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睜眼,已是傍晚。
暈黃的過窗簾的隙照臥室,蕭矜予迷茫地睜開眼。窗外傳來麻雀嘰喳的聲,樓下游樂場全是小孩的嬉笑打鬧。
蕭矜予翕,下一刻,他猛然清醒。
直接掀開被子,洗漱一番。換上服,蕭矜予開門離開。
半個小時后。
裹著厚厚的白圍巾,青年的下半張臉全部藏在口罩中,只出一雙漆黑的眸子。
蕭矜予走進小區電梯,沒有按自家的那層樓,而是出手,按亮了上一層的按鈕。
叮的一聲,電梯向兩側打開。蕭矜予沒有立刻走出電梯,他謹慎地查看走廊的況,確認沒人后,才作迅速地走到長廊的最里側。
鑰匙咔嚓鎖鑰,破舊生銹的老鐵門發出吱呀呀的聲響,蕭矜予推開門。
屋一片寂靜。
空曠無的房間,只有一張老舊的沙發孤零零地落在房子中央,細小的塵埃在空中緩緩飄。
沙發上,媽媽安靜地坐著,歪著腦袋,看著墻上的“電視”。好像沒聽到開門的聲音,也可能是看“電視”了神,臉龐歪倒靠著肩膀,開心又安靜地著電視。
蕭矜予輕手輕腳地進屋,關上門。他走到媽媽邊,蹲下了子。
“媽媽。”
沙發上的人還在看電視。
蕭矜予神平靜,又喊了聲:“媽媽。”
媽媽終于低下頭,一雙烏黑的眼睛看不見底,靜悄悄地著面前的兒子。
蕭矜予仰著頭,與媽媽對視。
就好像小時候無數次媽媽為他系鞋帶,送他上學一樣。媽媽蹲著子,認認真真地擺弄兩鞋帶,一邊里嘟囔“你都是小學生了以后要學會自己系鞋帶”,一邊又不厭其煩地將鞋帶系漂亮的蝴蝶結。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是他蹲著,看著媽媽。
黑發青年揚起角,出一個溫暖和煦的笑容:“媽媽,我得去趟海都市,最快也要一兩天才能回來。”
媽媽無聲地看著他,過了會兒。
“唦唦。”
蕭矜予:“你在這里待兩天,等我回來,我們就搬家。”
“唦唦唦唦。”
蕭矜予輕輕地笑了。
得到媽媽的認可,他站起。媽媽繼續看電視,蕭矜予則將自己帶來的塑料袋打開。他將里面的攝像頭拿了出來。
這是他剛剛去便利店買的攝像頭。
如果只是和媽媽隔一層樓住,蕭矜予還沒這麼擔心。但是這一次,他是要出遠門,去一趟海都市。他至得離開兩天。必須裝上攝像頭,能時刻觀察到媽媽的況,他才能安心離開。
安裝攝像頭花了半個多小時,蕭矜予又陪著媽媽在沙發上看了會“電視”。
從塑料袋里拿出新買的鎖,在每一道門窗上都再次加固一層后,蕭矜予才放心地下樓。
站在電梯里,蕭矜予拿著手機,搜索明天前往海都市的車票。
瞳孔里反著屏幕的熒,蕭矜予的慢慢抿了起來。
從中都市去往海都市的地底列車……很不便宜。
不同于a型輻前全國高度發達的高鐵系統,在大輻災難后,人們不僅短距離出行的通工只剩下地鐵,就連長距離遠行,也必須依靠地底列車。
飛機、火車、長途客車,全部被淘汰。
車輛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只有行駛于一小片沒有被輻污染的城市市區,實用大幅度降低,大多淪為有錢人炫耀的工。
蕭矜予正想著,電梯叮的一聲響起。
他抬起頭,下一刻,視線恰好與一個黝黑高大的漢子對上。瞳孔劇烈地,半秒后,蕭矜予一只手著口袋,他不聲地將手機放回口袋,著眼前的男人,語氣驚訝:“趙先生?”
