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著短信瞅了好幾遍，想到親媽那惋惜的神，張宣大拇指，開始編輯短信。

　短信容：有時間，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很想認識你。

　檢查一遍，確認沒問題后，摁發送鍵，稍后把所有短信清空，這一招俗稱毀尸滅跡。

　以腹黑的聰明，應該能猜到自己說的誰才對？

　等了幾分鐘也沒見到短信回復后，他把手機揣進了兜里，雖然有些小失落，但卻在預料中。

　不搭理就不搭理吧，唉，反正都這樣了，慢慢耗。

　大雪天不敢走田間小路抄捷徑，生怕一腳踩空、或到田里去了，這是去拜年呢，得干干凈凈，得面面。

　喝酒。

　一進到老杜家，杜克棟就拉著他喝酒，說想喝酒了。

　張宣瞄一眼客廳里兩個掛著吊瓶的熊孩子，再瞄一眼頂著熊貓眼的艾青和杜靜伶姐妹，瞬間明白了這岳父為什麼想喝酒了，合著這個年沒過好，小孩子小災小病的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來?

　但真的折磨人。

　就是有些心疼媳婦，一臉憔悴的。

　老杜酒量總是沒長進，總是一般般，但酒品沒得說，喝醉了不吵不鬧，躺在沙發上就睡得同豬一樣，香。

　張宣找著機會跟雙伶去外面馬路上走了走。

　「沒喝醉吧?要不要睡一覺?」見他臉紅暈，挽著他手臂的杜雙伶關心問。

　「還好，你爸那點酒量可放不到我，不用擔心。」張宣輕輕拍拍手背，眼睛看向了路邊的一片桃林。

　意外地在幾顆桃樹的尖部發現了芽骨苞，這讓他心頭，看來春天不遠了，桃花盛開也不遠了，這可是一個好兆頭。

　興致大好的兩人沿著桃林轉悠了一圈，拍了很多照片，其中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莉莉。

　杜雙伶說:「初六陳日升結婚莉莉可能過不來了。」

　張宣低聲慨:「也不知道能不能過這一關。」

　杜雙伶著前方說:「但愿能好起來。到時候我給代封一個紅包，親的你說怎麼樣?」

　張宣愣了愣，手捉著的手心，沒說話。

　許久才道:「對不起。」

　杜雙伶問:「為什麼說對不起?」

　張宣說:「委屈你了。」

　杜雙伶眼里淚花一閃而過，把頭偎依在他手臂上笑地嘟囔:「大家都羨慕我，說我找了個這麼帥氣的老公，賺到了。」

　這話莫名的悉，前生自己沒錢沒名氣，倆人到外面跟朋友同事聚餐時，人家背后夸得最多就是這話:你老公真好看。

　每每這時候杜雙伶心里極其用，回到家后，都會纏著他去臥室云雨一番，前生自己沒大用啊，就剩一張皮囊了。

　哦，夫妻之間的事還，就是金手指沒有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

　現在想來，應該是實驗對象太了的緣故。

　啊!呸，真他娘的無恥啊!

　張宣笑問:「都有誰夸?」

　杜雙伶偏頭看著他的臉龐:「親戚鄰居都夸啊。」

　張宣在耳邊嘀咕:「現在意不?」

　杜雙伶狠狠片他一眼，抿笑:「這可是大白天，不要勾引你家娘子。」

　說著走著，兩人迎面到了肖婉一家過河去外婆家拜年。

　杜雙伶和肖婉打了招呼，兩姐妹依舊親切像個沒似人樣的。

　張宣只是站在一邊，眼神毫無波，當視線和肖婉父母相撞時，雙方會笑，算是周全了禮貌。

　肖采文就沒那麼講究了，眼睛像大風一般在

　兩人上刮過，頭微微上揚，走出了一不屑的氣勢，還夾雜著為姐姐抱不平的意味。

　目送這家子人離去，兩人相互瞅了瞅，默契地往回走。

　杜克棟在沙發上睡了一個小時，醒來后就帶著張宣和杜雙伶到拜年。老杜家的親戚都離得近，走馬觀花似的，一下午就逛了七八家，每家喝口水，說幾句話，然后裝一點瓜子花生放口袋里就算了事。

