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的底細
說完了這件事,又說了幾句話,鄭明珠才開始打聽那貌的小表妹的事兒,林氏奇道:“妹妹怎麼想起打聽了?是太太娘家的親戚,我自是不敢招惹的。”
唔,這話說的……有點婆媳不和的覺。
雖然陳頤安囑咐過,不過,鄭明珠想了想,林氏是聰明人,應該不會為了八卦無端把這件事說出去,而若是讓事發展到比較不妙的程度,國公府里有個知人,倒還方便些。
除了林氏,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鄭明珠便說:“這話也只敢說給嫂嫂知道,昨兒二叔來求我,要問問那一位表妹的事兒,倒把我嚇了一跳,后來婆婆知道了,也是一通發怒,如今已經把二叔給看起來了,只婆婆托了我,要我悄悄兒的問問形,我便只好來問嫂嫂。”
林氏這才明白:“怪道昨兒妹妹特意打發丫頭來請我,我還打量什麼事,你哥哥聽到了,又擔心你在這里了委屈,連連的我來,竟是為了這個,倒也是,為了這個,在這邊說話方便些。”
“正是嫂嫂說的這個理。”鄭明珠說:“我其實已經回了婆婆,這表妹家境差些,怕配不上二叔,只是婆婆要問清楚,不得來托嫂嫂。”
林氏恰到好的出一個詫異的表來,表示自己對這件事的驚訝,然后又說了一句:“這倒也是不好說的。”
真是周到。
而且林氏果然不負鄭明珠所,簡直沒有不知道的事兒,鄭明珠本來想著,看林氏與朱氏并不親熱,林氏似乎不大敷衍朱氏的樣子,沒想到,對朱氏這遠房的侄兒照樣知道的清清楚楚。
真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人啊。
林氏笑道:“其實這哪里是個什麼表妹,不過是太太那邊的人,本來不好稱呼,府里看在太太臉面上,混個表小姐罷了。”
咦,很有點文章呀,鄭明珠聽到這樣含混的說法,登時神一振!
原來那個貌的表小姐是朱氏的親娘,也就是襄候府的高姨娘娘家的親戚。
這位高姨娘來歷也算傳奇,原本是帝都紅綾兒胡同遠近聞名的豆腐西施,生的一雪雪白的,眉目間頗見秀,又言語潑辣,舉大膽,當年那年風流的襄候,還不是世子,只是襄候府的二公子,一次無意中到了這位豆腐西施,生在高宅深院的年哪里見過這樣充滿了生氣的子,和他見慣的溫婉約的弱貴簡直不在一個世界。
那一種與眾不同就二公子迷上了,非要娶回家去,他雖是嫡子,卻非嫡長,家中還有個能干的哥哥,既然不能承爵,家中長輩對他就不免放縱一點,如今見他鬧著要娶妾室,而這位高姨娘非奴婢之,家中開著個豆腐坊,雖是低賤些,卻也是個平民,也算是個良妾,到底知知底,覺著倒比買個妾室好些,也就同意了。
至于高家,那更是覺得從天上落下來個金元寶,砸的一家人歡喜無限。
高姨娘進門后,自然就是錦玉食,家中豆腐坊也不開了,只因襄候府嫌扎眼,又生謹慎,怕他們仗著襄候的名聲在外惹是生非,便讓他們到天津盤了個干果鋪子和一個米行經營,又置了幾十畝良田,一家人登時就以襄候的親戚自居起來。
而過了幾年,二公子的哥哥急病去世,二公子為嫡長,世子位就落到了他的頭上,那位高姨娘也已生下了一子一,寵冠后宅,便是當時的世子夫人,如今的襄候夫人,也要讓幾分。
到如今,高姨娘的長又是國公府掌事的正房太太,那高家更是出國公府,如同正經親戚一般了。
當然,林氏是不肯承認的。
高姨娘只有一位嫡親的哥哥,這位表小姐就是哥哥的孫兒,出生的時候,二公子早已承爵襄候,高家越發風了起來,從小兒也是呼奴喚婢,金尊玉貴的養大的,如今還送到帝都,住進了國公府,了表小姐。
當然,林氏完全不會稱呼表妹就是了。
至于其他人,管不著。
怪不得林氏這樣一個八面玲瓏的人會和自己婆婆搞的這麼不愉快,鄭明珠深刻理解了,一個宰相的嫡長孫,公府世子夫人,與妾室認親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再玲瓏也不可能。
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也怪不得那天在公主府,林氏是那樣的口氣,鄭明珠明白了。
鄭明珠笑道:“原來是這樣,那前日太太把帶了去公主府,竟就不怕人問起來?”
帶去做什麼鄭明珠倒是猜得到。
林氏輕輕笑道:“問起來自然就答是娘家侄,誰還問哪個娘不?”
