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

晨越過公寓的窗臺, 沿著地板的紋理流淌, 指向傳出嘩啦啦水聲的盥洗室。

似乎有誰關上了水龍頭，沒幾秒, 水流的聲音隨之消失。

拉萊耶對著鏡子抿起，輕輕“砰”了聲, 確認口紅涂得完無瑕, 才放下口紅, 轉推門出去, 在玄關換上高跟鞋, 抓過鞋柜上的遮傘, 打開公寓的門。

窗外, 紐約的初夏清亮。

又是一年夏天。

距離從因茨回紐約已經有一段時間，拉萊耶的生活也重新回到了正常的步調上，也就是隔三差五紐約-拉萊耶島往返，平時看看島上況，了解一下各個園區的態, 問問硅谷方賬號的靜, 考慮一下接下來的宣傳，和韋恩集團主管進行洽談——這是索萊達德·薩拉薩爾的日常。

而日常的另一面，拉萊耶還要以城市意志的份解決各種大大小小的麻煩。

拉萊耶覺自己現在其實和那些白天社畜晚上義警的超級英雄也沒什麼區別了, 區別無非在于不僅要干義警的活，偶爾也要干罪犯的活, 最關鍵的是還要干工人的活。

就算這些都不用做, 拉萊耶還要投于學業之中, 學習扮演各個城市意志需要掌握的技能，比如和倫敦學習如何打牌……

倫敦的確不負他博弈大師的名頭，在倫敦的指導下，拉萊耶的牌技與日俱進，但是與日俱增的還有的痛苦……

倒不是說打牌真的很痛苦，主要是倫敦和拉萊耶約定，為了激發學習的力，或者說為了讓拉萊耶這個湊數的牌友早日可用，拉萊耶每在牌桌上輸給倫敦一次，就需要學習一些額外的知識……儼然是什麼知識競賽提高班。

倫敦在各種博弈游戲上完全是一座高峰，而拉萊耶就是試圖攀登高峰的登山客，一不留神就會失足摔死，可惜幾個月來，拉萊耶沒有哪次功登頂，反而的尸已經堆滿了山腳，把這座高峰襯托得更加可怖了……

……總之幾個月下來，拉萊耶已經對近格斗、植學、解剖學、化學等一系列學問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而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學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只能安自己多學點沒壞。

對超級英雄來說，如何平衡他們的雙重份一直是一項難題。拉萊耶還好點，索萊達德這個份沒有親朋好友，認識相的全部都是商業伙伴，完全不需要個人生活，再加上本質上就是個工作狂，工作以外的事其實都不太重要，平衡起來也沒有太多難度。

當是索萊達德時，拉萊耶只需要本出演一個專心建設主題公園的年輕總裁——是的，拉萊耶升職了，就在不久前。

原因很簡單，不給自己升個職，拉萊耶覺得自己沒辦法和韋恩企業的ceo平等流。

比如今天這種商業午餐，如果只是個小小的主題公園園長，來和會談的可能就不是提姆·德雷克，而是韋恩集團的某個部門主管了。

參與威斯登的災后重建之前，拉萊耶出時間回紐約，匆匆忙忙赴了提姆·德雷克的約，初步敲定了接下來的合作，而今天是針對部分合作細節的深度商談。

拉萊耶很習慣這種忙碌的狀態，當人專注于某件事時，他會自然地忽略周遭的一切，而拉萊耶稍微好一點的地方是并不會真的進對外界不聞不問的狀態，就算再忙碌，當城市意志呼喚時，都會及時從工作狀態中切換到任務狀態，不會毫被打擾的煩躁和不爽。

不過在災后重建結束之后，威斯登再也沒呼喚過拉萊耶。

對人類來說，城市意志的失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因茨的失落是注定的，不過短時間，城市意志也不至于這麼快忘，只是通常來說，他們不會再認為失落之城是他們的同類，就像瓦羅沙也沒有那麼簡單被接納。

失落之城的意志會被困在原址，直到逐漸被城市意志所忘，因茨也不例外。但只要因茨不讓拉萊耶解放，或者像瓦羅沙那樣離開，因茨就不會誕生新的城市意志，也就不會有另一個因茨意志陪伴位于萊茵河對岸的雙子城。

拉萊耶覺得，這大概就是因茨不會離開這座監牢的原因。

“但因茨不是正常的失落之城，”拉萊耶提出自己的疑問，“因茨里還有二十萬人，卻會被忘，等你們徹底忘記失落的城市意志后，你們不會到奇怪嗎？”

“那他們大概會被認為是沒有誕生出城市意志的城市。”倫敦說。

拉萊耶微微皺眉：“所以你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這樣的城市存在。”

“是的，”倫敦溫和地說，“畢竟關于他們的一切都會被忘。”

拉萊耶沉思：“唔。”

這也意味著，那些曾經以為沒有城市意志的城市也不能說絕對安全，會主拋棄“人”的城市意志怎麼看都不會很正常。

對于因茨的選擇，拉萊耶不會干涉，不過關于因茨失落這件事，也沒有打算給復仇者知道。

無論是緘默議會還是舊日法庭，都覺得沒必要多此一舉，畢竟布魯德海文就是前車之鑒。在哥譚和布魯德海文的戰斗之后，腥瑪麗還只是疑似死亡，布魯德海文就混了好一陣，無數罪犯紛紛涌這座他們以為失去了城市意志的城市，鮮港灣險些取代哥譚為新的黑暗之城。

