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祧,以一人而為兩家之後,承嗣兩家香火,得娶兩妻,兩妻以齒為序,不問孰先孰后,不分階級,各婦所生之子,各守各支。
因為南邊常年混戰,大量平民死於戰火,為了保證宗祠香火不滅,兼祧逐漸在民間出現。
不過北地作為大燕的後方,相對較安穩,這種習俗並不盛行。傅芷璇也是因為經常去客棧,偶然聽外地客商提起過此事。
只是季文明的這位三叔出生沒幾天就生病死了,連大名都沒起,族譜也沒上,死後不宗祠,不後代香火,他這樣的況何須過繼子嗣,說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傅芷璇冷笑不語,倒想看看,他這樣荒唐的想法如何跟向族人啟齒。
傅松源聽了更氣,拿起木就往季文明上打去。就這小子還想娶兩個,也不看看自己家是個什麼況。
季文明不避不閃,一邊挨打一邊解釋道:「岳父大人原宥小婿。小婿此舉實屬無奈,在安順七年,小婿屢次陷險境,全賴珍珍照料,對小婿深意切,恩重如山,現又有了小婿的孩兒,小婿萬不可做那負心之人!」
「所以你就該辜負阿璇?你這沒良心的東西,也一樣在家給你守活寡,孝順父母,照顧妹,你就不記得的好了,老夫……老夫當年真是瞎了眼,誤以為你是個好的,咳咳咳……」傅松源臉都氣青了。
傅芷璇見了,深怕他氣出個好歹來,連忙勸道:「父親莫氣,把這廝打出去就是。」
然後,又扭頭厭惡地斜了季文明,疾言厲道:「你還不快滾,莫不是想背把我父親氣出個好歹來!」
季文明瞧傅松源變青的臉,也慌了,他完全沒料到傅松源如此容易氣。他都把姿態擺這麼低了,這老頭怎麼如此擰呢?
若是背上氣死岳父的名聲,那令人討厭的馮老頭還不又得狠狠參他一本,他的前程就毀了。
今天這招苦計是白施了,季文明無奈地站了起來,心有不甘地瞧了一眼正關切看著傅松源,低聲勸的傅芷璇,今天是別想把弄回去了。
「岳父、岳母大人,小婿先回去了,改日再來向你們請罪。」季文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轉拉著錢珍珍,準備先回去。
錢珍珍眼珠子一轉,在心裡暗嗤了一聲,若是氣死了傅老頭,季文明跟傅芷璇不是就徹底完了,這麼好的機會,傻子才放過呢。
用力甩開了季文明的手,突然往地上一跪,苦苦哀求道:「傅家阿伯、傅家阿娘,我與夫君投意合,請二位念在我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全我們吧!」
你們倆投意合,所以是怪傅芷璇、你們之間了。
傅松源心底氣惱,但面對一個弱質流,又是個孕婦,他實在是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只得別開頭,不看這二人。
季文明見了,又急又惱,但又顧忌著錢珍珍的大肚子,他也不敢太用力,只能拉:「這事不用你管,咱們先回家。」
的存在就是傅家人心裡的一刺,看著就上火,哪怕是好意,傅家人聽了都會來氣,更何況還不安好心呢。
錢珍珍哪肯走,一把抱住季文明的手,捂著臉哭了起來:「夫君,你給傅家阿伯和阿娘看看你上的傷痕,傅姐姐,你也看看,夫君說得都是真的,他以前吃了很多苦頭……」
「夠了,我跟你們回去就是。」傅芷璇厲聲打斷了錢珍珍,回去看看到底誰更膈應。
與其留在娘家,整天聽母親「以夫為天」的那一套,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不如先回季家。否則,在和離之前,季文明三天兩頭來鬧,把父親氣出個好歹,那可真是追悔莫及。
這下到了錢珍珍傻眼了,只是故意氣傅芷璇的,心裡並不想回去。