說的也是,這渾水魚用的倒是好,又有朱氏的兩個親生兒為掩飾,想必問題不大。
看來,這位比當年的高姨娘更貌的表小姐,是要復制當初高姨娘的功之路了。
而朱氏為了
高家,倒也算是盡心盡力了,竟冒險把帶到了這種場合。
那一日到公主府的,除了各府貴公子,還有各位王爺公侯,若是能進王府,今后生下兒子,就有可能抬側妃呢。
那才真是金凰呢。
可如今看上的卻是自己的小叔子……
鄭明珠深覺自己運氣不好,嘆了口氣。
林氏笑道:“別人家也罷了,獨你們家不宜娶,妹妹可要早做打算。”
這是真心為打算的話,鄭明珠點頭稱是,也不是蠢貨,自然知道,若是小叔子真娶做妾,自己今后可是不知道有多麻煩。
就算自己不承認是娘家表妹也沒用。
朱氏那本事……鄭明珠心想:我又沒瘋了,惹這麻煩。
鄭明珠要留林氏吃了晚飯再走,林氏再三不肯,笑道:“你哥哥中午就打發人進來說要回來吃晚飯的,我還是回去吧,咱們住的近,平日里往來盡容易的。”
鄭明珠見留不住,只得送出門,剛走到門口,跟著林氏出門的一個媽媽正從外頭進院子里來,見了林氏忙回道:“大,咱們的馬車子軸了,剛使人修去了。”
林氏面一凝:“怎麼回事?”
那媽媽道:“奴婢也不知道,外頭的小幺兒報的。”
鄭明珠見林氏面開始發紅,抿著不再說話,便知道這不是一個平常的巧合,看來林氏和朱氏之間已經不是暗洶涌,而是表面化了。
鄭明珠一時不好問,忙笑道:“既如此,便他們修罷,嫂嫂只管寬坐,索用了飯再回去。”
林氏搖頭:“煩妹妹派個車吧。”
鄭明珠不好多說,只得答應,請林氏先進去坐了,吩咐玲瓏去二門上一輛車送林氏。
玲瓏出去了片刻就進來回道:“奴婢剛使人去說了,二門上管著馬車轎子的王大富家的說,夫人出門了,帶了車出去,剩的車偏拔了了,還沒來得及收拾。”
意思是無車可用。
玲瓏說完,抬頭看了看鄭明珠的臉,只見臉如常,還轉頭對林氏笑道:“嫂嫂看看,我也是差不多的。”
這話說的十分有意思,既是看出了林氏的境,又是免了林氏的尷尬,林氏登時覺得這個小姑子心了許多,也伶俐了許多。
林氏便說:“那麼還是他們回去一輛車過來罷了。”
鄭明珠笑道:“嫂嫂在我這里,還要回去車,這打的豈止是侯府的臉,不過是不懂事的下人,待我安排就是。”
兩家都是貴胄高門,兩人又都是各府里的嫡長媳,連車都不,傳了出去,實在丟人,鄭明珠便對玲瓏道:“那麼你去王大富家的進來院子里頭說話。”
玲瓏應了,又說:“這王大富家的是洪媽媽的表姐。”
鄭明珠點頭,玲瓏這才出去。
林氏笑道:“這丫頭倒是伶俐。”
“幾個丫頭都是好的。”鄭明珠說:“伶俐有伶俐的好,不伶俐也有不伶俐的好,這樣倒是正好。”
林氏會意的笑一笑。
不過片刻,玲瓏引著一個穿天青繡梅花褙子的婦人走進來,鄭明珠看了一眼,見梳著一個圓髻,著赤金簪子,個子高瘦,看起來倒是明干練,進來便福行禮:“奴婢給夫人請安,給舅請安。”
鄭明珠并不急著說話,只是喝著茶,只聽到茶碗蓋撞的清脆聲音,那婦人垂手站著,看起來倒是規矩。
鄭明珠放下茶碗,問:“你是管出門馬車轎子的?”
“回夫人話,奴婢是王大富家的,領了管出門馬車和府里轎子的差使。”那婦人恭敬的答。
鄭明珠說:“你的差使當的好啊,我要送舅回府,竟就沒個可用的車。”
王大富家的回道:“奴婢該死,請夫人明鑒,因這是臨時吩咐的,奴婢并不知道,早上便把那拔了的車拿出去修了,夫人出門又帶了車出去,一時間竟就沒個可用的了。”
言下之意,你這是臨時安排的,怪不得我。
鄭明珠并不生氣,微微一笑說:“夫人出門,帶了幾個車?”
“回夫人,夫人一輛車,邊服侍的姐姐們一個車,媽媽們一個車。”
“嗯,三個,那同時有幾個車拔了拿出去修了?”
“一……一個,不,兩個。”
“五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玲瓏,你使個小子去外頭問問韓七,咱們府里共有多出門的車,韓七把登記簿子拿了來。”
“是。”
王大富家的頓時就傻了眼,是萬萬沒想到夫人會突然發威。
重活一世,掩一身驚世才華,藏身鄉野,隻待時機報了血海深仇。奈何,小小農家也是好戲連臺。為了活命,免不得心狠手辣。麻煩解決,正想煮壺粗茶閑雲野鶴再做謀劃。莫名其妙,又成了什麼林家落魄的嫡小姐。這便也罷,竟將她配人。實在懶得理會,偏生的有人不知死活,隻好略施手段圖個清靜。沒成想,被人從頭到尾看了一場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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