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傅芷璇,烏文忠扔下棋子,站了起來,背著雙手,慢吞吞地往石階上爬:「人老了容易犯困,我去歇會兒,阿璇辛苦了,飯給你熱在鍋里。」
傅芷璇點頭:「嗯,多謝烏伯伯。」
烏文忠擺擺手,大步踏堂屋,轟地一聲關上了門。
空寂的院子裏便只剩兩人,陸棲行上前,握住冰涼的手,責備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先去吃飯吧。」
兩人去了廚房。烏文忠的廚房空間小,線昏暗,手不見五指。
陸棲行點亮了油燈,從把鍋里的飯端了出來,放在廚房裏的那張小方桌上,一碗米飯,一碟素炒扁豆,再配一盞昏黃的油燈,很是簡單。
傅芷璇心中有事,也沒什麼胃口,隨意吃了半碗,然後擱下碗筷,問出回來就想問的問題:「你那邊怎麼樣了?還順利嗎?」
「順利。」話是如此,陸棲行的緒卻並不高昂,他走過去,雙手撐在傅芷璇肩上,自嘲一笑,「你的猜測沒錯,甘源投敵叛國了。」
傅芷璇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了一下,無聲地安他。
陸棲行吐出一口濁氣:「他是曹廣的心腹,跟了曹廣近十年,也是曹廣帶他到安順的,很曹廣重,剛到而立之年就與錢世坤平起平坐,升上了三品參將的位置,前途無量。錢世坤投敵叛國能理解,可是他……我實在很好奇,究竟是何等的,竟讓他做出這種選擇。」
傅芷璇很是不解:「他既已投敵叛國,為何還裝出一副下落不明的模樣?」他又不可能事先猜到陸棲行到了安順。
說起這個,陸棲行臉上終於出了一笑容:「他這是為了引忠於曹廣的人馬上鈎。史、錢兩家在安順坐大,曹廣不放心,臨走時,留下了一支親信暗中監視二人。這支隊伍人不多,只有四五十人,但都是監視、追蹤、逃跑的一把好手。」
「這群人極擅偽裝,是城裏的不穩定因素,甘源想將他們一網打盡,所以想出這麼一個引蛇出的計策,假裝下落不明,引這群人去甘府一探究竟。可惜啊,他老婆的偽裝不到家,誰大難臨頭了還有心思脂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過這倒是便宜了我,若非如此,我還不知道曹廣那小子留了這麼一手。」
聽他的意思是把這批人收歸麾下了,傅芷璇也替他高興:「若甘源知道最終的為你做嫁,估計會氣得吐。」
「沒錯,這批人混跡在安順好幾年了,說是地頭蛇也不為過,有了他們,咱們總算沒那麼被了。」停頓了一下,他握住了傅芷璇的手,低頭,把下顎靠在的發旋上,「明天我要想辦法潛軍營。」
甘源這裏已經無從下手,現如今要想找到線索,從嘩變的發酵地軍營手是最快的。
傅芷璇心有不舍,但也知道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不能阻攔,只能默默的點頭。
知道緒不大高,陸棲行從背後環住了,低聲安:「等此間事一了咱們就回京,在這裏乖乖等我回來。」
傅芷璇應了一聲,垂著頭把見季瑜的事說了一遍:「現在神很不對,未免引起的懷疑,我也沒敢問那些敏的問題。」
陸棲行讚許地了一下的頭:「嗯,你做得很對,你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明日我安排一個人在季府門前盯著,赴約那日,你稍微遲一些過去,若背後跟著小尾,他們會通知你,你就別去了。」
他這安排比顧前不顧尾的計劃要周全得多,傅芷璇自不會反對,點頭應是,又從袖袋裏掏出一塊銀子遞給了他:「你看,這是季瑜給我的。」
陸棲行拿起銀子在手裏掂了幾下,立即把銀子放置到油燈底下,翻來覆去的觀察。
見他如此慎重,傅芷璇連忙站起,探過脖子,張地盯著這銀子:「你也覺得這塊銀子不對勁兒?」
「走,去找烏伯伯。」陸棲行拉著走到堂屋敲了敲門。
很快,烏文忠走來打開了門,詫異地看著二人:「有事?」
陸棲行把傅芷璇拉了進去,問道:「烏伯伯,把戥子拿來一用。」
烏文忠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走到牆角的柜子旁,從里取出一柄深棕的戥子遞給了陸棲行。
陸棲行把這塊銀子放上去稱了稱,然後又從懷裏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放置在戥子上。
「季瑜拿出來這塊銀子比標準的十兩銀子了二十一錢。」
聞言,烏文忠皺著眉從他手裏接過那塊銀子,掂了掂:「這塊銀子的雜質太多。」
所以才會積比十兩銀子大,重量卻比十兩銀子輕。
雖然各國各地的銀子純度多有些差異,但像這塊銀子這樣雜質如此多的還是很罕見,這更多的像是只經過了步加工,未來得及深度提煉的半品白銀。
傅芷璇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補充道:「季瑜說家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銀子,萬氏都攢了好幾大箱銀子了,錢珍珍最近也是花錢如流水。」
陸棲行與烏文忠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閃現,不約而同地喊了出來:「他們發現了大型銀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