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結束了, 尚之桃的提效項目正式進執行階段了。在電話里跟欒念匯報執行計劃，欒念并沒有什麼意見，掛斷電話的時候問：“有喜歡的首飾嗎？”

　尚之桃愣了愣, 說：“我對首飾研究不多。”又說：“你別送我東西啦, 我什麼都不缺。”對質沒有那麼高的要求, 也因為年輕, 隨便穿什麼都好看。一個水靈靈干凈凈的姑娘站在那里, 清風拂面，什麼首飾和包都換不來。

　欒念恩了聲，掛斷電話。

　尚之桃的提效模型跑了四個月，欒念要求拉出所有核心數據, 要看項目結果。

　數據提前跑了的，分析就好。

　做市場相關的項目提效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要改變整個公司從前的行為慣，按照新模型去作；要讓大家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做；要解決在跑流程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尚之桃每天都在研究流程優化, 那段時間每天都要給張雷打電話, 咨詢各種解決方案。

　起初不管白天還是夜晚, 總是不停的接到電話, 銷售的、企劃的、創意的、技的，甚至連市場部的同事都不理解。尚之桃深困擾，跟欒念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專心，有時兩個人正在沒沒臊呢, 電話就進來了。

　欒念砸了尚之桃電話的心都有。

　尚之桃也困：“大家都不知道怎麼作, 為什麼這麼作, 怎麼辦呢？”

　“要tracy干嘛的？”欒念問，見沒反應過來，就說：“你做業務項目就是做業務項目嗎？這種部門的大項目不要求tracy那邊組織培訓和考試嗎？”

　“培訓？”

　“不然呢？培訓部都解聘了得了？”

　“哦哦。”

　尚之桃這才想起公司還有這麼一個形部門，當天就聯系了tracy, 把需求說了。tracy反應快，讓培訓部需求調研、課程研發、出考題、循環監測，果然有用，尚之桃的電話靜默了下來。

　解決了的問題，再下一次終于能放心跟欒念沒沒臊以后，欒念才認真對說：“尚之桃，你思考的高度不夠。”

　他從來不會委婉，他大可以說尚之桃，如果你怎麼怎麼做會更好，但他不會。

　尚之桃習慣了，坐直聽他傳道授業。欒念被如臨大敵的樣子逗笑了，卻也繼續說：“你要站在更高的角度思考。解決問題的手段要多樣化，以及公司所有的部門，甚至保潔你都該清楚他們的職能，能為你解決什麼問題。不要待在你那一畝三分地里。”

　尚之桃覺得欒念說的對，教了。就真的認認真真去研究公司各個部門的職能，甚至研究起了公司的人際關系。研究著研究著，就有那麼一點念頭，想去企劃部。

　找人要了一份企劃部的崗位jd，認認真真鉆研起來。這才發現企劃部的用人標準是真高啊，尤其是那一條“有海外工作背景優先”就把尚之桃擋在了門外。

　有一天在茶水間到tracy，很認真的問tracy：“tracy，我想請教一下，hr在招人的時候會說有某方面經驗的優先，這個優先的意思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肯定不行嗎？”

　“如果有其他方面經驗特別突出，倒也不是不行。沒那麼絕對。”又問尚之桃：“想換工作嗎？”

　“不是。”尚之桃擺擺手，又點點頭：“是。”

　“想去外部看機會還是？”

　“我想去企劃部。”

　tracy點點頭：“我覺得這件事不難，公司部轉崗而已。但現在企劃部負責人剛剛上任，部門hc還在鎖著，可以等等看。”

　“好的。謝謝tracy。”

　尚之桃跟i說起過的想法，i當然支持。用i的話說：“市場部的活你都干了一遍了，就那點破東西，沒什麼可做的。去企劃部好。但企劃部不好進，之前是ke帶的，現在新來的dony是什麼路子咱們還不清楚。”

　“再等等？”

　“再等等。”

　尚之桃十分聽勸，知道i靠譜，吊兒郎當的，但看人看事準。說再等等，那就真的要再等等。dony是董事會直接安排過來的人。年輕有為，履歷看起來與欒念相當，背景也好。管理麼，講究平衡，不能讓一個人獨大。

