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面對
神被師清漪的小手攥著,兩人朝前走去。師清漪現在個子小,邁開的步伐自然會窄,神就也斂著步子,在後亦步亦趨地配合著,目落在師清漪頭頂的發旋之上。
很可的一個發旋,髮更是細而。整個人看上去小小的,卻十分神,走路時帶了幾分雀躍,更無多在青萱和蜀地初期時的茫然懵懂之態。
神默默地看著這樣的師清漪
這大約是師清漪最幸福的一段年時了。
只是……
神想到了什麼,面又凝住了,低著頭跟了過去。
來到師清漪的房間,師清漪牽著神在的床榻邊沿坐了下來,道:「你睡罷,吃飯時我會你。我娘親既請你吃飯,便會心準備,下廚時間會有些久,你可安心多睡上一陣。」
此時年紀雖小,卻已知。
「好。」神說著,卻不,只是覷著。
「你將衫了。」師清漪笑得甜:「我幫你掛起來。」
說罷,還蹲下去,想要幫神靴。神忙攔住,自己彎腰將白靴了,放在一旁,師清漪見了,還走過去將那靴子擺得更整齊了些,這才舒坦似的。
神褪了外衫,靠坐在床頭。
師清漪將的衫取走掛好,又走回來將上的被子往上拎著提了提,順便還拍了拍被子,似乎是安神一般,道:「你睡罷,我會你的。放心,你不會沒飯吃。」
「放心?」神約有些忍俊不。
師清漪認真道:「你在我娘親手上撐著過招那麼久,打得子都在發抖了,還問我娘親可以請你吃飯了麼,想來你是很想吃到我娘親做的飯,我才讓你放心的。」
「我倒也不是為了吃飯。」神道。
「那是為了什麼?」師清漪不解。
神只是看著,沒有吭聲。
師清漪見問不出答案,倒也不強求,道:「你便只是這般坐著,不睡麼?」
「我睡不著,坐一會。」
「你是不是現下覺得疼了,才睡不著?」師清漪也在床榻邊上坐下來:「我聽人說一些疼一開始是覺不出來的,歇息一陣反倒逐漸疼得厲害。」
神開口:「不……」
師清漪同時道:「你若是覺得疼,我替你按一下,好不好?」
神改口:「疼。」
「那我替你一。」師清漪朝一笑,了自己的小靴子爬到床榻上,湊到神邊跪坐著,雙手擱在神肩上,替神起來。
「你覺得如何?」師清漪一邊按,一邊問道。
神有些意外,師清漪的手法竟有些嫻,像是時常按。
「很好。」神如實道。
的確很好。
「我時常幫我爹爹娘親按肩膀的。」師清漪似乎是為了讓神相信自己的本事,笑道:「我娘親沒有什麼對手,很是孤獨寂寞,也沒人敢與打架,有時會覺得無趣。我爹爹為了討我娘親歡心,時常與我娘親過招。我爹爹打不過我娘親,也捨不得打,不過我爹爹能在我娘親手底下過很久很久的招,只是打完之後,我爹爹也會渾酸疼,我就幫他按一按。」
聲音輕輕的,又頗有幾分小自豪:「我娘親見了,也要按,是讓我按著玩,久而久之,我按得還是不錯的,我娘親誇過我。」
神聽說這些事時,十分安靜。
「我再幫你捶捶。」師清漪按了一會,收回手去,掀開神上的被子,小拳頭在神的上輕輕捶打起來。
神垂眸,瞧這認真的小模樣,暗笑。
過了片刻,神將自己的偏開了些,重新蓋上被子:「可以了。」
倒也不是真想讓師清漪給什麼肩,捶什麼,只是覺得有趣,想瞧一瞧。瞧過之後,便是算了。
「這麼快就可以了?」師清漪不放心,還是怕不舒服。
「嗯。」神猶豫了下,輕問:「你爹爹會回來與我們一起用飯麼?」
「我也不知他能不能趕得上。」師清漪搖頭:「待會我問問娘親,倘若他趕不上,會提前知會我娘親。」
神面有些蒼白,凝眉不語。
