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知道今日就出發，鬼神有些憾，那顧道友可是答應了，過兩日就給它打供桌和雕神像，這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拿了。

鬼神搖頭！

不不，它就跟著去走走親戚，肯定很快就能回來了。

鬼神想著顧昭那一純又清正的道力，心里期待極了。

定然是一尊威風凜凜的小神像！

那廂，顧昭忙活了一夜，直到五更天的梆子敲響，這才一腳踏進甜水巷的顧家，早春暮冬時節，天氣還凍著，特意囑咐阿多睡一會兒。

因此，這個時辰家里沒什麼靜，只屋檐下墜著兩盞燈籠，院子往屋舍走去的路上也掛了好幾盞。

一路走來雖然寂靜，昏黃的燭落在院子里，風來，影微微搖晃，自有一種靜謐的溫暖浮上心頭。

顧昭一夜好眠，再起來時，天大亮。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

顧昭從屋里出來，了個懶腰，只覺得神清氣爽。

果然，再是修行，也不若一夜憨甜的睡眠來得舒暢！

空氣中帶著沁涼的冷意，還有一抹潤潤的水炁。

積雪漸化，沉眠了一冬的種子在漆黑的地下發力，時不時有“嗶啵”的種子破殼之聲，只是誰也瞧不到聽不到罷了。

用了飯，顧昭便出門了。

昨兒夜里，那鬼神手中的一碗酪鮮香人，都看饞了，要不是那會兒天黑，定然提了荷包碎銀，上那甜點坊買上幾碗。

……

驚春路。

此時正是日上中天時刻，街道上的人有些，路兩邊店肆臨立，一陣風吹來，店肆檐下掛著的幌子隨風飄。

有寫著肆意灑的酒，也有踏實飽肚的麺和飯，抑或是飄香十里的茶

不過是布簾綴于竿端，就舞出了街市的熱鬧。

顧昭很快便尋到了點心坊，往后退了退，抬頭看了看店門上頭的匾額。

“牛記糕點坊。”名字倒是取得平平無奇。

廊檐下墜著黃銅的鈴鐺，人來時帶風氣，上頭那鈴鐺瞬間叮鈴鈴的作響。

顧昭抬腳進了點心坊，抬頭看了一眼這鈴鐺。

“喲，客人這邊請，要點什麼？”

不愧是點心坊，一進店肆，一甜膩的香氣撲鼻而來，一道而來的，還有一道歡快熱又稍顯青的招呼聲。

顧昭看了過去，正好對上店家的看來的眼睛。

只見他眼眸彎了彎，皮特別的白，就像是那牛的，不是冷白，是帶著一分溫度的白。

眼睫格外的濃，生了個稚氣的面容，偏偏量高大，就算穿一長衫都遮不住那蓬的腱子。

顧昭瞪大了眼睛。

這

牛犇犇又問，“客人要點什麼？”

顧昭狐疑了一下，著記起自己這會兒是要來吃那噴香好吃的酪的。

連忙收回目，清了清嗓子，問道。

“掌柜的，你們這除了酪，都有什麼好吃的？推薦推薦。”

牛犇犇彎了彎眼眸，他指著一面墻，只見上頭墜著一片片的小木塊，木塊不過掌大，黃的底，上頭用黑的墨工整的寫了飲品點心名字。

每一片木塊頂部都畫了個牛頭，兩角尖尖，威風極了。

……

顧昭認真的看了看。

“唔，來一份白玉霜方糕，再來一份酪和牛茶，先這樣吧，好吃再點。”

顧昭又看了看周圍，這鋪肆雖然不大，卻還是擺了幾張的小方桌，角落里還種了一小叢的小竹，為這甜點坊添了幾分詩畫意。

“就在店里吃吧。”

牛犇犇：“好嘞！客人稍坐片刻。”

