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一心
鄭明珠便聽陳夫人先與代府里回事、發牌子、領東西,銀子,以及各種繳回的規矩。進府雖快兩年了,有用的也就只有自己這幾個月,如今除了甘蘭院那一塊總算是理清了,但其他的地方,尤其是上房,還幾乎是諸事不知,連府里的規矩,也還不是十分的清楚。
幸而這些事,不管在哪一家都是大同小異的,程序通常差不多,也不過是時間上和權限上的差別,有的人家是完事了立即回話,有的是只在那個時刻來回,有些規矩是誰經手的事誰來回話,有的是由管事媳婦聽了一總兒回了給主子。
這些都差別不大,端看主子覺得怎麼做順手罷了。
鄭明珠聽了,覺得也沒有什麼要的差別,便笑道:“既如此,明日母親理事的時候,媳婦就跟著學一學,見一見各位管事媳婦。”
說著就是午飯時候了,鄭明珠陪著陳夫人用了午飯,又議到了申時二刻才回甘蘭院。
進門兒墨煙就迎了出來,對鄭明珠笑道:“打量夫人不過去說句話,竟就到了這會子,可惜我布置了一番,那丫頭興沖沖來了,屋里一個主子也沒有。”
鄭明珠好笑:“這回你沒算準吧。”
墨煙抿笑道:“也沒什麼要,這次白送一回點心,總會再找機會的,我怕不來麼?”
真是玩心不小,也不知哪里那麼討厭那丫頭。
說了這兩句玩笑話,墨煙才正經的回道:“忍冬使人遞了話進來說,唐家的事已畢,唐東輝了唐華思之子,如今開了長房上房,住了進去。”
唐華起則帶著妻子金氏,兒唐菱月,住在唐家主宅的后頭屋子里。
總算大事已定!
鄭明珠就命墨煙收拾四禮盒送去唐家道賀。
墨煙笑道:“青果先前進來說,文家五昨兒就鬧著要回娘家去,被文五罵了一頓,人把關在自己院子里,守著不許出來。”
奪嫡到了這個地步,唐家三房徹底失敗,唐秀月對于文家來說,除了早前趁唐白月去世的時候弄到的那一點東西,其他的也就沒什麼價值了。
不過這也是活該!
鄭明珠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便不予置評。
倒是把陳夫人的安排說了,墨煙笑道:“這也是正理,夫人哪里能總閑著呢?”
鄭明珠說:“我也是頭一回,又是要事,你也替我想想有些什麼該預備的。”
持陳頤青尚主的細務,墨煙肯定是要用上的,一是本來就用順手了,二是既然鄭明珠要逐步涉足陳家家務,自己的人自然要跟著植到侯府的勢力分布中去,且墨煙對這府里比,又是這一套班子最得用的,這事兒自然也要來幫忙的。
墨煙聽鄭明珠說了陳夫人的大致意思,想了想,便擬了幾條出來,兩人細細商議。
到晚飯前,陳頤安回來了,鄭明珠正站在炕邊低著頭,彎著腰翻著炕桌上的針線籃子找什麼東西,陳頤安輕手輕腳的走上前去,一把從后摟住。
鄭明珠倒被他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后嗔道:“做什麼呢,鬼鬼祟祟的倒嚇我一跳。”
陳頤安看起來心很好,被說了一句也無所謂的樣子,在一邊坐下來:“你找什麼呢,這樣彎著腰控著頭,當心頭暈。”
因陳頤安回來了,鄭明珠也不找東西了,把手里的針線都往籃子里一丟,丫鬟進來收拾了,也坐在一邊,把今兒陳夫人的安排一一告訴陳頤安。
這樣的事,自然要稟報陳頤安的,何況陳夫人說了,禮部的事,還要陳頤安在外頭辦呢。
沒承想,陳頤安聽了,倒是皺了眉:“母親你做這個?不妥,我去回母親推掉罷。”
鄭明珠沒承想陳頤安竟然不贊,倒是奇怪起來:“怎麼個不妥法?”
陳頤安拉長了嗯了一聲才說:“這樣的事最是瑣碎繁雜,天家規矩最多,細致的很,十分勞神,前兒小蘇跟我說,你子虛的很,正是要好生養著的時候,弄這些個做什麼,不過我也還沒來得及跟母親說,不知道才你做這些個的,待我與說一聲也就是了。”
說著站起來就要走。
鄭明珠連忙拉住他:“你急什麼,先前我已經應了母親了,這回來才半日,你就這樣急急的去替我辭了,母親要怎麼想?說我圖怕勞累也就罷了,倒越發支
使你去替我說項,怎麼使得?”