師清漪發現每次說到爹爹的時候,似乎有些奇怪,卻又不知為什麼,問是否以往認識爹爹,神也說不識得。師清漪想不明白,也就不深究了,只是時不時和神說話。
與流韶那樣的最強戰鬼過招那般久,的確是讓神消耗不,再加上師清漪的爹爹有可能就要回來的緣故,神看上去越發倦怠,說著說著,眸子微闔起來。
師清漪不敢再擾,小心翼翼下了床榻,讓靜坐歇息。
神的頭低著,影看上去有些單薄。
師清漪莫名覺得床榻上的子有些可憐,卻又說不上哪裡可憐,心裡不大好。站在原地看了神好一會,這才跑去廚房。
流韶正在廚房忙活,是王,更是王后,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原本廚房這種地方離應當很遠才對,但從下廚的嫻手法,還有已經出鍋的菜來看,廚藝幾乎是登峰造極,看上去更是樂在其中。
「娘親,爹爹回來用飯麼?」師清漪替神問道。
「他用靈羽傳信過來,說要事還未忙完,許是要夜裡才能回來。」流韶回頭,溫一笑:「晚飯也趕不上的。」
之前在花海中酣斗時,的威似要吞噬天地一般可怕,可此刻下廚的時候卻完全是一副嫻靜模樣。
師清漪點點頭,道:「娘親,你可以留那位姐姐多吃一頓晚飯麼?為了吃上你的飯,與你打了這般久的架,你讓多吃一頓。」
「自然可以。」流韶欣然應允:「是個很不錯的對手。」
師清漪聽了,滿心歡喜,本想將這個好消息立即告訴告訴,但念著神還在歇息,也就沒去相擾。待流韶在桌上擺完碟,師清漪才快步跑到房間喚醒了神。
「吃飯了。」師清漪的聲音稚,說起吃飯時有種年人才有的期盼與滿足。
神起穿著靴,師清漪還不忘告訴:「我爹爹有事耽擱了,得夜裡才會回。我娘親想留你在此再吃一頓晚飯。」
「多謝你娘親厚意。」聽到師清漪的爹爹很晚才會回,神面略有些複雜。
師清漪領著神前去桌旁用飯,流韶沒有半點架子,在桌旁便似個尋常人家的子一般,做的飯菜更是香味俱佳,餐后還有點心。
神夾起一塊炸糕嘗了嘗,外頭裹了微甜的,裡頭一層皮被炸得焦,可等真正咬下去時,最裡頭的綿似乎要化開在舌尖之上。
「姑娘,多吃一點。」流韶一手托腮,眼底淚痣很有幾分:「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架。」
師清漪有些焦急,忙道:「娘親,你下午還要打麼?」
「下午不打。」流韶看向師清漪:「下午你還得去鍛煉,我得盯著你。」
「我還要去鍛煉臉皮麼?」
「這回鍛煉膽子。」
師清漪頓時面怯怯之:「我能……不去鬼麼?」
「不能。」流韶笑瞇瞇的。
師清漪:「……」
「可是鬼里很是可怕……裡頭黑漆漆的,還有許多鬼的聲音。」師清漪之前去過一次,嚇得半死,回來還會發噩夢。
實在是怕鬼。
「娘親會跟著你。」流韶安道:「你不必害怕,這世上沒有什麼能傷你。」
「可是你不現,也不吭聲,我不知……你在何。」師清漪囁嚅著。
「我若讓你知曉我在何,你便會依賴我,又怎能起到鍛煉作用?」流韶道。
師清漪明白娘親的子,只得著頭皮點點頭。
神瞥向師清漪,沒有言語。
用過午飯後,神主進廚房幫流韶收拾,流韶本就欣賞打架的本事,見收拾廚房時倒也利落,越發歡喜,師清漪就在們兩人邊上轉悠,心卻憂心忡忡,盤算著進鬼之後的景。
不多時,外頭卻走進來一位白公子,他生得溫潤似玉,眼中似含春雨,手中晃著一柄摺扇出現在廚房門口,十分殷勤地喚道:「韶兒。」