　這邊的習俗都是這樣，親戚多了，不這樣本拜不完，拜完年然后接下來就是流水線似的挨家挨戶吃飯了，這頓你請，幾十人好幾桌。

　下頓他家請，還是那幾十人，好幾桌，就這個樣子一直要吃到初四五才善罷甘休。

　走了一天，腳有點累了，肚子甚至有些筋，但雙伶興致好啊，兩人糾纏到深夜才睡。

　張宣親一口，打趣道:「下午不就是別個夸了一路嘛，你就這麼不經夸?使勁折磨你男人?」

　杜雙伶臉紅紅的，把頭埋他脖子里，閉上眼睛微微笑。

　過了好久，才滿足地說:「睡覺，明天還要去姑姑家拜年哩。」

　「嗯。」想到明年要去拜年，還要趕回家，瞬間覺著又累了，睡吧睡吧，趕睡。

　在姑姑家見到了一干表哥的兒，幾年前還是個半大孩子的千千長大人了，亭亭玉立，雖然沒讀書了，但跟著輝嫂做事，全著一子爽利勁，開著奧迪，將來又是一個妥妥的強人。

　佳自從發生了畢業那段事后，一直躲在外邊工作，不敢回家過年，張宣也不知道如今過得怎麼樣?有段日子沒見著了。

　華哥的二兒蓉目前在縣城計生局工作，春風得意，紅滿面，見到張宣和杜雙伶口幾親甜，充分發揮了制里的那子伶俐勁兒，很有眼，很會說話。

　至于其他表哥表姐家的孩子，大的才15歲，小的還在手上抱著呢。

　每當張宣和杜雙伶看向他們時，不同程度地在他們臉上綻放出了花，這是最好的年紀。

　大姑腳靈便，說什麼也要跟著去上村看看，去給老張家的祖宗牌位上香，一行人在雪地里攙扶著，回到十字路口剛好趕上晚餐。

　初三放晴了，雪后的晨風清清涼涼，泡桐樹上的冰墜子盈盈發亮，開始散發出春的氣息。

　「弟啊，電話。」

　當張宣帶著杜雙伶和來拜年的親戚說話寒暄時，搞衛生的張萍在樓道口對著他喊。

　「哦，好。」

　這幾天，他天天有電話，時時有電話，一眾人都見怪不怪了。

　反而要是他沒電話才著不對勁，畢竟那麼一大攤子生意擺在那哎，不忙才不尋常。

　「喂，你好。」

　三步兩步，張宣來到沙發跟前拿起聽筒。

　「張宣，新年快樂。」

　聽到這聲音，張宣才回過神來，今年是初三了啊，得嘞，文慧這姑娘每年都是初三給自己打電話，今年也不例外。

　覺像個儀式，卻又有點像在應付。

　「謝謝，新年快樂。」

　隨著一聲「謝謝」，隨著兩聲「新年快樂」，曾經默契無雙的兩人忽地頓住了，沉默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開口?

