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條邏輯鏈, 都有其獨特的運轉模式。
比如白院子,他的邏輯鏈必然是每三粒邏輯因子盤旋纏繞。無論這條邏輯鏈以后會有多強、多長,它都必然是三粒三粒組。神圣獻祭的邏輯鏈也是如此, 只是它變七粒一組而已。
而現在,那鋪天蓋地, 溢滿了整家醫院的,是無數單獨粒的邏輯因子!
蕭矜予的第一反應就是:豬豬香波死了,他的邏輯鏈崩潰了。
他從沒見過完全散落、單獨分布的邏輯因子,除非是用戶每天從上自行散落的無用邏輯因子。這種邏輯因子隨著時間流逝,會逐漸消散,只是輕飄飄地落在空氣里,沒有太大存在, 且數量十分稀。
海都附屬醫院空氣里的邏輯因子實在太多了。
很難不讓人聯想到, 這是一位五級用戶突然死亡, 造的邏輯崩潰。
趁趙狠、蔣文濤不注意, 蕭矜予悄悄拿出手機。
[004,豬豬香波現在還活著嗎?]
【嗯,爸爸?】
【你好關心他, 我看看……】
【還活著呢,怎麼啦( =·ω·= )】
青年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頓。
還活著?!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蕭矜予意料。
他當然不希一個才十五歲的孩子就這樣死去, 但豬豬香波還活著,那醫院里這山海的邏輯因子……況就更嚴重了。
[004, 可以幫我時刻關注他的生存狀態嗎?]
【當然可以。】
[謝謝……]
[麼麼。]
【爸爸還說什麼謝謝!】
【麼麼麼麼(づ ̄3 ̄)づ!!!】
……
豬豬香波還活著,這自然是個好消息, 但對當前的形勢沒有任何推進作用。
當蕭矜予說整個海都附屬醫院都被磅礴浩瀚的邏輯因子充斥時, 趙狠和蔣文濤都怔在原地,遲遲無法回神。但很快, 蔣文濤反應過來,他雖然只是個三級用戶,且排名在B100往后,但他在清除小隊待了七年,經驗富,所以駱笙才會派他領隊調查五級用戶的失蹤案。
“在發現豬豬香波失蹤后的第一時間,也就是前天,我就帶著七個隊員來醫院仔細搜查過。”蔣文濤神嚴肅:“我們是用戶,自然不可能只搜查普通的指紋線索這類尋常信息,我們帶來了邏輯因子檢測儀。當時我們對醫院腫瘤科,包括上下兩層的骨科和腦外科都做過詳細勘察,沒發現任何邏輯因子波。
“現在,才剛過去兩天。
“難道說,短短兩天,這家醫院突然出現大量邏輯因子?”
蔣文濤臉一沉:“我立即派人拿檢測儀過來,檢測這家醫院的邏輯因子濃度!”
話音落下,蔣文濤已經掏出手機,聯絡上自己的手下。
二十分鐘后,兩個年輕隊員氣吁吁地跑到醫院門口。為二級用戶都跑得如此疲累,可見兩人都是拼盡全力跑來的。
“蔣哥,這兒,我們把現在隊里僅有的四個檢測儀都拿過來了!”