　尚之桃有那麼一兩次想問問欒念的建議，但最后都忍住了。不想開口問，想靠自己。

　尚之桃如今厲害很多。

　負責市場部預算流程管理和供應商管理，在別人眼里這是差。只有做過的人知道這兩個活究竟有多累。做預算管理，有支出的部門都把你當做敵人，你問哪里哪里不對，他們搪塞的理由千奇百怪，但當他們被審審的時候，話就一套：市場部審過的。

　供應商管理就更別提了，那麼多供應商，每次招標都能累死尚之桃。

　每天被工作負累，終于不了了，在一個周五的晚上，在欒念家里，跟他談了一次。

　他們談的形有一點稽。

　那時盧克已經六個月了，每個周末來欒念家里顯然自以為跟他很了，到了他家里，它就樓上樓下巡邏一次，這里聞聞那里聞聞，看看屋子里有沒有別的狗。它正在變，一張小猴臉兒，一只耳朵立起來了，另一只還沒立好，耷拉著。欒念每次都嘲笑盧克：“沒見過這麼丑的狗！”

　盧克腦袋左歪、右歪，終于反應過來：你說我丑？我才不丑！我第一好看！騰的就跳到欒念上，他臉，用爪子在他上抓。

　每當這個時候，欒念就會生氣的喊：“尚之桃！管好你的臭狗！”他的嫌棄都在臉上，一只手鎖盧克的：“走開！”

　尚之桃跑過來把他們分開，抱走盧克，看欒念嫌棄的拍上的，邊拍還邊跟盧克打架：“這麼丑，還掉，一無是。”

　盧克就會很生氣，在尚之桃懷里汪汪，呲著牙要向欒念那里沖，跟他決斗。

　尚之桃被他們吵的頭疼，輕拍盧克頭：“不許了！”又對欒念瞪眼睛：“不許欺負盧克！”

　那一天跟欒念談工作的時候，欒念剛跟盧克打了一架，一人一狗正在瞪眼，誰都不服誰，欒念上粘著很多狗，盧克生氣了，在客廳角落尿了一泡。

　尚之桃說：“我想跟你談談ke。”

　“你先跟你的盧克談談吧！”欒念看著盧克那欠揍的樣子，琢磨著把它燉了。

　“我要談的是工作，跟盧克談不了工作。”

　“我以為你的盧克是萬能的呢！”

　欒念又嫌棄的睥睨一眼盧克，這才對尚之桃說：“怎麼了flroa。”flora，代表要談工作了。

　“我忙不過來，我想招人。我問過tracy，tracy說現在你暫管市場部，需要你批hc。”尚之桃很認真的為欒念算自己的工作量，以及同事們的工作量，擺事實講道理，然后說結論：“我忙不過來，大家也沒經歷幫我分擔。我需要一個助手。”

　“好。劃給你兩個外包hc。”

　“真的嗎？”尚之桃沒想到這麼容易，以為欒念會問更多，比如招了外包你干什麼之類，尚之桃準備好答案了，欒念卻沒問。

　“我騙過你嗎？”

　“沒有。”

　“那就下周一聯系hc發布崗位吧。”

　“謝謝。”

　帶兩個外包，然后是帶一到兩個正式崗，然后是帶一個小組，慢慢的，就會變管理者。如果沒有意外，職業生涯的藍圖就是這樣徐徐展開的。尚之桃覺得自己一路跌跌撞撞到今天，也有機會去帶那麼一兩個人，突然覺得工作真的大多數時候不會騙人，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開心了，頭枕在欒念上，搭到沙發背上，在他邊耍賴。欒念手指在發間，幫順頭發，難得他這麼溫，尚之桃有一點得寸進尺：“慢一點，慢一點；輕一點，輕一點，對，就是這樣。”睡著了。