如果被人類知道因茨失落了，拉萊耶覺得到時候很可能會不得不來釋放因茨，然而這樣就違背了因茨的初衷，而且威斯登也不可能容忍這樣的結果。

而要是真有那一天，威斯登直接真出現把那些罪犯全部拉瘋狂的深淵，都不是完全不可能。

更進一步的話，說不定拉萊耶還需要讓瘟疫醫生告知復仇者幽靈王激跳反，帶頭離開緘默議會投舊日法庭……

唉，想想看總覺得緘默議會的境又慘淡了一點。

直到和提姆·德雷克商討完合作細節，拉萊耶還在頭疼這個問題。

這恐怕是第一次，紅羅賓和他的調查對象所掌握的信息完全不對等。

在提姆眼里，索萊達德是個幸運兒，雖然長了張掘金郎的臉，卻是個難得的強人，工作時既干練又專業，工作之外卻又明麗人，就算不看臉，索萊達德也是一位充滿魅力的新時代，提姆捫心自問，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對這種類型并不冒，大概也會欣賞索萊達德這樣的姑娘。

所以被這座城市的意志所眷顧慕這件事，似乎也不是那麼無法理解。

然而他不知道，他對面的總裁不但知道他的份，知道他偏好哪種咖啡，甚至連他最喜歡哪件睡都知道——誰讓紐約對紅羅賓興趣，說錯話而被無冷落的蜘蛛俠已經是過去式，紐約貓貓最近的熱全部投在提姆上了。

“……”

拉萊耶把這些看在眼里，莫名覺得彼得實在有點可憐……

兩個表面總裁風度翩翩地共同進餐，談笑風生好不快活，不久后，服務員端上了甜品，拉萊耶正要下勺，忽然聽到紐約的聲音。

“快來華爾街！”紐約貓貓簡直氣炸，“自由街33號，這邊有人搶銀行！”

拉萊耶著勺子的手一頓：“……”

不是，搶銀行這種小事轉接紐約警署就好了吧，實在不行找蜘蛛俠，看看大都會多高冷，天暗中觀察，相比之下瘟疫醫生已經親民得不能再親民了，連搶銀行都管也太辛苦了吧？

紐約估計真是氣狠了，連還在和拉萊耶冷戰都忘了，大聲告狀：“他們為了逃跑正在華爾街上橫沖直撞！到都是火！你快去幫我鎮痛！”

自從有了拉萊耶，紐約貓貓就一直在被縱容，平時格外愜意，導致他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次這麼疼過了，以至于現在一點疼都不能忍，一出事就著急地呼喚拉萊耶去干活。

與此同時，紅羅賓也通過耳中的通訊得知了發生在華爾街的搶劫案，同時知道了這次的搶匪并不是普通人，而且也不是紐約客，而是來自中心城。

接到消息，紅羅賓當場就想離開，可是一抬頭，他就看見對面正低著頭品嘗甜品的索萊達德，到了邊的話頓了頓，又咽了回去。

如果換別人，提姆大概當場就提出自己有急事需要離開了，但是正常來講，面對合作伙伴，哪怕是出于禮貌，再怎麼著急的事也該放一放。

……很不幸，拉萊耶也是這麼想的。

兩個人心懷鬼胎，都想要盡快離開卻又不得不坐在這里，無意中不約而同加快了吃甜品的速度。

表面上他們冠楚楚正在吃飯，背地里想得全是對面這貨怎麼還不吃完。

兩份甜品消失得無比迅速，放下勺子，表面總裁們對視一眼，紛紛端出營業笑容，客氣地寒暄幾句，接著迅速而不失禮貌地告別，轉出門，一個登瘟疫醫生賬號一個換上紅羅賓制服，投于他們背地里的事業。

片刻后，瘟疫醫生和紅羅賓在華爾街狹路相逢：“……”

既然打算過來，剛剛坐在那里裝什麼淡定……拉萊耶心里滿是省略號。

提姆倒沒有多想，迅速接了紐約這個臨時隊友：“各自選好舞伴，怎麼樣？”

瘟疫醫生掃了眼，一行文字從空氣中浮現。

[人有點多。]

提姆：“我通知了我的團隊，等會他們……”

他話音未落，頭頂忽然響起悉的推進的呼嘯聲。

鋼鐵俠從空中緩緩降落，他邊是剛剛落下來的國隊長和雷神，然后是黑寡婦和鷹眼，以及帶著他們飛過來的戰爭機和獵鷹，最后是緋紅巫和幻視。

復仇者聯盟的員接二連三落在街道上，排了一排人墻，聲勢頗為驚人。

面罩打開，托尼深深了對面有些驚訝的年輕人一眼，做了個介紹的手勢：“我想你認識托爾，他剛剛回地球，我們決定為他舉辦一場聚會，然后，我突然發現我們好像沒有給你發邀請函……你現在有時間嗎？”

拉萊耶看了眼復仇者聯盟：“……”

總覺得復仇者到得這麼整齊是為了攔住瘟疫醫生不讓他跑的。

起初的訝異很快褪去，瘟疫醫生遲疑了下，寫下一行字。

[我需要先解決一伙搶劫犯……]

不等他寫完，復仇者們紛紛出友善的笑容：“給我們就好。”

……

今天，對于這伙來自中心城的罪犯來說是值得紀念的一天，這是他們抵達紐約的第一天，也是最后一天。

當他們即將逃出華爾街時，他們發現一整個復仇者聯盟攔在他們面前，把他們團團圍住，每個人看上去都著急，導致他們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這些超級英雄們無地碾了過去。

等警察趕到時，發現這些罪犯們幾乎是迫不及待往警車里鉆，一個個臉上寫滿了驚恐，在警車里瑟瑟發抖。

其中一個神恍惚地詢問同伴：“這里不是紐約嗎？我還以為我在哥譚……”

他的同伴更加恍惚：“不，紐約比哥譚可怕多了，要知道，就算在哥譚，也不會有一群超級英雄圍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