮,腔調怪異,充滿了趣味,逗得蕭太后眉眼彎彎,抓過宮遞來的生瓜子米,放在掌心,這隻金剛鸚鵡立即點了一下金綠加的小腦袋,輕輕往手上一啄,叼起生瓜子米,含裏,然後蹦噠出結結的一句話:「謝謝娘娘……還要……還要……」
「你這小東西都了。」蕭太后笑瞇瞇地慨了一句,又抓了兩個生瓜子米放在掌心,這隻金剛鸚鵡再次高興地撲了過去。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宮的聲音:「娘娘,國舅爺來了。」
蕭太後頭也沒回,懶洋洋地說了一句:「讓他進來。」
那宮福退下,不多時就把蕭亦然給領了進來。
他才剛踏門口,蕭太后就說話了,好看的紅一張一合,帶著一漫不經心的慵懶勁兒:「何事如此驚慌?」
蕭亦然愣了下,再次崇拜地看著:「娘娘察人心的能力令微臣佩服。」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僅憑他的腳步聲就能猜測到他現在很著急,難怪父親一直如此重視這位姐姐。
鎮靜也是會傳染的,蕭亦然也冷靜下來,只是語氣不大好,說出的事更是令人心驚:「娘娘,今天我們的人在街上看到賈鑫利了。」
「什麼?」蕭太后臉上的從容鎮定開始破裂,手不自覺地使勁兒,嚓地拽下一大團綠的鸚鵡。
金剛鸚鵡吃痛,撲通兩下,扇著翅膀,飛到橫樑上,尖起來:「啾啾……好痛,好痛……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它這幅稽討好的模樣不但沒取悅蕭太后,反倒令本就不爽的心更加煩躁,扭頭瞥了一眼背上禿了一團,撲閃著翅膀,個不停的金剛鸚鵡,眉一皺,厭惡地說:「帶下去燉了,喂齊從苑那隻貓!」
對於的突然變臉,周遭的宮已經見怪不怪了,立即有宮上前,提起了橫樑,往外走去。
到底是只靈智未開的,哪怕學人語學得再像,也毫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還扯著嗓子誇張地起來:「娘娘饒了小人,娘娘饒了小人……」
它的聲音越拖越長,漸漸消失在華麗的宮殿中。
蕭亦然無於衷地看著這一幕,扭過頭勸蕭太后:「娘娘你消消氣,何必跟一隻扁畜生計較。」
蕭太后沒做聲,一揚手,站在後的宮立即捧著一張溫熱的汗巾上前,遞到面前。
蕭太后一聲不響地接過汗巾細細地手,連指都沒放過。
半晌,把汗巾丟給了那宮,犀利的眸一揚:「下去!」
寢宮裏的幾個宮福了福,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剎那間,寢宮裏便只剩下這姐弟二人。蕭亦然臉上強裝的鎮定退去,向蕭太后,急切地追問道:「姐,怎麼辦?」
蕭太后往旁邊的的榻上一坐,聲音驀地轉利:「你們在何發現賈鑫利?」
見終於提起了正事,蕭亦然忙道:「就在東華街,他鬼鬼祟祟地鑽進那條巷子就沒再出來,我們的人一直守在那附近盯著他。微臣一接到消息便進宮來向娘娘彙報此事,還請娘娘定奪。」
蕭太后聽到這話,眼往上一撇,角跟著譏誚地翹起:「躲到咱們眼皮子底下都沒發現,亦然,你失職啊!」
自己確實派出去了好幾波人尋找賈鑫利的足跡,最終都無功而返。蕭亦然有些赧,了頭,慚愧地說:「是微臣失職,請娘娘給微臣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微臣定不會讓娘娘失。」
蕭太后眼波流轉,裏面晃著志在必得的決心:「賈鑫利絕不可能憑空出現,更不可能自己回京。今晚,你多安排點人,去把他抓……不,殺了他,不計一切代價,殺了他,我要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
聽出語氣中的狠厲,蕭亦然背脊一寒,垂眸拱手肅穆地說:「是,娘娘放心,微臣定不負娘娘所託。」
聽到這誓言般的話,蕭太后沒有毫的容,淺淺地閉上了狹長的眸子,無聲地下了逐客令。
但過了一會兒,蕭亦然還是沒靜,緩緩睜開一對湛湛的眸,眉頭輕擰:「怎麼,你還有事?」
蕭亦然躊躇了一下,角掛起訕訕的笑,往前湊了兩步,小聲探問道:「姐,那人,也就是皇上的父親究竟是何人?」
若非上回賈鑫利的兒子找上門,他完全不知道自家姐姐竟給先皇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一想到先皇那般人也被他家姐姐玩弄於鼓掌之間,蕭亦然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興和與有榮焉的自豪。