不錯,來人正是中都市清除小隊的隊員趙狠。
趙狠也沒想到會在電梯里上蕭矜予,他著腦袋:“這麼巧,蕭矜予,你剛好回家。誒你怎麼是從樓上下來的?”
蕭矜予面不改地笑道:“樓上有個鄰居喊我上去幫忙修家,所以剛下來。怎麼了,你來是有事麼?”一邊說,蕭矜予一邊走出電梯。他神自然,目轉間出思索的表,接著恍然道:“你是想再邀請我加中都市清除小隊麼?”
趙狠搖搖頭:“沒,隊長也說等你再升升級,比如二級、三級用戶后,我們再邀請你進隊。不過我這次來確實是有事想請你幫忙的。不知道你今天看過新聞沒?”
確認沒有引起眼前人的懷疑,蕭矜予松了口氣。
“沒有,我今天還沒來得及看新聞,怎麼了?”
趙狠:“海都市榮思集團的總經理,衛榮去世了!”
海都市?
蕭矜予心中一,語氣鎮定道:“我沒聽說過這個公司,怎麼了。你來找我……”頓了頓,他問道:“這個總經理是個用戶嗎?”
果然還是那麼聰明。趙狠贊許地看著眼前的青年,一點都沒為蕭矜予猜出王的用戶份到吃驚。他嘆了口氣,道:“沒錯,他確實是個用戶。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和你慢慢說吧。”
蕭矜予大方地請趙狠進屋,很快,趙狠便將衛榮……也就是王的況,全盤托出。
王,真名衛榮,今年29歲,是海都市榮思集團的總經理。
王覺醒邏輯鏈,其實是一件非常巧合的事。他出極好,一生下來就是家過億的富二代。他的父母沒有一個是用戶,但是王從小就知道用戶和邏輯鏈的存在,他的父母也非常熱衷于在拍賣會上購買一些排位較低的污染。
趙狠嘆道:“有錢人的生活,咱們不懂!”
蕭矜予看了他一眼,他沒有吭聲,但是卻明白趙狠的意思。
全球一共七萬多用戶,每年都會死8000人。
用戶們每日苦于如何升級,如何保持邏輯鏈不崩潰、不失控,卻也有普通人會向往獲得一條邏輯鏈,為用戶,擁有特殊能力。
“不過王和他爸媽倒是看的門清,他們就是單純地買點污染,和用戶打打道。但是他們從來沒主想覺醒邏輯鏈。”趙狠解釋道,“王爸媽都沒有覺醒邏輯鏈的潛力,這一點是海都市用戶委員會確認的,否則他們接過那麼多污染,哪怕那些污染排行再低,只要他們潛力很強,也一定會覺醒。本來他爸媽覺得王也是這樣,在觀察王一直沒覺醒后,就沒管兒子也喜歡收集污染的事。
“結果,就在一年前,王覺醒了。”
蕭矜予皺起眉頭:“污染也能使用戶覺醒?”他記得齊思敏說過,邏輯鏈不會憑空產生,只有邏輯鏈才能引導邏輯鏈。原來污染也行?
