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兒

第二日一早，鄭明珠在榮安堂吃了早飯，就把五小姐陳頤敏牽了回來。

衛家表小姐似乎覺得有熱鬧，也跟著來了。

陳頤敏兩條小胖走的噔噔的，居然還不慢，衛表妹學了一會兒溫的走路之后就再也不了，開始跑前跑后了。

鄭明珠也不教訓，衛表妹天如此這規矩一時半刻哪里學得會。

更何況，認為，表面的規矩教養并不是最要的，要的還是怎麼樣立世做人。

鄭明珠只對陳頤敏笑道：“五妹妹昨天給我送來的點心很好吃，嫂嫂跟你學一學，好不好？”

陳頤敏得到肯定，小臉頓時笑開了花，似乎覺得自己很有用似了，笑嘻嘻的說：“嫂嫂喜歡吃，何必自己做呢，說一聲，我就送來了。什麼時候都。”

鄭明珠笑道：“也不過是指點著廚房做，來我這小廚房，倒便宜些。”

小家伙一張胖臉，還一本正經的點頭：“嫂嫂說的是。”

鄭明珠忍俊不。

衛表妹跑過來問：“嫂嫂是說五妹妹昨兒做的那點心嗎？那個好吃，還有五妹妹說做酪呢，就是不知道做不做得出。”

鄭明珠又聽到新鮮了，便笑道：“什麼是酪？”

衛表妹快的說：“五妹妹說牛做的，可香了！”

鄭明珠笑，看來敏姐兒和衛表妹兩個天真的小家伙倒還有不共同的話題呢，說到吃的都興致。

想來也是，衛表妹在那種艱難的地方長大，吃自然是融了天之中，而五妹妹，雖說在侯府，但那種境況之下，也自有艱難的地方。

鄭明珠憐的陳頤敏的頭。

回了甘蘭院下廚，鄭明珠自然是不進廚房的，只人把東西皿都搬出來，在院子里擺開了排場。

衛表妹跳過去：“我會做我會做，讓我來。”

倒是陳頤敏扳著小臉說：“不要胡鬧，這是嫂嫂要的。”

衛表妹訕訕的退下來。

這兩小家伙倒好玩，鄭明珠笑彎了腰。

陳頤敏指點著廚娘們，把蛋分蛋黃和蛋白，加了糖，用幾筷子把蛋白打的如云朵一般雪白膨脹，再把蛋黃攪了面，和打好的蛋白攪合均勻，放進一個鑄鐵的鍋子里，蓋上蓋子上火烤。

倒是個新鮮法子。

這個過程雖不復雜，卻很麻煩，耗時很長，鄭明珠開始還有點興趣，后來索架了繡花棚子在廊下，一邊看著這兩個小孩，一邊繡花。

只有衛表妹力異常充沛，一會兒賣力的攪打蛋白，一會兒又去抓面，鄭明珠雖覺好笑，卻也只隨們玩，直到后來點心上了鍋，鄭明珠才丫鬟拉住。

燙著了可不得了。

衛表妹上到沾著面，鄭明珠笑道：“瞧你那一，哪里來的活面人呢，一拍都能冒煙了，還不進去換一件去。”

反倒是陳頤敏依然干干凈凈的，對鄭明珠說：“要是我能做酪，我還送來給嫂嫂。”

“好，我等著吃。”鄭明珠笑道。

又廚房張羅些小孩子吃的，酸甜的，炸的香香的菜來，留兩個小家伙吃飯。

吃過了飯，點心也蒸得了，裝了四匣子，陳頤敏說：“嫂嫂要做這麼些，是要給人嗎？”

鄭明珠忍不住胖臉，這樣小的娃娃，腔調還裝大人，就笑道：“是呀，你哥哥說好，我做些出來送人。”

陳頤敏鼓著腮幫子：“這個和別的點心不同，不能久放，要早些吃。”

“我知道。”鄭明珠笑道：“和蒸糕一樣的嘛。”

陳頤敏點頭：“嗯嗯，紅棗蒸糕。”

衛表妹耳朵尖的很，聞言立刻問：“什麼是紅棗蒸糕，好吃嗎？”

連一邊的丫鬟都在掩笑，鄭明珠笑著對衛表妹說：“表妹嘗嘗便知道了。”

便吩咐丫鬟：“說與廚房現蒸一籠紅棗蒸糕來，揀幾格給各位小姐送去。”

衛表妹登時睜大了眼睛，拉住鄭明珠的袖子：“嫂嫂你最好了，今后誰欺負你我替你揍他！”

鄭明珠笑，對說：“姨媽送你進來是來學規矩的，可不能不揍人，你把規矩學好了，那才是對我好呢，你要是不乖乖的……”

鄭明珠眼睛一轉：“敏姐兒不給你東西吃，是不是，五妹妹？”

陳頤敏本來乖乖的站在一邊，此時聽鄭明珠這樣說，下意識就點頭：“嗯，聽嫂嫂的話。”

衛表妹有點蔫，垂著頭：“哦，我知道了。”