“好,你們兩個跟我一起檢測。”蔣文濤從兩個隊員手里接過一個檢測儀,他再拿了兩個檢測儀,遞給蕭矜予和趙狠,“兩位也和我一起進行檢測吧。尤其是蕭先生,你能看見邏輯因子,你應該能更方便地檢測出來。”
蕭矜予接過那黑漆漆的長方形金屬盒子:“好。”
邏輯因子檢測儀的使用方法很簡單,只需要將其頂端的發口對準想要檢測的部位,同時按下發鍵,就可以檢測出邏輯因子的濃度。
邏輯因子濃度的單位為“”。
正常一級用戶的邏輯因子濃度為10到50。
二級用戶為50到200。
三級用戶為200到1000。
四級用戶為1000到3000。
再往上,就是五級用戶。
邏輯因子的濃度并不能完全說明一條邏輯鏈的強弱,很多邏輯鏈并沒有攻擊,但這足以顯現出它的堅韌度。同時,一旦高濃度的邏輯鏈崩潰,就會造更危險的邏輯風暴。
海都附屬醫院的邏輯因子實在太多了,多到蕭矜予本不用刻意去尋找,直接拿著檢測儀四晃,他隨便按下發鍵,都能檢測到極多的邏輯因子。
然而,當他按下發鍵。
三秒后。
蕭矜予愕然低首,看向沒有一反應的檢測儀。
不遠,趙狠、蔣文濤幾人也已分散作業,各自檢測空氣中邏輯因子的濃度。
他們拿著檢測儀不斷朝空氣“發”,可是手里的儀屏幕始終漆黑一片,沒有半反應。四人都沒想太多,只以為自己正好沒檢測到高濃度地段,仍舊在繼續檢測。
直到蕭矜予高聲道:“不用檢測了……很不對勁!”
聞言,花園里的趙狠和蔣文濤都面微變。
——很不對勁。
他們都非常不喜歡這個詞。
過去的一個月,中都市發生數起重大事件。無論是摘頭游行,還是爬山虎,都給趙狠留下了深深的心理影。蔣文濤也是如此。抓捕神圣獻祭、張海象越獄、審判法庭被竊取……
這些事就沒有一樣是對勁的!
眾人不再拿著黑盒子四檢測,紛紛圍了過來。
趙狠沉重道:“確實很不對勁。如果按照你所說,蕭矜予,這家醫院到都是邏輯因子,每個角落都能看見,那這個邏輯因子的濃度至達到2000了。可我們檢測了幾塊區域,都沒檢測到邏輯因子。不是濃度不夠,而是本沒有。”
“這個檢測結果和我兩天前一樣,確實沒有邏輯因子。”蔣文濤看向蕭矜予:“所以你有檢測到邏輯因子嗎?”
蕭矜予微微抿:“沒有。但是,我要說的,就是這點不對勁。”
街頭明亮的路燈探過高高的圍墻,朦朧地映上花園里的人。蕭矜予抬起雙眼,第四視角保持開啟,他將黑檢測儀對準面前那一大片閃爍輝的邏輯因子,迅速按下發鍵。
一粒小小的邏輯因子隨即自發口里噴而出,沖向那一大團邏輯因子。
蕭矜予睜大眼,他清晰地看著一粒點如同視死如歸的勇士,沖能將它淹沒的汪洋大海。然而下一秒,蕭矜予低頭看著仍舊黑漆漆的顯示屏。
“……檢測儀,無法檢測出這些邏輯因子!”
蔣文濤口而出:“不可能,什麼無法檢測?!”
清的眉頭皺起,蕭矜予:“很奇怪,真的非常奇怪。就我看到的畫面而言,它一定能檢測出邏輯因子,可它就是檢測不出來。”
這太詭異了!
黑檢測儀的原理手段,蕭矜予已經理解清楚了。
這東西類似于超聲波探測儀,像發超聲波一樣發出一粒邏輯因子,這粒邏輯因子在空氣中形一條短暫的的路徑。統計出這條路徑上有多邏輯因子,就可以大致計算出該片區域的邏輯因子濃度。
所以想要得出準確結果,不能只檢測一次,往往需要朝各個方向發多次。
可這就更離奇了。
他明明親眼看著那粒邏輯因子飛出檢測儀,直直撞進了一大團怪陸離的彩球,現在卻告訴他,自己沿路什麼邏輯因子都沒有統計到?
這合理嗎?
這極其不合理。
除非是第四視角出問題了。
蕭矜予倏地一滯。
……當一名用戶對自己的邏輯鏈產生懷疑時,往往意味著邏輯崩潰的開始。蕭矜予的頭腦無比清醒,只有一顆澎湃跳的心臟在腔瘋狂搏。巨大而陌生的恐慌在一瞬間攫取住他的呼吸……難道真的是第四視角出問題了?