不過懼於蕭太后的威嚴,他一直不敢多問,今天賈鑫利突然冒了出來,他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但回答他的是咔嚓一聲。
「你很好奇?」蕭太后挑眉,神晦暗不明地看著這個胞弟。
蕭亦然看到那隻被生生按碎在桌上的瓷杯子,頓時嚇得臉大白,咽了咽口水,使勁兒搖頭:「沒有,姐,不,太後娘娘,微臣腦子糊塗了,都不記得自己說什麼了。」
蕭太后瞥了他一眼,神冷冷的,毫沒有因為兩人的親緣關係而對他格外通融:「下去,做好哀家代你的事!」
蕭亦然扯了個僵的笑容:「是,微臣告退!」
但一出宮,他的臉就拉了下去,直到坐上了蕭家豪華寬敞的馬車,他的臉仍舊沒任何的好轉。
在宮外等待他的心腹,也是輔國大將軍蕭隆安排在他邊的老人秦巖一看他這表就知道,估計這次進宮又沒好果子吃。不由在心裏嘆了口氣,大將軍這一雙兒都極為出,只是國舅爺在太後娘娘面前就顯得不夠看了,若是二人能顛倒一下就更好了,何愁蕭氏不興。
垂頭掩去眸子中的憾,秦巖畢恭畢敬地問道:「國舅爺,娘娘可有吩咐?」
蕭亦然瞥了他一眼,眸子中戾氣叢生:「秦叔,娘娘讓咱們今夜手,務必要取了賈鑫利這禍害的狗命!」
「確實該如此。」秦巖讚許地說了一句,又抬頭徵詢他的意見「屬下這就去安排?」
蕭亦然靜默了片刻,補充了一句:「娘娘說賈鑫利背後有人。想也是,否則他明知我們要他的命,他怎會回京,為了保險起見,你去挑一百個豹營的好手。」
豹營是蕭家私底下養的一支護衛,總共只有兩百人,個個壯強悍,全是在刀口上過的好手,這是輔國大將軍蕭隆擔心兒子弱多病,特意安排在京城保護他的。而這支護衛,目前就由秦巖指揮。
秦巖聽了,不大讚同地說:「國舅爺,豹營的人太打眼,萬一暴了咱們……」
「沒有萬一。」蕭亦然一口打斷了他的話,目沉沉的,「秦叔,此事干係重大,只許功不許失敗。派豹營的人去最穩妥,你挑一百不常隨我面的人,讓他們換上黑,摘掉一切會暴份的東西。」
見他心意已決,加之除掉賈鑫利這事刻不容緩,秦巖只能點頭贊同:「好,那屬下今夜親自帶隊前去,勢必要除了賈鑫利!」
是夜,月明星稀,清風徐徐,東華街上,一排排黑的影子飛快地掠過,快得彷彿是人的錯覺。
他們悄無聲息的靠近街尾最里端倒數第二家房子前,然後拿出一,輕輕、門中,幾息功夫過後,只聽到咔嚓一聲,門栓撥開,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一個個鬼魅般輕盈的影閃院子裏。
這座院子並不大,只有一進,四個房間和一個小院,一眼就能到盡頭。
黑人們井然有序地分幾小隊,每一隊搜一個房間,兩隊搜索院子,最後一隊留在門口警戒。
不多時,便陸續有隊伍退了出來,向站在院中那道黑影低語:「秦大人,沒有!」
幾支隊伍都相繼空手而歸,秦巖的目逐漸投向最後一個房間,但不多時,那一行好幾人也一無所獲地走了出來。
「大人,沒有。」
怎麼會沒有?跟著賈鑫利的人明明看到他進了這座院子就再也沒出來,難道他還會騰空鑽地不?
秦巖疑間,忽然鼻端傳來一刺鼻的味道,他翕了翕鼻翼,只覺得這味道很是悉,卻怎麼都想不起。
忽然,他腦海中閃過一道靈,他也顧不得其他,忙大聲喊道:「不對,小心!」
「大人,發生了何事?」有人不解地小聲問道。
秦巖來不及解釋,因為四周的房頂上忽然冒出一顆顆黑漆漆的腦袋,瞬間把他們包圍了一團。
然後火把亮起,一支支蓄勢待發的利箭對準了他們。
「大人,快走!」大部分的人下意識地往房子裏鑽,以避開頭頂上方的箭陣。
只見房頂上領頭那人笑了,抬起裹了棉花的箭頭,往桐油里一蘸,再在火把上過了一圈,然後對準了底下的人。
秦巖一見這支火箭終於想起自己剛才聞到的是什麼味道了,他暴喝了一聲,洪亮的聲音從腔從迸出:「都出來,屋子裏藏有火、葯!」
但已經晚了,一支支火箭像拖著尾的流星飛快地到牆角的幾個特定的地點,下一瞬,空氣中傳來接二連三的炸聲,然後一人多高的火苗陡然竄起,映照得整個院子恍如白晝,而東躲西藏的黑人也無所遁形。一支支冷箭風馳電掣般襲來,沒外圍幾人的後背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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