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嫵一只腳正邁上臺階,聞言停住,盯著地面思考片刻,轉看向陸行章:“侯爺與我談了什麼,恐怕和你無關吧。”
未料到會如此撇清干系,陸行章怔了怔,眸重了些:“眼下并不是與侯府來往的時機,你還是小心為妙。”
“我自有分寸。”孟嫵眸平靜,說完后收回視線,微微屈下子,垂眼行禮:“多謝陸大人解救之恩,恕不遠送。”
不等陸行章反應,轉進了醫館,仿佛真的只是陸行章府上的一名府醫。
陸行章眼尾,周遭氣場陡然沉郁,進醫館的病人忍不住側目,生怕惹到他。
孟嫵站在柜臺后練地給病人抓藥,余卻時不時掃到門外,畢竟那修長的形實在引人注目。
他怎麼還不走,沒看到已經好幾個病人因為他卻步了嗎。
“孟大夫,陸大人一聲不響地站在外面干嘛呢?”李欣送完藥出來也看到了那不容忽視的人,低聲問。
孟嫵悶聲回答:“誰知道呢。”
李欣瞇起眼打量著孟嫵,聲音更低,幾乎耳語著:“難道你們吵架了?”
“有什麼好吵的,我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孟嫵拒不承認,包好藥材遞給病人。
再抬頭,陸行章已經離開。
日暮西沉,醫館的病人逐漸減,李欣整理收拾著醫館,回發現孟嫵還在,好奇問:“孟大夫,你怎麼還沒回去?”
孟嫵站在柜臺后有一搭沒一搭地收拾著,隨意回著:“還早,不著急。”
“不早了,等會兒陸大人該來催了。”李欣對陸行章的敵意和不滿淡了許多,竟然開始為他考慮。
孟嫵倍奇怪,停手問:“欣兒,你之前不是和陸行章不對付,怎麼突然為他說話?”
“有嗎?”李欣不自在地捋了捋頭發,有些慌張閃避。
“有。”孟嫵語氣肯定,歪頭視著李欣:“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李欣抿了抿,想到陸行章的叮囑,搖搖頭:“沒有,只是發現之前我誤會陸大人了。”
“紀雪瑤的事?”
“恩。”
那也有可原。
孟嫵稍微能夠理解,說完后盯著一塵不染的柜面看了會兒,慢慢開口:“欣兒,我有點事想問你。”
“你說。”李欣立刻地跑來,趴在柜面上。
這麼殷勤,反而讓孟嫵猶豫了下,下定決心似的徐徐道:“你會因為一個有點的朋友突然遠離你而生氣嗎?”
“當然會,既然是我的朋友,就算劃清界限也要說明況。”李欣即答。
孟嫵“哦”了聲,垂眼盯著柜面反省,看來是過分了,不怪陸行章沉著臉。
李欣雖然八卦,但也識趣地不過問孟嫵的私事,反而催促著:“孟大夫,你真的該走了,連沈詞都已經等在外面了。”
這屋子里最不愿意孟嫵回陸府的就是沈詞,今天倒是積極地等在門外。
孟嫵不想陸行章怒意更甚,深呼吸幾口氣后整理好自己走出去。
一路上沈詞都默默跟在后,一言不發,往日的頑皮勁兒消失無蹤。
路過兩條街口后,孟嫵無語地打破靜默:“你說句話吧,我都要懷疑你是被毒啞了。”
沈詞撓撓頭頗為不好意思,眉眼間似有愧疚,小聲地道歉:“要不是我出餿主意,你也不會被侯夫人發現了。”
“遲早的事,你不用愧疚。”孟嫵并未放在心上,安地拍拍他的肩。
他的擔憂并未因此減輕,仍然悶悶不樂地跟在后。
“你到底怎麼了?”孟嫵干脆停步,歪頭問他。
沈詞出難,頓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侯爺是不是和你說到鐘統領了?”
這是第二個這麼問的人了,面對陸行章不好說,但孟嫵對沈詞沒什麼要斟酌的,索反問:“你不是正希侯爺提起鐘統領嗎?”
“我……”
“你不是一直擔心我和陸行章走得太近?現在不是遂了你的愿,有什麼可愧疚的。”孟嫵的連問問得沈詞措手不及。
他抿,更加委屈了,嘟囔著:“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覺得你和鐘統領走得近些對你更有好。”
“有什麼好?要我看,我孤家寡人才最有好。”孟嫵不知怎麼越說越窩火。
不過是和陸行章走得近點,怎麼像犯了什麼彌天大錯。
聽語氣激,沈詞驚得眼珠子瘋狂轉,半天悶出一句:“看來陸大人對你來說的確重要的。”
“什麼?”孟嫵瞬間啞然,隨即否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他只是做個朋友,為什麼都有這麼多人說三道四?”
沈詞了,還是沒忍住:“可是你和他不像是普通朋友。”
……
孟嫵累了,吐出一口濁氣后妥協似的:“算了,和你說不通,以后不必擔心這些莫須有的東西,我和陸大人只是識的朋友。”
“你以前也說過這些話,但和陸大人關系更切了。”沈詞一語驚四座,雖是小聲吐槽,但孟嫵聽得清清楚楚。
“沈詞。”孟嫵嚴肅地他。
“我知道了。”沈詞不不愿地答應。
陸府大門的燈還高高掛著,孟嫵抬頭了眼,做好決定,對沈詞道:“你不用擔心,我會整理好,絕不會多出旁枝末節來。”
“是。”
推開陸府大門,穿過回廊,陸行章正坐在院子,背影清冷孤寂。
孟嫵沒來由生出愧疚自責,快走幾步坐無聲在他邊坐下,瞥了眼已經沒有熱氣的茶面,手幫他換了一杯。
“早上不是對我避如蛇蝎,現在這又是在做什麼?”陸行章余都沒往那邊掃,淡聲發問。
饒是看不到他的臉,也能想見他眼底的冷漠。
“昨晚侯爺與我聊了許多。”孟嫵沒有回應他的冷嘲熱諷,低聲回答:“我若與你太過切,總會被人口舌,影響你的仕途。”
陸行章扭頭默然著:“只是因為這個理由?”
孟嫵的肯定卡在邊,當然不是。
想到寧安侯的話,眉稍冷:“這個理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