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琉璃球,就如同又進了另一個境一般,顧辭有些恍惚,這鏡中之境,虛虛幻幻,什麼是真的,有什麼是假的?
風吹散了眼前的路。
一道刺眼的芒之后,顧辭仿佛走進了一個幽閉的小山谷之中,谷霧靄朦朧,山澗巖石郁郁蒼蒼,約間,有座小竹屋若若現。
空山寂寥,琉璃球,別有天。
顧辭回頭去,沒有秦影,也沒有溫懷古,想來是被傳到了不同的地方。
沒有遲疑,顧辭推開了竹門,花團錦簇之下,幽香撲鼻,蒙蒙霧氣像是散了些,可以看清院子中的景。
不想這里還有這麼一方世外桃源。
小竹屋的竹門吱呀一聲打開,竹屋之中,走出來一位青子,子容貌溫婉,五不太起眼,一雙眸子卻異常明亮,仿佛歷盡了千帆,那是一種滄桑與時之后的沉靜。
沉寂了漫長的歲月,堪破紅塵與繁華,空靈澄澈。
不過輕輕一瞥,顧辭卻覺得已經看了自己的一切緒與心思,顧辭深深一鞠,鄭重見禮道:“拜見古鏡的主人。”
顧辭如此篤定,這是讓人一見也難忘的一雙眼睛,這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起這神奇玄妙的琉璃古鏡。
阿說,這古鏡的主人一共通陣法與煉之,才能在空間法寶之中,做出這樣一一環扣著一環的境來。
可是古卷中,卻從未記載過這樣一位驚才絕艷的修士。
青子看起來十分和善,沒有否認,而是細細打量顧辭一番,笑了笑,似是在嘆息:“阿諾這孩子,竟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顧辭不解古鏡主人與靈之間的恩恩怨怨,為破陣而來,靈阿諾明顯心懷不軌,卻不知這位主人是何心思。
不敢妄加揣測,也看不,所以不聞也不問,只是安靜的竹立在那里,以不變來應萬變。
青子見顧辭不卑不吭,態度從容而恭敬,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坐在石凳上,溫聲細語道:“我如今不過是一縷神識而已,你可知,阿諾為何單單把你送我面前來?”
顧辭仔細揣青子的話,心思微轉,靈阿已出獠牙,他想方設法要吃掉他們,卻限于規則,那麼這個規則是誰訂下的,答案不言而喻。
一縷神識啊……
對于修士而言,神識可超于□□之外,即使隕,強大的神識也可依附塵封在某件品之上,但時間越久,神識就會越弱,最終化為虛無。
顧辭面微白,但到底還算鎮定:“他送我來,也許是為了……奪舍。”
輕微的緒變化沒有瞞過青子,忍俊不,聲音如銅鈴一般清脆悅耳,緩緩道:“真是個聰明的孩子,莫怕,我是不會奪舍你的,我在這里呆的太久了,也許久沒見過鮮活的人了,也不知外界如何了,茍延殘不過是為了等一個有緣人,你既然來了,也算是我們有緣,過來,陪我聊聊吧。”
猶豫不過一瞬間,眼前的青子雖不過是一縷神識,但境界至是化神之上,顧辭的反抗不過是以卵擊石,若是想奪舍,自己活不到現在。
顧辭猜測了琉璃球中的無數可能,卻單單沒有猜到,進琉璃球見到的,竟是這古鏡的主人。
畢竟,在他們的認知中,古鏡主人早已消失,所以靈才會如何肆無忌憚。
顧辭上前走了幾步,青子眉目含笑,笑容似是潺潺的流水,清澈而包容,拉起顧辭的手,顧辭直覺有一冰涼的氣息從經脈流竄而。
青子的手很涼,略略沉:“剛剛筑基不久,氣息飽滿,淬過,火木雙靈,天生適合煉丹,也適合煉,你陣法水平如何?”