鄭明珠覺得這一對小孩兒太好玩了，忍不住笑，一個人一下頭，對衛表妹說：“幫人的忙有很多很多辦法，打人是最笨的，打了人，很多時候有理都會變沒理了，有時候反而會幫倒忙。”

衛表妹依然垂著頭。

鄭明珠又說：“姨媽一生就指你和你哥哥兩個，我瞧著，你哥哥就很懂事，你也要快點長大，別讓你娘為你心才是。”

也是十二歲的大孩子了，雖然憨吃憨玩，但也該懂事了才是，那一日和二小姐的丫頭打架，雖說事的演變結果也還算讓人滿意，但說到底，也是不應該的。

衛表妹想了一會兒，慢慢的點頭：“嗯。”

鄭明珠當然不指突然就沒了霸王子，只是長嫂份，該說的自然要說，只希衛表妹慢慢長大，能控制住自己才是。

天善良，在那樣艱苦卓絕的地方長大也并未泯滅天，鄭明珠喜歡，希能一生順遂。

正說著話兒，墨煙進來回道：“夫人，忍冬遞了帖子進來，門口有位郁先生求見，說是夫人要見的？”

郁叔來了！鄭明珠那日回帝都后，就打發了人送帖子去給郁長松，要他進府一見。

鄭明珠忙道：“正是，忍冬帶他進來。”

陳頤敏張了一下，說：“嫂嫂有客人？那我和表姐先回去了罷。”

鄭明珠便瑪瑙帶著兩人的丫鬟好生送們回去。

不到片刻，就有小廝帶了郁叔進來，鄭明珠一眼看見，才半年景，郁叔就像老了十歲一般，鬢邊略見花白，但依然姿筆，就算進這樣的高門宅第，也依然步履從容，神自若。

反倒是鄭明珠的心緒有些不平，深吸一口氣，款款的站了起來。

雖然自己不再是唐白月，但對郁叔依然尊敬。

郁叔走進來，躬施禮：“郁長松見過夫人。”

鄭明珠走到臺階上的檐下，笑道：“郁掌柜不必多禮，請坐。”

早有小廝聽了吩咐，飛快的搬了個凳子來。

郁掌柜謝過了，這邊也早給鄭明珠搬來了大圈椅，坐在門口廊下。

鄭明珠見郁叔并不多話，只等自己開口，便笑道：“冒昧打擾郁掌柜清凈了，我這邊的事，令想必已經稟報過了，郁掌柜是這行的高手，有口皆碑，不瞞你說，我這邊在帝都八個鋪子，有兩個也不算小，只是經營的不好，如今尚需一個大管事提調著才好，郁掌柜曾掌管積善唐家在帝都的生意，論起來，比我這點多出幾倍子去，偏巧又聽說了郁掌柜賦閑在家，便想請郁掌柜出山，替我打理打理。”

郁長松靜默了一下，才說：“按理說，夫人看得起小人，小人自當效命才是，只是小人深唐家老爺并唐大小姐大恩，如今唐家多事之秋，小人只怕有心也是無力，當日給小的信上也是這麼說，只怕也已經稟報夫人了。請夫人明鑒，只如今夫人既開了口，小人也不敢駁回，若論大管事一職是不敢當，只替夫人梳理往來，待生意規矩有了個模子，也就罷了。”

鄭明珠深意外，郁叔是再了解不過的人了，當時聽郁云兒說他回絕了，就知道郁叔是不會答應的，不過本來尋郁叔來就是為了邊有個親近的人，也是為了了解唐家的事，鄭明珠名下的鋪子不過是個借口，就幾間鋪子而已，還能搞不定不？

是以也并不失，只要能見到郁叔，就算達到目的。

卻沒想到，他現在卻改了口，雖仍是不愿做的大管事，卻答應替整理鋪子。

郁長松見目疑，反倒有些尷尬，鄭明珠便笑道：“郁掌柜爽快人，那日我聽令說了，本來預備著郁掌柜不肯來，替我尋兩個人手也是好的，如今既然這樣說，那就再好不過了，既如此，看郁掌柜什麼時候方便？”

郁長松站起來，走了兩步，突然跪了下來：“夫人，小的還有個不之請。”

見他這樣，鄭明珠反倒釋然了，郁叔一向主意定，輕易不會改口，今天這樣必是事出有因，還必然是極其為難的事，是以要用這個來做敲門磚。

鄭明珠笑道：“郁掌柜請起來說話。”

便有伺候著的小廝過來扶他。

郁掌柜道：“夫人寬宏，小人便斗膽開口求一求夫人，唐家二姑娘求見夫人，還夫人準允。”

二姑娘？

鄭明珠眨眨眼，茫然了。

們唐家一向各房排序，長房就唐白月一個大小姐，哪里來的二姑娘？二房、三房倒是有個二姑娘，但郁叔怎麼也不至于替二房、三房遞這樣的話。

莫非，這是三叔的兒？

唐家長房總共就三兄弟，二叔早逝，父親只有一個兒，只有三叔有兒，才可能排為二姑娘，且郁叔對父親的忠心鄭明珠完全不懷疑。

若不是三叔的兒，郁叔絕不會這樣為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