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矜予本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小雪, 沒想到這場雪越下越大。等他們找到康誠藥業所在的寫字樓,外面的雪已經洋洋灑灑,如同白紙在風中瘋狂地轉。
蕭矜予站在大廈明的玻璃前沿下, 他忍不住看了會兒門外的雪,扭頭問:“這個門被鎖了?”
污染區的樓房都是廢棄狀態, 有的是鎖著的,有的沒鎖。
宿九州正站在大門前,聞言他低頭看了眼玻璃門上的鎖,先是搖頭,再又點頭:“算鎖了,但也算沒鎖。”
蕭矜予聞言輕輕頷首,接著走到高大的玻璃門前。
“轟——”
一腳踹碎整面玻璃門。
徐啟:“……”
宿上校拍了拍手, 嘆為觀止。
蕭矜予淡定地問:“是這個沒鎖嗎?”
宿九州笑道:“沒錯。”
三人進大樓。
康誠藥業并不是一家多麼賺錢的企業。長安集團還沒倒閉時, 康誠藥業也只是它所投資的公司之一。所以它并沒有占據整棟大樓。
蕭矜予從一樓的住企業名錄上, 很快找到康誠藥業所在的樓層。
10層到12層。
電梯自然無法使用, 三人稍微找了找,在大廈的東南角找到一扇小門。門頭上是一個淺綠的疏散指示牌,LED燈早已不在發, 被一層厚重的灰塵蒙著。蕭矜予試著推了下。
吱呀一聲。
門開了。
事不宜遲,三人走進安全門, 來到大樓的安全疏散通道。
康誠藥業位于這棟大樓的十樓,蕭矜予一邊爬樓梯, 一邊翻著手機上的資料:“據海都市用戶委員會給的資料,康誠藥業在海都的總部設有各大部門的辦公室, 以及兩個綜合的實驗室。它的實驗廠房并不在海都, 而在……”蕭矜予定睛看著屏幕上的文字,眉頭微微一皺:“在中都。海都的這兩個實驗室, 是做一些細的培養實驗的。”
收起手機,青年抬起頭:“總而言之,這里恐怕找不到太多實驗樣本。但各方面的數據資料,都是齊全的。”
宿九州:“而你要找的,就是它和加藥業的聯系。”
蕭矜予看了他一眼:“是。”
說話間,三人已經抵達大廈十樓。
一扇和一層同樣的小門出現在樓梯間的拐角,三人卻沒有立刻開門進。
蕭矜予沉著眸,他神平靜,直接開啟第四視角。
徐啟:“你有看見什麼邏輯因子嗎?”
蕭矜予搖搖頭:“沒有。”說完他轉首問道:“宿上校,你有覺到里面有污染的跡象嗎?”
“沒有。”宿九州神很輕松,但他并未真的完全放松。他手指微,目迅速地在這一層的樓梯間里掃視一圈。
被長安集團投資的加藥業,出現了污染004。
那麼同樣被長安集團投資的康誠藥業,誰也不知道,里面會不會也藏著一個新的污染。
徐啟深吸一口氣,來之前他其實也有想過,要不要穿件防護服過來。但倘若真是那麼可怕的污染,能讓他這種強大的四級用戶都瞬間到污染,那他穿不穿防護服其實意義也不大。
事實上康誠藥業里藏著污染的可能并不高。
據委員會給的資料,三年前就有個用戶接了任務,進19區。當時他前往的就是康誠藥業隔壁的大樓。如果康誠藥業里真藏著能位列華夏前十的超級污染,那當時那位四級用戶絕對會有反應,不可能毫無察覺。
徐啟:“那我開門了。”
“好。”
平頭漢子出手,忽然用力,一把推開安全門。
塵封多年的灰塵氣剎那間撲面而來,一陳舊發霉的氣息難以忽略地穿越鼻腔,令蕭矜予眉頭蹙。
展現在眼前的是一條狹長黝黑的走廊。
三人打開手機電筒,刺眼的頃刻充斥整條長廊。似乎是出于某種默契,宿九州拿著手機,十分淡定自然地走在最前面。蕭矜予走在第二位,徐啟殿后。兩位高級用戶將在場唯一的三級用戶擋在中央。
蕭矜予也沒閑著,他使用第四視角,不斷檢查審視周圍環境。