說罷，他轉忙活了起來。

顧昭尋了個亮堂一些的位置坐下，又抬眼看了看忙活的店家。

只見他面目沉靜，因為那頗高頗壯的量，卻搭著一張稍顯青稚氣的面容，顧昭一時也不準，這掌柜的到底多大年紀。

倏忽的，顧昭的目落在他的脖頸。

那兒戴著一條紅線繩，下頭墜著什麼瞧不清，因為收攏在月白的長衫里了，不過，里頭有靈炁漾出。

靈炁護著這量頗高破壯的掌柜，將他周的炁息收斂得不風。

顧昭又看了一眼他面上濃的羽睫。

真的好濃啊，就像，就像一頭大水牛的眼睛，黑黢黢的眼睛漉漉的，搭著小扇子似的羽睫，迷離又無辜。

“叮鈴鈴，叮鈴鈴。”又是一陣鈴鐺響。

顧昭和牛犇犇都看了過去。

“牛牛，給伯伯來一碗酪，要大碗的！”一道爽朗又大聲的聲音傳了進來，聲音如洪鐘，甕沉甕沉，膽小的聽了，心肝都不住的一。

來的人是一位四十多歲的漢子，特別的胖，又胖又壯。

此時，他提了提那如婦人懷胎八月的肚子，邁著外八的步子，穿一黑大氅，頗為威風的走了進來。

顧昭瞧到他往自己這邊來了，在看到位置上有人時，憾的搖了搖頭。

只見他腳步一拐，坐到了顧昭的隔壁桌。

牛犇犇怕顧昭誤會，畢竟這趙參將生了一臉的兇相，人又生得壯胖，看過去便不好相與。

他連忙解釋道。

“小郎莫要介意，趙參將是敝店的常客，平日里慣常坐這個位置。”

“不錯不錯，往日里我就坐這位置，日頭特別好，暖和！哈哈！”

被喚做趙參將的人也不見外，哈哈的笑了兩聲，扇似的手還拍了拍桌子。

牛犇犇有些無奈的沖顧昭笑了笑。

這靜倒是更大了，這要是膽子小的，那不是嚇得更厲害了？

“無妨，趙參將豪爽。”顧昭笑了笑，不以為意。

很快，顧昭點的酪和白玉霜方糕就先過來了。

天氣涼，牛茶還在小爐子里煮著，這不大的店肆一下就縈繞了牛噴香的香氣。

“小郎慢用。”一道帶笑的聲音響起。

顧昭抬頭，笑道，“多謝掌柜的。”

著就拿起湯匙了酪，只見它在白瓷碗里輕輕了，白膩細如膏，端的是人。

顧昭趕吃了一口。

唔，又鮮又甜，帶著牛濃郁的香之氣，偏偏沒有一腥氣，也沒有一的膩人，再加上上頭點綴的那些果干和瓜子仁，又為這綿q彈的口添一分的清脆，格外的馥郁爽口。

旁邊，趙參將不知什麼時候也湊近了兩分，嘆道。

“香吧。”

顧昭點頭，這滋味是頗好。

趙參將這樣一個膀大腰圓，塊頭大個的人瞅著，顧昭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客氣道。

“大人要不要先嘗一個方糕？”

“！”趙參將也不客氣，直接拿了竹簽子了個方糕丟到自己的里，嚼了嚼，不住的點頭。

“不錯不錯，牛牛的手藝更是好了。”

牛犇犇抬頭看了一眼，頗為無奈道。

“大人，我喚做牛犇犇。”

趙參將擺手，“嗐，你這犇犇不就是牛嘛！喚你牛牛可錯不了。”

他看了顧昭手中的酪一眼，面上帶上沉痛和惋惜，繼續道。

“牛牛啊，都怨你這酪做得太香了，我昨兒家里遭了賊，你道奇不奇，啥都沒丟，就丟了一碗酪，真是又氣又惱又有些慶幸。”

趙參將也是心復雜。

還好金銀沒丟。

那般高手藝的攀高兒小賊！最后居然啥都沒拿，就拿了一碗酪，說出去都沒人信。

旁邊，顧昭聽到這，停了舀酪的作，覷了這胖肚壯的趙參將一眼。

……這般巧？

顧昭凝神瞧了瞧，上頭果真有悉的財炁。

不過

他是怎麼得罪鬼神了？為人爽快的呀。

……

那廂，牛犇犇聽到這話，不免失笑。

“大人說笑了，哪里有小賊只酪不別的東西，指不定是一場誤會，唔會不會家里遭老鼠了？”

趙參將擺手，“老鼠總不能將碗也走了吧。”

顧昭繼續舀碗里的酪，沒有說話。

老鼠不能，鬼神能啊。

店肆里閑聊的時候，門口有一輛馬車車磷磷的過去了。

馬車里，小月亮一家正坐在車廂里，被喚做老馬哥的人揚了揚鞭，馬兒得噠得噠走得更快了。

顧昭正好瞥了一眼，此時凝結于眼的元炁還未散去，的目瞥過趕馬車的漢子時，眼里閃過一抹詫異。

怪哉，上有這般多財炁的人，怎地還要給人驅馬？

現在的車夫都這般富了嗎？

馬車里，小也皺了眉。

它是鬼神，鬼神是賊神，它旁的或許不靈敏，但對財炁的變化，那是最靈敏不過了！

小月亮一家上了馬車，這車夫上一下就添了許多財炁。

瞅著是要發橫財的模樣。

可是，這是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