　等了片刻沒見著聲音，張宣問:「打電話之前，就沒打好草稿?這個電話要說些什麼嗎?」

　文慧問:「雙伶在嗎?」

　張宣眼珠子一翻:「就這?」

　文慧會心笑笑，沒做聲。

　過了會，張宣緩沉問:「最近還好嗎?」

　文慧回答:「還好。」

　張宣問:「在做什麼?」

　文慧手指邊了邊頭發，說:「年前去瑞典參加了一場鋼琴演湊會，最近都在練習鋼琴曲。」

　說著，補充了一句:「姑姑鼓勵我出一張鋼琴專輯。」

　張宣恭喜道:「這是好事啊，你鋼琴彈得那麼好，我看出專輯行，到時候肯定大賣。」

　文慧說出心里話:「大賣我沒想過，我就覺得有紀念意義。」

　張宣問:「專輯里有我悉的曲目沒?」

　文慧輕輕搖頭:「沒有。」

　張宣有些失:「一首悉的都沒?」

　文慧沒做聲。

　張宣頓了頓，說:「你等下，雙伶在樓下，我去幫你。」

　不等他放下聽筒，文慧安靜開口:「我一直有練習「出埃及記」，只是這首曲子和我準備的專輯風格不同，就沒打算收錄進去。」

　張宣明白，「出埃及記」是一首名曲，但在古典鋼琴界并不青睞，確實不符合文慧的風格。

　他即興提要求:「能不能現在彈給我聽聽?」

　文慧問:「現在?」

　張宣一屁坐在沙發上，「對，就是現在我通過電話聽。」

　文慧盯著手機瞧了幾秒，說好，接著出了自己臥室，在客廳眾多眼睛的注視下去了隔壁琴房。

　先是把琴房門關上，從里面打倒拴，接著手機開外音放鋼琴上，端坐一會后，覺緒醞釀到位了的抬起好看的雙手放在黑白鍵上，彈了起來。

　「出埃及記」是一首快節奏的鋼琴曲，激昂、震撼和氣勢磅礴是其貫穿始終的核。

　這首曲子對于兩人來說意義非凡，妙的音符一出張宣就自代了進去。

　聽著聽著，老男人沉沉地癱在沙發上，慢慢閉上了眼睛，腦子里不由回想起了兩人曾在琴房的一幕幕，曾在中大琴房傾聽彈奏這首曲子的點點滴滴。

　都說心有靈犀一點通，無獨有偶，文慧春十指雖然有節奏的在律，但腦子里也像放電影似的播放著過往畫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

　鋼琴曲在安靜中紅高了，也在安靜中結束了，最后兩人又陷了安靜.......

　一首彈完，文慧仿佛耗盡了全力氣一般，整個人綿綿地靠著鋼琴，對著手機發怔。

　許久，張宣睜開眼睛，問:「還在嗎?」

　文慧輕輕嗯一聲。

　張宣鬼使神差地說:「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文慧紅微，沒發出聲音。

　張宣回一樣樓道口，空無一人，起說:「你等下，我去幫你喊雙伶。」

　文慧這次出聲了，溫溫婉婉地說:「我等會再打過來吧。」

　張宣收回出去的腳，心下了然，這是在避嫌，畢竟兩人剛才電話了很久。

　張宣半真半假說:「等會如果又是我接的電話，你該怎麼辦?直接掛斷還是跟***耗著?」

　文慧靈巧的小兒微嘟，泛著笑意道:「你還是這麼記仇。」

　張宣說:「我就區區一凡人，你走了以后，我更記仇了。」

　文慧心口起伏一下，眼神過窗戶向了外面。

　張宣問:「你今天忙不忙?」

　文慧回答:「今天休息不是很忙。」

　張宣問:「家里沒客人嗎?」

　文慧說:「有，不過都是平日里經常見的親戚，沒那麼多規矩。」

　這倒也是，都是些特別要好的七大姑八大媽表姐表弟之類的，都在滬市一畝三分地，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確實沒那麼多講究。

　文慧

　問:「阿姨怎麼樣?」

　張宣說:「老人家吃嘛嘛香，倍兒棒，你還是多多擔心擔心我吧，胃口被你養刁了，好久沒吃一頓舒心的了。」

　知道他在變著法子想讓自己做飯給他吃，文慧哪里不明白地?本不接茬，反而問:「我聽說米見和雙伶見面了?」

　張宣下意識問:「你怎麼知道的?」

　接著反應過來:「李詩清這個口沒遮攔地跟你說的?」

　文慧說:「雙伶告訴我的。」

　張宣愕然，瞬間懂了的意思，這是委婉地拒絕。

　阮秀琴同志、永健和莉莉都能猜到雙伶和米見會面會發生些什麼?

　心思剔的文慧怎麼可能猜不到?就算猜不全，蛛馬跡總會有一些著落的。

　果然，下一秒文慧說:「我有些累了，先掛了，晚上再打過來。」

　說完，沒等張宣回話，電話直接掛斷。

　張宣嘆口氣，把聽筒放回去，此時此刻，他心里有千言萬語，卻無訴說。

　文慧低頭握著已然恢復平靜的手機屏幕，許久才把它放下，隨后起來到窗戶跟前，把玻璃窗打開，雙手搭在窗臺借力，看著外面飄起的細雨發呆。

　啪!啪啪!啪啪啪!….

　樓下有鞭炮聲，張宣頭查探，發現是隔壁鎮的陳老師兩口子來了。

　得咧，這場景他不陌生，上輩子就發生過，人家這是來走親呢，已經把老張家當親家認了。

　不過倒也沒認錯，那不靠譜的二姐雖然拐走了人家兒子，但在外面兩人確實在一起了，后面還結了婚生了孩子。

　收斂思緒，張宣往一樓去，雖然心不是那麼麗，但今天家里客人多，自己得去搭把手才。

　晚上，文慧還真來了電話，這次是算著時間打來的，剛好雙伶也在二樓，張宣假裝跟著問候了一聲，就沒再多說，該看電視看電視，該看書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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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不敢說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