然而這里仿佛真的和邏輯鏈沒有毫關系,只是一棟因輻災難而被棄的普通辦公樓。二十六年前的那場災難來得太過突然,A型輻的全面發導致紅瘢痕癥狀迅速在人群中傳染,仍在上班的職員們突然得到消息,便趕回去居家隔離。
康誠藥業占據了這棟樓整整三層,一進大敞開的自玻璃門,便能看見那些堆積在桌上被灰塵覆蓋的茶杯、資料。一臺臺老款電腦安靜地蹲在桌面,逡黑屏幕像一張張黝黑的眼瞳,靜謐地注視三個打破寧靜的人類。
用戶都聽力極好,在正式進康誠藥業后,蕭矜予便確定這家公司上下三層都沒有第四個人。
整棟樓空空。
宿九州拿著手電筒四照了一遍。
其實離開那條狹長漆黑的走廊后就可以把電筒熄了,這種高級寫字樓靠外那側都是碩大的落地窗。然而窗外天烏黑,鵝大雪無聲落下,微弱的穿過這些布滿塵埃的玻璃并不能照亮屋幾分,只是聊勝于無的作用。
宿九州:“你想找的是什麼。”
蕭矜予向他:“能證明它和加藥業有牽扯的東西。除此以外,和蕭辰安有關的信息。什麼樣的都行。”
宿九州抬手比了個“OK”的手勢:“分頭找?”
蕭矜予:“分頭找。”
這家企業很大,三層樓每層都有上千平。三人分工明確,宿九州一個人搜查十一層,蕭矜予和徐啟搜查十層。至于最后的十二層,那里有兩個綜合實驗室,三人決定一起搜查。
時間靜靜流淌,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蕭矜予走進一間辦公室,他翻開這位人事部經理的屜。嘩啦啦的翻箱倒柜聲在寂靜的大廈里不斷響起。很多辦公室都有上鎖的柜子,三人直接用利撬開鎖,再繼續翻找。
四個小時過去,三人都一無所獲。
人事部辦公室里有很多資料,蕭矜予需要將每份資料打開,仔細看完每一個字,才能確定和自己想要的東西無關。
幸好用戶的思維能力也很快,否則是翻看這些資料,就要花費數日。
天漸漸黑。
當蕭矜予從業務部區域離開時,他遠遠看到徐啟正仰著頭,不知道和宿九州說些什麼。
-這個男人已經搜完整個11層了?
蕭矜予微頓,抬步走上前。
仿佛聽到青年心中疑,宿九州轉眸看他,勾起角:“十一層沒東西。”
沒有一點懷疑,蕭矜予輕輕點頭:“好。”
徐啟活著手指:“那接下來就剩下12層了。我看看,十二層有兩間綜合實驗室,以及總經理辦公室和法務部……”
黝黑的樓梯里,三人噠噠的腳步聲在墻間回。
與此同時,海都市,某施工現場。
濃黑夜如一場化不開的大霧,高瓦數的探照燈將地基深坑照亮,一片片雪花在的隙間飛舞,落在黑泥濘的泥土上,又融化于無形。
短發隊長雙手環臂,冷酷地站在一旁。的面前,穿白大褂的斯文男人戴著一副橡膠手套,一邊用尖銳的解剖刀化開雪白的皮,一邊無奈道:“今天以前我從來不知道,我還能干法醫。”
駱笙冷淡道:“一個小時前已經有法醫查過了。”
徐思清抬頭看:“哦?那我來干什麼。”
駱笙:“法醫能查的,只是一個人的死因。你覺得這是普通法醫能查出來的死因麼。”
徐思清笑了。
他上說“我可不是醫生”,手上卻沒停,作十分嫻地剖開僵的皮。接著他停頓片刻,讓手下再拿手電筒照亮自己剛剖開的位置,開口道:“這尸倒是和醫院里的那個家伙不大一樣。”
駱笙:“什麼意思。”
“你看他肘部的這肘正靜脈。正常人類在被過后,管都會有輕微痙攣現場。不過這個很快就會消失,不大明顯,除此以外會出現的就是管輕微滲。”徐思清解釋道,“人有自行愈合的能力,后不久了管就會愈合。但是在這個時間差,總會有流散外界。它們存留在人的管和表皮之間,形短暫的淤青。就像這樣。”
駱笙蹲下子仔細檢查,神嚴肅:“之前的法醫沒在表皮發現淤青。”
徐思清:“你也說了,這不是普通法醫能查出來的。很明顯,他是在被人后,再被換了一張白人皮。這張雪白的人皮足夠遮擋他所有的傷口,至從表面看,誰也無法辨認出他的份。就像張海象。”
蔣文濤:“為什麼要?”