檢測儀檢測不出來,是因為醫院里本沒有邏輯因子,是第四視角出現了幻覺。
……等等,如果按第四視角出現幻覺來解釋,很多事一下子就合理起來。
邏輯因子檢測儀檢測不到,是因為本沒有邏輯因子。
事實上這麼龐大數量的邏輯因子,不用檢測儀,高級用戶也應該能有所反應。可趙狠卻沒有一點察覺。因為他確實沒在空氣里知到一粒邏輯因子的存在。
從始至終,這漫天漫地的邏輯因子就是假象。
本沒有點,一切只是一場荒謬絕倫的錯覺!
……
你眼前所見,就真是世界?
……
保持思考。
蕭矜予驟地冷靜下來。
他閉上眼,沒有再開口。
趙狠和蔣文濤見狀,也沒有出聲打擾。他們看得出來,眼前這位優秀的高級用戶,在進行思考。在場的五位用戶中,雖然蕭矜予的長腦APP排名不是最高的,可他是唯一能看見邏輯因子的。
其他人說再多、分析再多,也沒有用。他們如同盲人局,世間全為黑暗。沒有人能在一片荒蕪中,徒然尋求明。
時間分秒流逝。
蕭矜予緩緩睜開眼,他默然地著眼前那蜂擁群、閃爍不停的邏輯因子。接著,他抬起頭,看向天空。又垂著眸子,一點點,順著醫院的每一層窗戶,靜靜地掃視而去。
終于,他深吸一口氣,視線如同靜止,死死盯著空氣中雀躍舞的彩點。
嘀嗒、嘀嗒——
霎然間,時間如同凝滯,鉆進粘稠的濃漿。一秒鐘的閃逝變得無比漫長,蕭矜予死死睜大眼,細小的瞳孔迅猛收。
下一刻……
他看見了!
在那極其短暫的時間里,他看見,這粒邏輯因子倏然閃了一下!
不是芒在閃爍,而是在無比微茫的短暫時間里,這粒邏輯因子驟然消失,又驟然出現!
“它在不斷出現、又消散!”
“什麼?”眾人驚呼。
蔣文濤急忙問道:“什麼不斷出現,又消散?”
蕭矜予沒有立刻回答,他再次定睛,去聚會神地只觀察一粒邏輯因子。然后是第三粒、第四粒。終于,他確定了自己的推斷。雙眼因瀕臨極限地使用邏輯鏈,一灼燒般的痛席卷上眼球。
蕭矜予先單獨閉上右眼、只睜開左眼休息。他輕輕那發酸發痛的眼睛,聲音卻平穩冷靜:“我這樣形容吧,檢測儀的檢測原理,研究所的那些研究員肯定知道,但你們或許不清楚。它的原理大致類似于,檢測某段時間,某個路徑的邏輯因子數量,據這個數量,再來計算出邏輯因子濃度。”
趙狠點點頭:“懂了,很好理解,就像計算車流量。一個小時通過某個路口的車輛有多,就能算出一個大致車流量?”
“是這樣。”蕭矜予接著道:“但是現在,這些車速度實在太快了,攝像頭本無法統計出有多輛車在一個小時經過路口。”
“啊?”黑皮漢子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什麼車速太快。難道你是說,醫院里的這些邏輯因子在快速運?”
蕭矜予:“不是運,而是一種閃。”
趙狠翕,他忽然重復蕭矜予剛才說過的話:“它們在不斷出現、又消散……難道說,你的意思是,這些車在通過這個路口的那一瞬間,忽然消失!等越過路口后,它們又忽然出現?”
蕭矜予頷首道:“就是如此。”
檢測儀無法檢測到邏輯因子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因為它的速度被這些邏輯因子無地甩下了。
檢測儀發出的邏輯因子,速度確實很快,但它們必然有一個最高速度。比如秒速1000米,這大概相當于一顆子彈的發速度。這麼極致的高速,使得它途徑路線上的所有事,哪怕在運,都不可能完全躲過它的探測。
除非,這個的運速度,遠遠超過了1000米每秒。
比如,它以50000米每秒的速度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