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它現在的控能力還不強,分擔的力有限。
即便不知道他們的計劃,孫庚和周鹿鹿也下意識跟著去阻攔最后的一架無人機,不惜一切代價去損毀它。
正逃命的配對嘉賓愣了一下,轉過,看到后方一團。
什麼況,不殺他?
溫時痛得渾發抖,余瞥見街角,最先沖過來的是主持人。
游尸的天籟之音是無差別攻擊,溫時不敢利用它降速,這個任務落到了計元知的上。
見他們要毀機,主持人一秒變臉,速度再次攀升。
快到玩家面前時,主持人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莫名出現十幾個一模一樣的人,四面八方都是鏡子,看得人眼花繚,本分辨不清真假。
計元知厲聲道:“快!”
【致幻】技能,針對特殊npc最多只能發揮十五秒鐘的作用。
溫時咬著牙,他的積分已經不足五千,否則早就一劍平過去。
從鬼盒里放出老人鬼:“給我打下來,要不都得死在這里。”
溫時忍住幾乎斷尾的痛苦,生生把無人機拽下來一段。
節目組的無人機和現實里不同,不是那種能輕飄飄打下來的東西,距離短后,老人鬼撲上去都沒有把它徹底下來,反而骨頭上被劃出好幾道痕跡,嘎吱的響比指甲蹭過的板面還要刺耳十倍,鬼的力量多比人要持久,他的肱骨和尺橈骨同時發力,螺旋槳出現恐怖彎曲。
接連兩架無人機墜落,主持人清醒過的時候,正好看到最后一架無人機墜毀在正前方。
沾染尾的螺旋槳堅持了幾下后,一頭栽進草坪里,機冒著縷縷黑煙。
他幾乎是撲過去,不肯接現實,喊著讓工作人員來維修。
工作人員上前查看后,搖了搖頭。
“總臺購買的最新款,不可能這麼容易壞!”主持人揪住他的領,“再給我仔細看看。”
工作人員抿了抿,“飛行電池和控制壞了,我們沒有帶可以替換的零件。”
加上機損毀得太過嚴重,攝像頭碎裂,本沒有補救的余地。
第一次,主持人臉上失去了表,沒有憤怒,眼神跟著喪失焦距,收視率好不容易起來,本該是節目力挽狂瀾的時候,現在全沒了。
沒了直播的設備,節目就無法進行。可以預想到,總臺肯定會開除自己,他傾注多年心的節目,毀于一旦。
溫時一直在暗示毀無人機的目的很明顯,副本《瘋狂季》,說白了就是拍節目。
從掉蜃景后,主持人不顧自安危,第一時間門檢查裝備,就能看出這些東西的重要。
正常況下,玩家本沒機會在工作人員眼皮子底下損毀全部拍攝裝備,但在攝像機被炸后,給了他們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沒有麻煩的攝像師跟隨,全程無人機跟拍。如今節目錄制不,一切就沒有意義。
溫時在嘗試暴力摧毀副本機制。
這是玩家能看出的一點,卻更明白功的可能太低。
副本哪有這麼好破壞?不說別的,眼前就有一個最大的麻煩。
主持人垂著頭,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抖地站起來,沒人敢他的霉頭,哪怕是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后退了兩步。
“破壞節目錄制的人,都該死。”
娘娘腔只是觀眾喜歡的綜人設,褪去了面小生的形象,他眉眼帶著一惡煞的味道,燒焦西裝下的鼓起,渾上下發出可怕的殺意。
孫庚退到溫時邊,咽了下口水,用不確定的語氣說:“你應該還有后手吧?”