趙狠:“對,齊思敏沒和你講清楚麼?確實,頻繁接污染也有一定幾率覺醒邏輯鏈的。因為污染也是被邏輯鏈污染了,才會變污染。唔……我舉個例子,我們中都市最強的那個污染004,我上次和你說過。”
口袋里的手機嗡的震了一下。蕭矜予一把將004按住,神淡定地點頭:“你說過。”
趙狠:“004相當于一個五級用戶,甚至可以說,它的力量無限接近于六級用戶。它是經輻產生的天然污染。首都邏輯研究所一直認為,污染上也有邏輯鏈存在,只是邏輯鏈的完整程度不能保證。排位高的污染,比如004,它其實也擁有邏輯鏈,所以才能收集全華夏所有邏輯鏈的信息,制作出長腦app。而那些排名低的污染,首都邏輯研究所認為,它們上的邏輯鏈是破碎的。”
趙狠簡單介紹了一下污染和邏輯鏈的關系,最后又補充道:“當然這些只是理論推測,目前還沒有人能在污染上檢測出一條完整的邏輯鏈。
“總而言之,自從父母去世后,王經常在拍賣會上購買疑似污染的商品。有時,他也會向一些從污染區回來的用戶私下購買污染。
“他買的商品很多都是贗品,本不是污染。偶爾買到真貨,稍微強一點的污染,海都市用戶委員會都會想方設法從王那高價買回來,不讓他私人收藏。一些比較弱的,王玩兩天沒興趣了,也會隨便送給認識的用戶或者直接捐給用戶委員會。
“所以用戶委員會特意給他開了后門,不怎麼管他收藏污染的事,因為他也算是半個方人員,一直有幫方收集污染。
“直到去年,他覺醒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鞋。
據趙狠所說,王剛覺醒邏輯鏈時非常興,覺得自己也擁有超人一樣的能力了。結果,當他仔細思考自己的邏輯鏈,反復研究后,他的興勁只持續了兩天,就被消耗殆盡。
蕭矜予非常理解。
吃紅燒第二天晴天這個邏輯鏈,確實從哪兒都看不出和“超人”有一關系。
如果王是普通的用戶,那覺醒和不覺醒可能沒兩樣,他依舊會老老實實地過日子,說不定還要擔心自己什麼時候會邏輯崩潰,每天勤勤懇懇地思考邏輯鏈,努力升級。覺醒了比不覺醒還痛苦。
但他是王。
他沒有“超人”能力,他有“鈔”能力。
王的升級,就像別人喝水一樣,易如反掌。
他的邏輯鏈本來就簡單無危險,升級也比那些攻擊強的邏輯鏈容易。在有經驗的高等級用戶的幫助下,王升級迅速,一年就從一級用戶升級為三級用戶。
蕭矜予沉思片刻,道:“趙先生,你說到現在我也不大清楚,這些和王的死有什麼關系。另外,你今天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頓了頓,蕭矜予神淡然:“我不認識這個王,也和他從未有過集。”
趙狠咳嗽一聲。他確實有說話抓不住重點的病,但是由于他是第一個和蕭矜予接的小隊隊員,隊長總是派他來找蕭矜予。
趙狠趕忙道:“其實我剛才已經說到重點了。”
“嗯?”
“你記不記得我說過,王的父母還在世時,就喜歡和用戶接。事實上我沒說清楚,他們是喜歡資助用戶,或者是幫助一些去世用戶的家人,甚至一直在贊助海都市用戶委員會。而好巧不巧……”趙狠苦笑道,“目前海都市清除小隊的隊長,就曾經被王父母幫助過。”
蕭矜予有些不解:“所以?”
趙狠正起來:“王死了,不是自然死亡,他死于邏輯鏈。他死了,海都市清除小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的妻子也決定清查到底。所以,我來找你,是想請你跟我一起去海都市一趟。”
嗯?去海都市?
蕭矜予神平靜,大腦迅速轉起來:“我的邏輯鏈你們是知道的,只是看見邏輯因子,沒有其他作用。但是探測邏輯因子可以使用專業的探測儀,并不需要眼直視,只用將探測儀對著王最后死亡的地方,就可以找到邏輯因子的殘骸了。”當初在地鐵站里,齊思敏二人就是這麼檢測收集白院子的邏輯因子的。
趙狠卻搖了搖頭:“但是我今天來請你,蕭矜予,正是因為我們不僅僅是想查看王尸上的邏輯因子。”
蕭矜予不由愣住:“你是說?”
趙狠定定地看著他,認真道:“海都市清除小隊決定,對王死前兩天,他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進行地毯式地搜查!”
蕭矜予恍然大悟。難怪趙狠要來找他,他能看到每一粒細碎的邏輯因子,那個黑手機一樣的檢測儀卻比較呆板,如果只有一粒邏輯因子,且藏在某個難以察覺的角落里,就很有可能躲開檢測儀的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