顧辭不知道青子如何得知的靈,但提起陣法……不是顧辭謙虛,丹符陣雖都有涉及,陣法絕對是排在倒數第一的。
訕訕而笑,決定實話實說:“委實……不怎麼樣。”
青子又被顧辭逗笑了,著顧辭的掌心,挲著指尖薄薄的繭子,那是顧辭每日煉打胚而來的。
“修大多喜煉丹,你倒是與眾不同。”青子終于放開了顧辭的手,“琉璃古鏡是我的本命法寶,琉璃球則是這個古鏡的法寶,我這縷神識附在琉璃球,自然可以知道你很多事,我還知道你負南明離火,也難怪阿諾把只有筑基的你送過來了,不過才剛剛筑基……想來阿諾也還是很虛弱,他已經等不及了,而我,也等不及了,來,與我說說你為何進這琉璃古鏡吧。”
顧辭從善而流,便從秦家家主招募說起,又說道進境之后的幾個幻境,細細說了河神與無謊鎮的種種,如何破關卻是一筆帶過,青子只是靜靜地聽著,神溫婉恬適,偶爾若有所思,待到顧辭說起如何誅殺九尾狐妖,阿諾現,青子才漸漸斂了笑,雖然顧辭沒有詳細說如何破關,但青子卻也聽出了個大概,揶揄的挑眉看著顧辭,平凡的眉目顯得生了些許:“真是聰明,我見過無數破關的人,如此會投機取巧的也很見,膽大心細是好事,我當初做這個境之初,所設置了不關卡,但通關之法從來都不是墨守規的那一種,不過,你且記住,做事可以取巧,修煉卻不可,定要穩扎穩打才行。”
說到最后,青子神肅然,頗有指教提點之意。
顧辭又是一鞠,恭敬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益匪淺,晚輩顧辭,還不知前輩是何尊號?”
青子本就善揣人心,又見多了境中人的眾生百態和闖關之人勾心斗角,如今剛過二十的顧辭,就算聰明擅長掩飾緒,在面前也不過是個單純如一張白紙的孩子,也自然看得出顧辭不是個邪之輩。
“我道號風揚,你可我風揚道君。”
顧辭微微一怔,古書中從未見過這號人,而且在滄浪界結丹稱為真人,元嬰稱為真君,化神則為圣君,化神之上的煉虛則為道尊以及尊者,卻從未聽過道君這個稱呼,試探問道:“道君可是出自我滄浪界?”
風揚見顧辭如此通,便和悅道:“我確實不是來自滄浪界,卻因琉璃古鏡異變之故,流落另外的異界,只是流落此地之后,我便已經隕,我本打算連同這琉璃古鏡一起毀了,阿諾卻執念,拘了我一魂一魄在這琉璃球中,琉璃古鏡也元氣大傷。”
竟是這樣的緣故!顧辭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些什麼,難怪從未聽到過這位風揚道君。
風揚道君大約真的是許久不見人了,如今見到一個小輩也愿意多說幾句,素手一揮,茶桌上的茶壺突然了,風揚道君為顧辭斟了一杯茶,推給道:“這是我那邊的菩提三清茶,不知你們滄浪界是否也有,你且嘗嘗,此茶有靜心養神之妙。”
諸多小世界各有不同特產,風揚道君的好意顧辭并沒有推辭,淺嘗輒止,茶香四溢,一口品下,卻時到了寧靜滋養之效果。
顧辭不一飲而盡。
風揚道君也自飲一杯,又與顧辭說起琉璃古鏡之事:“無論是河神娶親,抑或是無謊之鎮,都是我做的幻陣,阿諾為靈,也助我頗多,境建之后我以諸多寶為獎勵,吸引了許多低階修士闖境,闖陣的人多了,自然也會有傷亡,死去的修士靈氣被古鏡所吸收,就如同所有的境一般,阿諾只吸食了他們的靈氣,他拘了闖關失敗的修士在境中做鎮民,只有境越來越大,我早已經沒有力去維持這個境,而阿諾卻已經如癡如醉,他吸收了這麼多低階修士,甚至到了后來境開始接納了結丹修士,他嘗到了金丹的味。”
風揚道君語調平緩的講述著過往,顧辭卻越聽越驚悚,驟然抬頭,而風揚道君依舊神平和,只有微微苦掩在其中,無端讓人心生惆悵。
“我便知道,不能如此下去了,只是阿諾像是著了魔,在琉璃古鏡中,他就如同天道的神靈一般,他的子民日漸龐大,他漸漸失去了本心,被和權力沖昏了頭腦,最初我設下鎖靈陣只因為,我的有些境通關靠的是人心與腦子,而不是靈力與法,我這一生,總想要堪破七六與貪嗔癲癡,我從眾多闖境的人那里看到了各種各樣的人善惡,總從沒想過,放縱了貪的竟是我的靈,他吸納了諸多人的靈力,長迅速,很快就化了形,幸虧我在做境之初,下了諸多限制,闖關者不限制,他便無法懲罰。”
風揚道君徐徐而道,也為顧辭解了諸多疑,如今再看這個境,也頗為慨:“那想必無謊鎮上,神靈的旨意變了,也是靈教唆鎮民與妖同流合污。”
“是。”風揚道君終于出了一苦笑,明亮的眸中爬上了幾分滄桑,“阿諾為琉璃古鏡的靈,古鏡在,他便在,古鏡又是我的本命法寶,我本想封印住阿諾,他卻反抗的厲害,無奈之下,我只得親手毀了我的本命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