這要是沒有,他們估計都得代在這里。
“我……”
溫時本來不及開口,眼前殘影一閃而過,他本能地側翻躲避,依舊遲了兩秒,花飛濺,靠近鎖骨的地方瞬間門裂開一道猙獰的口子。若不是依靠變的敏捷,稻草人又幫他護住了致命部位,頸側的大脈此刻恐怕已經被刺穿了。
稻草人半邊翅膀被割裂,前,主持人手里是掰
下來的螺旋槳,一頭還沾著溫熱的。
所有人都忘了,主持人的速度其實可以很快,伯爵大開殺戒的晚上,他是所有npc里唯一跑出二十里地的人。先前若不是被計元知的致幻技能拖住,玩家本不可能順利銷毀無人機。
溫時尾被螺旋槳攪得模糊,現在肩膀也傷了,渾都是斑駁的跡。他單手捂住肩頭的傷口,竟然笑出聲來:“一檔破綜,你還真當個寶貝了。”
玩家齊齊后退三米。
不是他們不講義氣,大家都一起賭命了,奈何某人過于勇了,這個時候還敢挑釁主持人。
他們可以死,但不想死得太難看。
僅僅破壞設備,本無法暴力破局。
溫時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毀設備只是掀翻棋盤的一個支點。
任何副本都備基礎設定,譬如古堡之夜,核心在于古堡主人尋找最新娘,而這最新娘是由他親自創作出的畫像,說白了就是逃他追翅難飛的戲碼,在此基礎上,游戲設計了種種任務。
所以當謝堂燕出現,古堡主人‘移別’時,整個副本瞬間門崩潰。
想要找到副本構建的地基,在于發掘關鍵npc的執念。
【古堡之夜】的是找最新娘。
【瘋狂季】毫無疑問是主持人對工作的瘋狂,他是所有相親游戲環節的發起人,相當于游戲任務的替。
那種死而后已的工作態度一度連簡清嶸都到震撼。
掀翻棋盤不是要毀了他們的執念,那找死。
溫時要做得是執念轉移,用一種更溫和的方式推翻原設定,促使npc偏離既定劇。
“聽說過弗蘭克醫院嗎?”他帶著微微的篤定發問。
一來每次的背景角介紹完全是出連續劇,都提到過弗蘭克醫院,副本間門肯定存在千萬縷的關系;再者一個能發3S副本,連前置副本都是S級別的地方,知名度絕對超乎想象。從大廠可以看出,弗蘭克在不副本都有分院,存在時間門之長,所涉及的業務之廣,超乎想象。
同為S級副本,又是搞工作的主持人,主持人有很大可能知道。
僵恐怖的神終于有了一變化,這代表溫時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一封信遞了過去。溫時手上全是,詭異的是,陳舊的信
封表面本沒有染上他的跡。
游患者的【謝信】。
拍賣會結束后,系統頒發的能證明他是弗蘭克醫院專業醫生的謝信。
“我來自弗蘭克醫院,這所醫院部全是你想象不到的黑幕,哪怕揭冰山一角,我保證,你和你的團隊都將會一戰名。”溫時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楚,也很平靜,但卻帶著說不出的蠱,“為什麼不去試著調查一下?”
畫大餅沒用,溫時扔出定心丸:“我可以給你關于弗蘭克醫院部的一手資料,你帶回總臺,面對如此有新聞價值的題材,他們絕對不會開除你。”
工作相當于主持人的命,他的呼吸微微收。
過去數秒,每一秒都漫長的像是一個世紀,終于,主持人再度開口:“總臺高層不會愿意招惹那個龐然大。”
“那他們也可以利用這些證據去謀求好。”溫時微笑說,“至你不必擔心被辭退。”
玩家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田宛靈問柳蘊:“你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柳蘊過現象看本質:“在讓一個主持人去做法治記者。”
就在這時,溫時聲音忽然轉冷,比先前強勢得多:“退一萬步,總臺不要你,我也可以讓游患者幫忙疏通關系,他有權有勢。”
謊話總要留在最后說,才能顯得更加真實。
溫時不過是多扔一個籌碼,扯游戲的虎皮,有沒有用他也不清楚。
然而他沒想到,恰恰是這封【謝信】,讓主持人摒棄了很多顧慮。
游患者。
連名字都沒有的一個稱呼,在npc眼中,仿佛通用的貨幣符號,自轉化為同一個人。
主持人手指信封邊緣:“你居然認識游富商。”
這回到溫時懵:“游……富商?”
工作人員了句:“就是他購買了我們節目的海外版權。”
主持人讀著謝信容,心澎湃:“沒想到游富商兩年前創業失敗,如今就能有這種家。”
溫時角一,真對不起,那它這次可能又要破產了。
調整好表,溫時眼神閃爍:“知道我為什麼要破壞設備嗎?”
一聽到設備,主持人怒意再度升起,溫時搶先一步搞話題轉移:“發現弗蘭克醫院的齷齪后,我寫了一封舉報信。”
主持人愣了下。
“很蠢對不對?明明我有大好前途,明明知道寫這封信的后果,”溫時自嘲一笑,“但我還是寫了,因為我熱我的職業,必須要有職業守。”
職業守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自帶千斤重量。
溫時定定著主持人,“我做事從來是先利人后利己,今天破壞設備,你覺得是為了誰?”
主持人呆了呆,順著他的話下意識接道:“為了……我?”
“對!”一雙貓貓鴛鴦眼里滿是真誠:“我在你的上看到了同樣的堅守,無論遇到什麼,都愿意對工作負責到底。”
溫時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張帕子。
主持人說要做溫時的配對嘉賓時,因為過于嫌棄他,隔著帕子牽手功。
“這張帕子上全是脂,你在努力把自己塑造觀眾喜的樣子,”溫時輕聲道,“結果是什麼?臺里的領導說讓你下鬼門你就得下,說開除你就要卷鋪蓋走人,因為你沒為不可或缺的人。”
“……但如果去揭黑幕,你就是不可或缺的,因為……”
主持人下意識接話:“因為你只會給我提供證據。”
溫時重重點頭。
后方,一群玩家目瞪口呆。
他是銜尾蛇嗎?這簡直是邏輯顛倒閉環式的換概念!