神瞥見那公子的模樣,驀地蹙了眉,似乎有些意外。
師清漪以為神是見了生人,忙向介紹:「這是尹叔。他定是曉得我爹爹不在,才會來的。」
「尹墨寒。」流韶連子都沒有轉過去,問得隨意:「來做什麼。」
「不做什麼,我從帳下幾位偏將手中得了些有趣的玩意,這便來送與你玩。」尹墨寒說著,看向師清漪:「小瑾兒想必也會喜歡。」
「我不喜歡。」師清漪立即道。
尹墨寒:「……」
他被噎了下,只得訕訕地改了口:「那你娘親喜歡。」
說著,就要邁步走進廚房。
誰知道他卻像是被一道氣刃裹住了似的,抬起的僵在半空中,要落不落。
流韶這才轉過來,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笑道:「尹墨寒,我說過罷,你不能進我的廚房。」
尹墨寒趕收回了,先是看了看神,他也不認識神,只是將當一個進廚房的理由:「我自然曉得韶兒你的規矩。只是我看這位姑娘也進來了,我以為你已解了我的令。」
「與我打架,打了許久,只要我踏足之,哪裡都能去得。」流韶的眼神輕飄飄的,看著帶笑,實際上卻沒有多溫度:「你也配麼?」
尹墨寒倒也不惱,反倒越發喜歡流韶對他的這冷淡勁,他每次上趕著往上湊,心中只覺得十分得勁。尤其流韶經常對他說滾,他不為別的,便只是為了聽著一聲滾,都要來湊個熱鬧看一眼。
「尹墨寒。」流韶道:「滾出去。」
尹墨寒舒坦了,立即利落地滾了。
神看著尹墨寒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認識尹叔?」師清漪發覺神面有所變化。
「……不認識。」神輕聲道。
這是夢場。
往昔諸見,縱然再生,也皆為虛影。
待一切收拾妥當,師清漪獨自坐在門口,掰著手指在那點著,一張小臉滿是憂。娘親都發話了,自知不能不去鬼,可實在怕得。
神走過去,坐在邊。
一高一矮兩道影挨著,看向前頭。
流韶正在不遠與一名子說話,似乎是在叮囑那子什麼。那子是紅眸,口中稱呼流韶為殿下,束著長長的高馬尾,眉目清麗之中帶了幾分颯爽之。
尤其是那子的脖頸,紋了一種紅的花,與之前花海那裡的花瓣頗有幾分相似。隨著那子呼吸之間,脖頸的花也似微微地。
那紋的花甚至還一直往的鎖骨延。
師清漪看著對與流韶說話的那名戰鬼子並不興趣,似乎也不大認識,收回目來,輕輕嘆了口氣。
神本來也在打量著那名脖頸紋花的戰鬼子,這下聽到師清漪的低嘆,知道師清漪為什麼這樣,問道:「害怕麼?」
「……嗯。」師清漪垂下頭:「我很是怕鬼的。」
「鬼里當真有鬼麼?」
「我沒見過,但是能聽見一些可怖的聲響,而且有時也有一些古怪的影子掠過去,可我又瞧不分明。」師清漪似一個小團般瑟著。
神沒有再吭聲。
那脖頸紋花的戰鬼子向流韶躬行了個禮,轉走了。
流韶這才走了過來,蹲在師清漪面前,聲哄道:「瑾兒,該鍛煉了。」
師清漪打個哆嗦,站起了,流韶手將抱起來,對神笑道:「我和瑾兒去鬼了,姑娘你自便,你想去何,便去何。」
神輕輕頷首。
等流韶抱著師清漪走遠了,神才步履輕盈地跟上去。
那鬼開在一座看上去黑漆漆的山的一側,四周似乎集地長了不花樹,可走近去仔細一看,神才發現那些花樹並不是活的,而是什麼礦凝結而。這些礦各異,有青碧的,也有殷紅的,錯落有致地往外生長,延不同的形狀,遠遠去彷彿是一片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