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刺鼻濃郁的消毒水味,這間病房在VIP病區的最里面,周圍的五間屋子都沒人居住。李笑笑敲門進時,負責看護的工作人員朝點點頭,走出病房。
李笑笑看向病床上的中年婦。
婦的雙眼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白紗布,臉慘白,也毫無。監護儀顯示病人的各項數值非常穩定,似乎還在昏迷,但李笑笑知道,就在五分鐘前,這位無辜的害者已經醒了。
心中嘆了口氣,李笑笑走到病床邊,拉了張椅子坐下:“王阿姨,我是蕭矜予的朋友,我李笑笑。你現在覺怎麼樣?”
中年婦了,卻沒有開口。
哪怕是現在,病痛并沒有立即消失。王阿姨還在承的劇痛,同時又要接自己已經失去雙眼的打擊。至今沒有緩過神。
作為用戶委員會維護部負責人,李笑笑算是半個后勤人員。放緩聲音,用溫平和的語氣,輕聲道:“突然遇到這種事,任何人都難以接,但是有一些事,我必須得向您核實一下。有件事我沒有說,王阿姨,我除了是蕭矜予的朋友外,我還是國家輻研究小組的工作人員……”
聽到“輻”兩個字,王阿姨一震,臉龐忍不住朝向李笑笑說話的方向。
李笑笑說出了那個名字:“A型輻事件。是的,這場災難已經過去了,但其實過去的二十六年,各種小范圍發的輻事件并沒有真的停止。去年中都市的摘頭游行事件就是其中之一,而現在,您或許也遇到了一個單人發的輻染。”
“那、那……”沙啞焦急的聲音響起,王阿姨急忙道:“那怎麼辦,我會死嗎?這是什麼輻,我什麼時候被輻了?你是誰,快告訴我啊。”
懷政策不是在什麼時機都適合使用,安和寬也不是目前害者最需要的。
對于一個經歷過A型輻的年人,只需要說出“輻事件”這四個字,所有從那場災難中活下來的幸存者,都會盡一切努力,協助方避免新輻事件的誕生。
李笑笑正道:“目前還不能確定這次輻事件的影響,所以我需要您的幫助。王倩文,請你現在認真、仔細,盡全力地回憶一下,2047年1月21日,也就是你從蕭矜予家門口幫他拿那個黃大箱子快遞的那天,你都去過哪兒,見過誰,到過什麼特別的事?
“請務必事無巨細,將從那天以后,你所有的生活日常,全部告訴我。”
***
安靜溫馨的山間別墅里,儒雅斯文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專注地觀察桌上的油畫。
蔣維再次深深地審視一番后,回過頭,道:“趙狠跟我說,之所以想讓我看這幅畫,是因為蕭先生你遇到事了。”
蕭矜予點點頭:“沒錯。目前我們猜測,這幅畫很可能是一個有殺人跡象的用戶留下的,并且就在一天前,已經有個無辜的害者因為他,雙目失明。”
“那我希能做到更深層次的信息換。”
蕭矜予問道:“蔣先生,你的意思是?”
蔣維笑了,解釋道:“別誤會,我只是單純地希你和宿上校能告訴我更多信息。大致況我早就聽趙狠提過,比如這幅畫是偽裝快遞,放在你家門口的。作畫者疑似是個連環殺人犯,過去幾十年用邏輯鏈殺過很多人。但除此之外,我一無所知。可是剛才聽你和宿上校的對話,你們自己私底下也對這幅畫有過推斷分析。”
他嘆了口氣:“畢竟我是個局外者,不是當事人。這是一幅‘送’給你的畫,有些東西,哪怕是邏輯鏈也無法看出。只有你自己能到那層深意。”
蕭矜予明白了他的意思。
蔣維是一個專業的畫家,并且還擁有繪畫相關的邏輯鏈。
可無論如何,他和這幅畫沒有任何關系。真正和這幅畫有著千萬縷關系的,是蕭矜予。
專業的人只能解答專業的問題,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專業的。
低沉的男聲響起:“你說得不無道理。”宿九州不聲地與蕭矜予對視一眼,這極短的一秒,兩人迅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蕭矜予是第一次見畫師,但宿九州、趙狠,都與對方打過道。
宿九州的意思是:可以更多事件細節給對方,畫師經常和方合作,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回給宿九州一個同意的眼神,蕭矜予轉首看向畫師:“是的,在來之前我和宿九州已經對這幅畫有了一些分析。而我們會產生這些錯誤的推斷,是因為之前發生的很多事。事的起點是在二十二年前……”
蕭矜予言簡意賅地將九華醫院八人意外死亡事件、第三者邏輯鏈……簡略地講述了一遍。
蔣維面不斷變化,聽到最后,他恍然大悟:“你和九華醫院的醫護死亡事件有關,你出生于那里。這個擁有‘第三者邏輯鏈’的用戶,姑且認定為一切的幕后真兇。而這幅畫極有可能是他送給你的,所以你們才推測……”他看向油畫中那條僵無神的小金魚:“小金魚,就是蕭矜予?”