看到主持人被洗腦了,田宛靈生出報復的快:“蠢貨,裴溫韋是為了所有人能通關。”
玩家談論副本相關的話,npc是聽不見的,沒有太過刻意低嗓門。
周鹿鹿頷首:“想不到裴溫韋居然愿意泄這麼多信息。”
作為老玩家,多猜出了一些,對方說得這些
和3S副本有關,周鹿鹿不嘆道:“主持人已經恢復理智,他完全可以私下悄悄和對方說一些事,卻愿意無私地把重要報泄給我們,他為什麼……”
為什麼會輕易相信別人?
田宛靈苦笑:“這點我們確實比不上,打無人機也是,豎起尾給提示。他相信大家會看出端倪,更相信大家會齊心協力出手。”
孫庚一個男人,都被地眼泛淚花。
來了。
計元知推了下鏡框,悉的一幕來了:所有人都覺得裴溫韋是為了自己。
最震撼的還是稻草人。
溫時離開療養院不久,就拿到了新的污染源樣本,幫助自己和大廠職工改善了質,還找到了對付弗蘭克醫院的助力。
他臨走前說得每一句話,都在兌現。
為了他們明的未來,溫時下了好大一盤棋!
徹的天空下,青年的眸子里只有清澈,看不到任何貓的狡黠,仿佛永遠都是這麼真誠。
他把手帕還給主持人,淺淺地笑了一下:“親,愿意去做職業轉型嗎?”
唯一一次,不帶嘲諷的一個‘親’字,如同他們是多年并肩作戰的戰友。
換做任何人,同等的條件下都不可能讓主持人快速信服。
但溫時可以。
他在時回溯中的圣父形象,擲骰子環節主拆禮盒的無畏,最后愿意扮演壞人形象承擔擲骰的后果,一樁樁事件累積下來,讓人本不會懷疑他揭發弗蘭克醫院有什麼私心。
不然一個前途大好的醫生為何要背井離鄉?
“我……”主持人在對方鼓勵的眉眼下,了好幾次。
“離綜,揭發弗蘭克的幕,不管是功還是失敗,全世界都會看到你的報道。你,青史留名!”溫時堅定道:“一切為了工作。”
工作兩個字就是最好的催化劑,主持人的眼神逐漸堅定,居然忽略了是誰毀了他的前一份工作。
“我愿意。”
話說出口的瞬間門,約聽到了什麼裂開的聲音,腦海中有某種桎梏正在崩潰,主持人半蹲下,窒息般的覺讓他不停張大呼吸,仿佛一條垂死的金魚,口劇烈起伏。
從鐵軌到橋梁,再到高樓大廈,玩家用眼看過去,整個蜃景里的一磚一瓦全部化作無數的馬賽克。
蜃景正在崩盤!
他們作為其中渺小的一粒塵埃,連跑的地方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一棟棟建筑消失。
玩家最關心的還是水幕那邊。
然而水幕也在劇烈晃,無數的波紋讓畫質模糊,本看不清楚那邊的狀況。
他們在游戲里見過不大場面,什麼瀑布倒流,雪山崩塌……但還是第一次有這種覺,空氣里每一個粒子都在分解,整個世界正在毀滅。
田宛靈腦袋有傷,平衡最差,直接摔倒在地上,晃中口齒不清地說道:“是,是不是崩盤了?”
大家都在想辦法站穩,但放眼去任何能手扶的東西都在消失,不知是誰回了一句:“廢話。”
如果這都不算崩盤,那還有什麼算?
田宛靈腦子發懵,自言自語道:“怎麼就崩了?”
最開始做選擇,大家都想要讓副本崩,真崩的時候,反而愣住了。
溫時在地中斷斷續續說:“首先找支點,看看什麼本該最好破壞的關鍵品破壞不了
,比如攝像機……決定跳棺材,也是想……想看看那玩意會不會摔壞……”
“其次找關鍵人,搖信念太難,要搞轉移……”
世界意志好像都憤怒了,天空中電閃雷鳴。
雷照耀在臉上,溫時還在說:“每個副本我只能演示一次,大家……大家學會了嗎?”
眾人哭無淚,教他們點好的吧?!
誰都能看出來,他在這個節骨眼上說這些,是報復游戲利用生死考驗人,他不爽游戲也別想爽。
作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最瘋的那個此刻最為平靜,面對如沙盤傾塌的副本,溫時抬頭看著天空,緩緩吐出四個字:“放、我、出、去。”
什麼真真假假,海市蜃樓,他本懶得猜。
還有那生門死門,自己就站在這里,什麼門也不走,等著游戲放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