　欒念看看時間，又看看睡的尚之桃，再看看正在那里呼哧呼哧啃球玩的盧克，終于用力尚之桃臉：“起來，你那傻狗還沒遛呢！”尚之桃睡眼朦朧晃悠站起，拿過狗繩拴在盧克上，帶它出去。深夜別墅區人，綠化好，盧克顯然有那麼一點嫌貧富，這棵草聞聞那棵樹聞聞，悠閑自在。尚之桃吹吹溫夜風，也覺得舒服，聽到后有腳步聲，回過去看到欒念：“你怎麼出來啦？”

　“出來氣。”欒念站在尚之桃邊，低頭看那傻盧克在地上刨坑：“這干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這幾天就這樣。”

　“它八是個傻子吧？”欒念又嘲諷盧克，盧克好像聽懂了似的，從地上站起來，鼻尖兒上還沾著土呢就沖欒念沖過去，欒念跑了兩步：“走開！傻狗！”盧克不聽，在后面追他。

　一個追，一個跑，繞著別墅區跑了兩大圈兒才回家，這下盧克被遛了，進門就吃狗糧，又喝了半盆水，倒頭就睡。

　尚之桃驚的睜大了眼睛，平時盧克不好好吃飯，尚之桃每次都要端著盆哄它：“不吃飯就長不大，乖。”欒念看到過兩次，嘲笑較狗無方。尚之桃想不通自己愁了好久的事，怎麼欒念帶著跑兩圈就解決了。跟在要沖澡的欒念后問他：“怎麼回事？是不是你激發了盧克的斗志，它想快點長大打敗你？”

　欒念了t恤丟給尚之桃：“你給我洗。”

　“憑什麼？”

　“要麼洗服，要麼洗你，你挑。”尚之桃聞言拿著服就跑，不喜歡在浴室，快樂是不同的快樂，卻也會覺得窒息。太熱了。欒念在后喊：“一狗不能有！”

　看到尚之桃逃也似的跑出他視線，忍不住笑出聲來。

　盧克睡的跟死狗一樣，尚之桃聲音那麼大，它竟然沒有過來巡邏。欒念沒被打擾，終于通徹底一次，手指在尚之桃肩膀上畫圈兒：“下次我陪你遛狗。”得到甜頭了，早知道帶那傻狗跑幾圈能換來一夜清凈，欒念早都去了。

　“好啊。盧克能多吃飯，我可太欣了。”尚之桃沒領悟欒念的意思，一心一意惦記盧克吃飯。

　“怎麼報答我？”欒念的手探進睡，印在耳后，牙齒咬住耳珠，與耳語：“明天要不要帶盧克去山上玩？”

　山上好，找個沒人帶地方讓盧克瘋跑，它一定會很開心。尚之桃的注意力都在欒念的指尖上，含混說了句好，就將頭埋進枕間，手覆在欒念手背上，劇烈的呼吸之間吐出一個好字。欒念的心了，將鎖在懷中，膛接連的脊背，認真取悅。

　第二天真的帶盧克上了山，帶它去酒吧玩。欒念的酒吧裝修完，即將正式開業了。沒裝完的時候尚之桃想象不出來它是什麼樣，裝完了才發現，欒念的審真的絕，不同于鬧市區的酒吧，欒念的酒吧著高雅和藝氣息。尚之桃終于知道欒念要怎麼用這酒吧賺錢了，私人會所和沙龍。

　盧克在酒吧里跑來跑去，好像很喜歡，欒念問尚之桃：“怎麼樣？”

　“真好看。”

　“等酒到了，讓你做這里的第一個客人。喝調酒師調出的第一杯酒。”

　“已經請好調酒師了？”

　欒念挑挑眉。

　“你會調酒？”尚之桃驚訝了，向來知道欒念懂生活，卻不知他懂到連調酒都會的程度。

　“略知皮。”欒念從后備箱里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尚之桃：“今天沒有尾酒，只有一瓶特調水。”

　“這瓶特調水什麼名字？”尚之桃問他。

　“一條心。”欒念喝了一口，然后對說：“想去企劃部是好事，人往高走。但企劃部負責人背景復雜，你去了，別人讓你站隊你站不站？站隊，以后可能與我為敵，不站，以后你會被干掉。”

　“所以呢？”

　“所以，喝了這瓶水，跟我一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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