傅芷璇不在的這幾日,過得不要太舒坦,季文明除了公事,整日都陪著,哄著,逗得喜笑開,婆婆萬氏事事順著,半點臉也不敢給看。唯有一個小姑子像個炮仗一樣,整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可那又如何,但也只能甩臉子,生悶氣,奈何不得。
若是傅芷璇回去了,不說別的,的份就能讓自己心裡膈應得慌。
看到錢珍珍半青半白的錯愕表,傅芷璇冷笑:「怎麼?你不是誠心替季文明勸我回去嗎?」
錢珍珍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季文明這會兒聽傅芷璇鬆了口,喜出外,也不管錢珍珍的臉,連忙道:「好,那咱們先把岳父扶進去,請個大夫來瞧瞧。」
傅芷璇不領他的:「不用,你先帶錢珍珍回去,我一會兒就回來。」
季文明想勸,但見傅芷璇冷漠的神,心知不可之過急,隨即退了一步道:「好,那我先帶珍珍回去了,你多陪會兒岳父岳母,晚間我再來接你。」
傅芷璇懶得搭理他,上辛氏,把傅松源扶了進去,又讓小嵐去請了大夫。
大夫來之後,看了診,開了葯,又囑咐辛氏:「病人肝鬱氣滯,急火攻心,我給他開了副方子,一日兩次,煎水服用。平時盡量讓病人保持心愉悅,生氣怒。」
辛氏一邊抹淚,一邊點頭。
傅芷璇心沉重地把大夫送出了門,回頭就對上嫂子楊氏。
楊氏現如今對這位小姑子是又怕又敬,見到,抿笑了一下:「阿璇,公爹你進去。」
傅芷璇點頭,走了兩步,回頭道:「嫂子,大哥現如今不在家,父親又生病了,家裡恐還要勞煩你多盡心。」
楊氏一個勁的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頓了一下,斂住笑,不大自然地問道:「阿璇,你真的要回去了?」
傅芷璇神莫名地看了一眼:「那你說我要不要回去?」
楊氏以為真的在問自己,急於表現,一腦兒地說:「回去當然要回去,不然不就便宜錢珍珍那小蹄子了嗎?不過若依我說,定要把季文明以後的俸祿安排,家裡的田產出息,進項出項全扯個明白,這才能回去,不然什麼好都沒得,豈不虧大了。」
見傅芷璇似笑非笑地看著,楊氏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不大自在地了一下鬢角:「阿璇,你嫂子我是個俗人,就只看得見銀子,什麼的,哪有白花花的銀子可。我說話俗了點,你也別見怪。」
這倒是楊氏一貫以來的作風,傅芷璇被逗笑了,一掃心中的鬱氣,贊道:「嫂子說得有理。」
像楊氏這樣的人也許活的更開心,更自在吧。
不過楊氏說得何嘗沒道理,一事最是縹緲不定,今日才比金堅,明日就可能撕破臉,反目為仇,哪比的上銀子實際心,一輩子都不會變心。
傅芷璇腳步輕快地走進了室。
傅松源靠在床頭,辛氏在一旁抹淚勸他:「大夫說你這病都是氣的,你彆氣了,天意出了遠門還沒回,你若再病了,咱們這個家怎麼辦啊?」
傅芷璇走過去,蹲在床邊,跟著道:「父親,母親說得對,你不必生氣,兒心裡都有數,不會吃虧的。」
傅松源瞥了辛氏一眼,道:「我想喝你熬的紅棗粥。」
辛氏聽了,連忙站起來:「好,我這就去。」
等一走,傅松源沉下了臉:「阿璇,你若不想回去,不必勉強。」
傅芷璇彎起笑了:「父親,無妨的,我心中有數。」反正也在季家呆不了多久了,多忍兩天又如何,而且也說不清究竟是誰忍誰,大家其實是兩看兩相厭。
傅松源見臉上無毫的勉強之,心稍定,詢問道:「那季文明今天的提議,你打算怎麼辦?我看他是鐵了心要娶那錢氏。」
傅芷璇不以為意地笑了:「父親莫急,他想娶就娶,族裡人就會同意他娶嗎?」
兼祧畢竟是在南邊比較盛行,在北地還不被大多數人接收,再說三叔又是那種況,季老太爺和族長不會輕易同意他的。
傅松源一想也是,自己太著急了,他季文明說兼祧就兼祧了,這事關乎宗族,豈能任由他一人說了算。
他就不信了,季家族裡都是那等不明事理的糊塗鬼,隨便季文明胡來。
只是這也不能傅松源開心,他看著兒如花般艷的容,卻蹉跎在季文明上,心中暗恨:「一時不娶,以後呢?」
