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睡后,兩隻勾在一起的小指驀然一松,陸棲行反手包住了的手,十指扣,側目過去,瞥了一眼,低喃了一句:「下次我可沒這麼好打發!」
***
第二天,傅芷璇特意起了個大早,天還未亮,就猛然驚醒,坐了起來,但毫無疑問的是床邊早沒了陸棲行的影。
有些失落,不過到底有了心裡準備,也沒太難。
接下來數日,很出門,就待在家裡與烏文忠作伴。
烏文忠不是個作伴的好人選,下午春明,沒事做的時候,他能一個人靠在躺椅上曬一天的太。
沒了陸棲行,他對傅芷璇雖然和悅了許多,但卻並不願意與多說話。不過他這屋子裡倒是出人意料地藏了許多好東西,各種稀奇古怪的武,還有許多書社裡尋不到的書卷,甚至還有傳說中已經失傳的孤本。
傅芷璇就像是發現了一個新的寶藏,每日埋首在書堆里,若非與季瑜的五日之約到期,都不想出門。
謹記陸棲行的吩咐,刻意晚了一會兒出門,等到往來茶樓的時候,季瑜已經等了近半刻鐘。
幾日不見,季瑜又廋了一些,手背上青筋凸起,只有一層薄薄的皮包裹著,臉上眼窩深陷,眼眶底下一片墨青,若是大半夜出去,保準會嚇哭小孩。
見到傅芷璇,就跟見了救星一樣,連忙站起來,抓住的手:「嫂子,你可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傅芷璇的手被扣得生疼,輕輕了一下,不出來,只得目和地看著,溫地說:「你先放開我,咱們坐下喝口熱茶,好嗎?」
季瑜這才訕訕地放開了的手:「嫂子,你想喝什麼,我讓他們上最好的茶。」
傅芷璇拉住的手制止了,然後對小二說:「來一壺提神解郁,鎮靜緒的薄荷茶,再來兩樣店裡的招牌點心。」
季瑜一聽就知道是特意為而點的,頓時得淚眼汪汪:「嫂子,你對我真好。」
傅芷璇握住的手,語重心長地說:「瑜,過去的都過去了,別用過去的錯誤來懲罰現在的你,答應我,振作起來,每天按時吃飯,好好睡覺,好嗎?」
再這樣下去,季瑜肯定會崩潰。
季瑜回手,抱著頭,痛苦地低:「我能怎麼辦?我看見什麼都沒胃口,躺在床上一閉上眼就想起那團模糊的東西。嫂子,我後悔了,我後悔了……」
「瑜,你冷靜一點。」傅芷璇站起,越過桌子,用力握住的肩搖了搖,「都過去了,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你若覺得不安心,就去廟裡給他立一往生牌位,請高僧念經,為他祈福,助他早日離惡道,投生到一戶好的人家。」
季瑜眼地看著:「這樣可以嗎?」
傅芷璇知道,其實要的就是一個安心,於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加重語氣說道:「可以的,瑜,相信我。」
季瑜張地手抓住:「嫂子,你陪我去好不好?」
傅芷璇有些猶豫。
季瑜見不吭聲,連忙抓住的袖子搖了搖:「嫂子,咱們不去別的地方,就去城裡的來福寺,離這就兩條街那麼遠。你不用擔心遇上我哥他們,錢珍珍又懷孕了,不過懷相不好,我娘和哥只差沒把當菩薩供起來,這幾天都在家裡守著呢。」
傅芷璇猜測,這也很可能也是季瑜心結加深的原因的原因之一。
除了季文明、萬氏和錢珍珍,這安順也不會再有人認識了。傅芷璇便沒有拒絕季瑜。
兩人喝完茶,起去了來福寺。
來福寺不算大,有兩座主殿,三間偏殿,但因為位於城中,香火比較旺盛。哪怕是下午,來念經祈福的人也不。
季瑜為表誠心,給那個還在娘肚子里便丟了命的孩子立了最貴的往生牌位,又請方丈主持為他念經祈福七七四十九天。
做完這一切,似乎像是卸下了重負一樣,臉上的笑容都明了一些:「嫂子,他很快就會重新投胎,投個好人家的對不對?」
傅芷璇輕輕拍了拍的手,肯定地說:「會的,放心吧。」
「呵呵……」石階上,與們肩而過的婦人發出一道嘲諷的低笑,宛如一記響亮的耳,扇在了季瑜臉上。
季瑜剛剛有些平和的臉瞬間又猙獰起來,側過頭看著來人,惡狠狠地說:「史老太婆,你笑什麼?」
平心而論,這個婦人絕對夠不上老太婆的標準,一富態,皮白皙,只有眼角有些皺紋,看起來也就四十來歲左右。
聽到季瑜這刻薄又囂張的稱呼,連眉都沒眨一下,只是用那種涼涼的眼神瞥了季瑜一眼,然後抬步進了旁邊那座大殿。
季瑜想追過去,被傅芷璇攔住了:「這佛門凈地,驚擾了佛祖可不好。」
季瑜這才罷休,只是臉上的神不依不撓的,冷哼道:「以後有這死老太婆好的。」
傅芷璇微微抬眉看著:「這婦人是誰?你與有仇?」
季瑜頓時住了,臉上的表介於尷尬與不忿之間,頓了片刻才說:「這就是錢珍珍的嫡母,錢伯伯的妻子。」
傅芷璇大囧,又問:「你與有仇?」否則何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跟錢夫人針鋒相對。
季瑜有些囧地看了傅芷璇一眼,低聲說:「這倒沒有,我這是隨了錢珍珍的稱呼。」
也就是說,這是站在錢珍珍那邊,在替錢珍珍出氣。
做事一如既往的糊塗,立場也總是搖擺不定。傅芷璇在心裡長嘆了口氣,覺得「本難移」這個詞還真是適合季瑜,幸而,已經不對抱什麼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