徐思清笑道:“好問題。張海象有沒有被過,我們暫且不知。畢竟找到他的時候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什麼痕跡都會消失。或許兇手是為了奪走他的邏輯鏈?豬豬香波不是說麼,他轉死的時候,謹老板似乎想對他注什麼。或許那不是注,而是想他的?”
駱笙子一震,抬首向徐思清。后者也一直笑瞇瞇地看。
這一刻,不用言語,二人都知道對方同時想起了相對論曾經說過的話。
『誰說走別人的能力,是謹老板的邏輯鏈?』
是的,據相對論的說法,謹老板的邏輯鏈從來不包含走邏輯鏈這一選項。按照他謹慎的觀察研究,謹老板能夠走別人的邏輯鏈并且使用,靠的是某種科技,換言之,某種實驗產。
駱笙面上神不變,心里卻思緒變換。不斷地思考著,忽然,額頭覺到一陣涼意。錯愕半秒,抬首向漆黑的天空。
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灑下,又有一片落上了冷酷隊長的睫羽。
到人類溫,雪花瞬間融化。
……
駱笙:“謹老板沒有殺張海象,甚至還用營養吊著他的命,因為他需要張海象或者。需要‘風吹屁屁’這個ID一直在用戶排行榜上待著。可是他殺了這個人。”
蔣文濤立即想到:“誰從用戶排行榜上突然消失,誰就是死者!”
徐思清:“那也得等兩天后。他剛死了一天。”
蔣文濤愣了愣:“……也對。用戶死亡三天后,排行榜才會刷新。而且這還得是一個高排名用戶,如果排名太低,比如C級1000名以后,哪怕是用戶委員會,也很難快速確定對方份。”
駱笙:“不在乎這個人的ID從排行榜上消失,被我們發現死者的真實份,一共有兩種可能。第一,這是個不出名的死者,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一二級用戶。哪怕他的ID消失了,我們一時間也不會注意到。”
蔣文濤:“隊長,第二種可能呢?”
駱笙默了默:“第二種可能,謹老板只想借用對方的份三天。三天后,哪怕被發現了他也無所謂。因為,他只需要三天。”
蔣文濤:“那我們現在應該可以確定一件事,謹老板想使用別人的邏輯鏈,得?”總歸不是一無所獲。
“不。”
“隊長?”
駱笙著那被大雪覆蓋的尸,一片片白雪飛在他的上,可他的皮比雪還白,刺眼蒼涼。
不知怎的,駱笙突然覺得有些冷。是一個五級用戶,在為五級用戶之后,就再也沒有因外界的氣溫冷熱而到影響。
“還有一種可能。他不是想走這個人的邏輯鏈,而是使用對方的邏輯鏈,必須得用到對方的。就像教宗寶冠,想要開啟中都市的那場摘頭游行,就必須有教宗寶冠的骨灰。哪怕這條邏輯鏈到了第二個人的手里,它本的邏輯是沒有變的。它必須向著教宗寶冠的方向,獻上頭顱。”
蔣文濤愣愣地看著自家沉默不語的隊長,過了會兒,他才問:“這個死者的邏輯鏈,得使用到他的?所以,兇手才在他死之前,額外走了他的。”
只需要三天時間。
一條需要用開啟的邏輯鏈。
這是哪條邏輯鏈?
這是誰?
駱笙低著頭,著那張雪白平整的面龐。
……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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