就算不娶,但有錢珍珍這麼個三品參將做靠山的貴妾,又先懷了孩子,若是一舉得子,兒哪怕是正室在夫家的地位也一樣岌岌可危。
說到底,還是他這做父親的無能,否則季文明怎敢如此欺負他的兒。
傅芷璇知道父親還在鑽牛角尖,但也不敢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一來是怕刺激到他,二來怕被母親知曉,傳了出去,落季文明的耳中,讓他有了防備。只能錯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父親,我聽源商行的人說,他們家的商隊已經過了羅河,只要不遇上暴風雨和大雪天氣,再過五六日,大哥應該就能回來了。」
果然聽了這消息,傅松源的神明顯一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回頭告訴你母親,免得擔心。」
傅天意是他們夫妻唯一的兒子,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夫妻倆如何不擔心。傅松源雖然上氣這個兒子不,但心裡還是惦著他的。
傅芷璇順著他的話道:「好,大哥回來了,父親也可以安心了。」
父倆又說了一會兒話,都是些高興的,絕口不提季文明。
直到傅松源喝完葯,神不濟,傅芷璇這才起離開。
一出門,辛氏也跟了上來,追著怯弱地問道:「阿璇,你要回去了?」
傅芷璇點頭。
兩手握,不安地說:「那……那你打算怎麼辦?」
傅芷璇有些猜著想說什麼,冷下臉問道:「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打算?」
辛氏眼眶一紅,委屈地說:「阿璇,娘也是擔心你,男人就是人的天,這世上怎麼能沒有天呢?你看你父親都被氣病了,別鬧了,好好跟文明過日子吧。我看他今天也是誠心悔過,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傅芷璇倍覺無力,這件事跟母親註定談不到一塊兒去,誰也說服不了誰。與其浪費口水去說服,不如節約點力氣回去對付季家人。
「行,我知道了。」傅芷璇敷衍地回答道。
辛氏沒看出兒眼中的不耐,以為真答應了,立即笑了:「你想通了就好。娘跟你說,要想在夫家站住腳,一定得生個兒子,錢珍珍已經領先你一步了,但說不準生的是一個丫頭呢。你呀,好好……」
「好了,我知道了。」傅芷璇聽不下去了,打斷了的出謀劃策,「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
季家這邊,錢珍珍回去就氣得把屋子裡的擺件全掃了地上,生氣地瞪著季文明:「你記得你以前怎麼在我爹面前承諾的嗎?」
季文明也很慪火,本來他都要打傅松源了,結果著個大肚子跑來壞事,還把傅松源也氣病了。因而說話的語氣也沒了以往的溫和:「我不一樣要娶你為妻嗎?」
錢珍珍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這能一樣嗎?」
他以前說好了只自己,只娶自己一人,結果現在卻要跟人分丈夫。就是普通人丈夫納個妾進門,心裡也會酸酸的,更何況季文明這是正妻,而且還是比先進門有誥命的正妻,先天就要高一頭。
季文明按捺住火氣,耐著子開始訴苦:「珍珍,你以為我想?我也是沒辦法。你知道傅芷璇攀上誰了嗎?今天去參加戶部尚書家的賞梅宴了,走的時候還與大長公主共乘一車,大長公主是誰?先帝和攝政王唯一的胞妹,當今聖上的親姑姑,你說,我還能隨便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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