“對。”
“有意思,真有意思。但因為我剛才說,這幅畫不是近期畫的,而是二十多年、甚至三十多年前的作品,于是你們又打翻了先前的推測。”
“是的。”
蔣維凝眉思索,忽然笑了:“蕭先生,你今年是二十二歲?”
蕭矜予輕輕頷首:“準確來說,我是二十一歲零一個月。”
蔣維:“哦,你生日小。”
宿九州卻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察覺到男人詫異的視線,蕭矜予神淡定。他對生日這件事從來沒太多覺,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媽媽也很給他隆重地過生日,都只是多燒兩個菜,買個小蛋糕就過去了。
蔣維想了想:“未必,這幅畫誕生于你之前。也有可能,它比你誕生的要晚一點。從料的褪程度,畫框的干裂紋理,我大概只能推測,這是幅二十年前的作品,卻不能細到是否是二十二年以前。”
蕭矜予道:“嗯,不過能知道它不是近期畫的,已經是很大的幫助了。”
蕭矜予冷靜地整理得到的線索。
現在能確定的是:第一,這幅畫誕生于二十多年前,極有可能就是他出生那幾年的事。甚至更久遠。
第二,作畫者有很嚴重的強迫癥,做事謹慎,但是缺乏彩。
蕭矜予思索片刻:“蔣先生,你能確定,這個作畫者只是單純的淡薄,還是真的不備正常人類的緒染。”
蔣維幾乎沒有一點猶豫:“不是淡薄。我可以肯定地說……畫這幅畫的時候,他的心里、眼里,整個大腦思維里,沒有一點點屬于人類的波。這幅畫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是畫了,卻沒任何含義。對作畫者而言,他的想法里沒有你們推斷的‘將金魚關進魚缸’,很有可能,他只是看到了一條魚缸里的金魚,于是就這麼畫了。這是一幅景寫實畫。”
雙方再流確定了一遍最后的線索,蕭矜予神微沉。
他沒想到,這次來找畫師,不僅沒能解答這幅畫的含義,反而多了更多謎團。
而最顛覆他和宿九州原本猜想的,就是作畫年份。
蔣維著桌上的畫,他一邊收拾,一邊道:“這有點像一個生蛋的問題。”
蕭矜予抬頭看向對方。
蔣維笑道:“是先有,還是先有蛋?”
安寧靜謐的畫舍,墻壁上掛滿彩濃郁燦爛的油畫。
宿九州:“無論是先有,還是先有蛋……‘小金魚’或許都可以指的是蕭矜予。”
蕭矜予倏地看他,沒等對方開口,蕭矜予快速道:“我姓蕭,因為媽媽知道,我的爸爸是蕭辰安。可我為什麼要蕭矜予?媽媽取‘矜予’這個名字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在哪里看過這幅畫了?”
宿九州定定看他,笑了:“嗯。那如果是先有的蕭矜予,再畫出這樣一幅畫,‘小金魚’指的也是蕭矜予。”
蕭矜予:“這兩種推論唯一的差別是……媽媽有沒有見過這幅畫!”
如果能找出媽媽和康城藥業之間的聯系,一切可能就有了答案。
雖然暫時還沒法找出藏在黑暗深的神用戶,甚至不知道“第三者邏輯鏈”背后代表的只是一個人,還是以一個人為首的某個龐大組織。但蕭矜予并不忐忑。
從蔣維手里接過畫,蕭矜予的腦中已經閃過幾個名字。
兩人向畫師道謝。
蔣維擺擺手:“沒事,有什麼需要的可以隨時聯系我。”
蕭矜予微微點頭:“非常謝。”
蔣維笑了笑,正要開口。忽然,一聲震天的轟響從屋外,砰地一聲,砸地炸開!
一瞬間,天搖地。
蕭矜予和畫師的大腦到一陣猛銳的刺痛,兩人不由自主地皺起眉。宿九州沒影響,但他的神刷的沉了下去。
頭顱部短暫的劇痛令蕭矜予面難看,但他很快穩定搖晃的,向宿九州,剛張了張,聲音卻戛然而止。剎那間,一更加刺骨鉆心的疼痛從心口深傳來。
“啊!!!”蔣維慘一聲。
蕭矜予也止不住低聲悶哼。
幸好只是短短一兩秒,這疼痛也極速消失。
沒有浪費時間,蕭矜予抬起右手,眼皮。
第四視角開啟!
房間里只有淡淡的幾粒彩點在閃爍,蕭矜予大步走到窗前,站在宿九州的邊。他放眼看去。
雙眸迅速睜大,青年怔然地看著屋外那漫山遍野的彩亮。
宿九州:“剛才到了心臟的劇烈疼痛?”
你怎麼知道?蕭矜予一愣,回答道:“是。很短,但是很疼。”
宿九州沉著臉:“中都市三級用戶B01-扎心者,邏輯崩潰了。而且現在,他崩潰的邏輯鏈形了強大的邏輯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