陳頤安也覺得自己大概是急了些,依然坐了下來,卻是皺眉道:“你說的也有禮,不過母親不是那等小心眼歪心的人,我與說了這是大夫的話,想必不會怪罪的。”
鄭明珠嘆口氣,兒媳婦和兒子雖然夫妻一,但對婆母來說,可不是一樣的,不會怪兒子,難保不會怪媳婦,陳頤安是不怕,可是自己須得小心才是。
雖說婆母寬厚明理,這是個好運氣,可是越是這樣,越是要小心經營才是,再寬厚的婆母也是婆母,總比媳婦大,是以能討好就多討好,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偶爾自己委屈下,也要討得婆母高興才是,尤其是不能在婆母跟前支使兒子替自己討好,爭利益。
這是鄭明珠一貫的策略,目前來看,似乎還不錯。
鄭明珠就笑道:“再說了,其實我也想試試看。”
陳頤安還是不大贊同的樣子:“又不是什麼要的大事,有什麼好試的,若是累著了,倒是值多了。”
鄭明珠語笑道:“若是大事,我反倒不敢做了,母親說的是,趁如今事不多,學一學,免得今后臨時有了事,越發什麼都不懂,可不耽誤了麼?我知道你是怕我累著,一則是替母親分憂,便累一點也無妨。二則,各種事都有管事媳婦,丫鬟婆子,外頭還有你替我撐著,我不過坐在這里,點一點卯,聽一聽回話,又不用做什麼,就累也有限的。三則,我如今先開個頭兒,若是做兩日真累了,你再去回母親替我推辭了,也有個說法,豈不是更好?如今還沒開始,我先就累,也人笑話。”
鄭明珠說了一大篇話,倒是有理有據,振振有詞,不過如陳頤安這樣的人,如何不知道的意思,無非便是覺得自己替出頭,怕母親覺著輕狂罷了。
不過想著若是自己真不管的意思,強去替推了,鄭明珠是個溫婉的,口里不會說,心中卻不安,難免有些郁結在心,反是不好。
且這件事本來還沒作實,此時貿然回了母親,萬一讓母親空歡喜一場,反是不,且尚主的旨意還沒下來,現在的事還有限的很,倒也并不繁重。
倒不如另辟蹊徑,想個法子,讓這旨意遲些日子傳,到時候時間也夠了,這事兒也就作實了,到時候不論是與不是都能明晰,清楚了再做打算反而更好些。
陳頤安拿定了主意,便笑道:“你說的很是,就依你罷。”
鄭明珠知道陳頤安有了主意的事,再次為了自己改變那是十分的給自己面子,心中自然歡喜,殷勤的笑道:“這個點了,大爺了麼?先吃點兒點心罷,這就吩咐他們傳晚飯來,今晚有母親賞的蟲草燉鴿子。”
又親自去桌子上捧了一碟芙蓉糕過來遞給陳頤安,陳頤安揀了一塊,也就吃了半塊就擱下了,轉而與鄭明珠說起今兒攜禮去給老丈人賠罪的事來。
既然是賠罪,陳頤安自然是絕口不提鄭家的錯來,只說鄭明珠的不是,對父親不恭敬,當然,還有鄭明珠回家來,眼睛哭的腫腫的,說是得罪了父親,哭了一晚上,又不敢來請罪,所以他沒辦法,只得來替媳婦賠罪。
不管媳婦到底在娘家做了什麼,平日里在他們陳家還是十分恭敬懂事孝順明理的,他對這個媳婦滿意,所以還請老丈人看在他們陳家的面子上,恕了吧。
鄭明珠失笑,就知道,陳頤安就是去出氣的,就是不滿這個偏心的老丈人,去給他添堵的。
想一想鄭瑾的臉,想必是十分的彩。
晚飯送了上來,六個菜中間攢著一大缽蟲草燉鴿子,夫妻兩人對坐吃飯,鄭明珠一邊給他舀湯,拆鴿子骨頭,一邊聽他得意洋洋的講如何蹭老丈人的午飯,還把老丈人說的飯都吃不下,最后還正的對鄭明珠說:“岳父大人是個明理的,若是今后你再得罪了岳父大人,我可不去替你賠罪了。”
鄭明珠忍笑道:“是,我知道,這次多謝你了,我很領你的,快喝湯吧,都要涼了。”
一頓飯,兩人足吃了一個時辰,倒是說笑的頗為開心。
從第二日起,鄭明珠就開始為尚主的事做準備,不過旨意遲遲沒有下來,也就沒多事,也不知是不是吃了新方子的緣故,鄭明珠的確覺得最近容易倦些,胃口也好,除了吃,就是睡的多。
府里一片寧靜,轉瞬就到了初一,這可是太夫人回來的日子。
侯府再是與太夫人積怨,也不敢怠慢,到了時辰,一家子由陳熙華領著家里的爺們,陳夫人領著媳婦兒,連同伺候的丫頭婆子小廝,二十來輛車浩浩就往城西的三爺府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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