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霍德澤爾島, 已初現朝, 海與天連一片,被染了橘紅。
一艘巨大的貨船停靠在西港碼頭,船頭印著馬里亞海運公司的標志,船員和工人們忙碌地卸貨, 一批批集裝箱被整齊地運下來。
港口另一邊, 一輛接一輛的大貨車拉著出口的集裝箱,運到指定的地方, 等待安檢。
隨著紅日跳出海面,徐徐攀升,寂靜的城市逐漸蘇醒, 街道上的車越來越多, 開始喧囂。
秦小游提著書包匆忙地下樓,頭頂飛著一只小蝙蝠,“吱吱”地著,催促他再過二十分鐘,就要遲到了。
“我知道……”秦小游無奈地抬頭瞅了瞅小蝙蝠。
昨天晚上他實在睡不著,學習到十二點才躺下, 腦子里不停地轉著失蹤案,怎麼都無法睡, 在床上翻來覆去, 等真正眠, 估計凌晨一點多了。
失眠的結果是,今天早上起晚了。
小蝙蝠為了喚醒他, 在他耳邊“吱吱吱”地個不停, 擾人清夢, 他抬手一揮, 差點把它給拍飛了。
等他清醒,小蝙蝠委屈極了。
秦小游著它豆子般的眼睛,連連道歉,手忙腳地起床穿服,進浴室洗漱,頭發都來不及打理,翹著一撮小呆,提起書包跑下樓。
到了樓下,他步餐廳,看到桌上空空如也。
咦咦咦,早餐呢?
連主位上都不見李先生的影,更不用說時刻站在一旁聽候差遣的羅管家了。
秦小游一臉困,聽到廚房有靜,他放下書包,走了過去,銀的腦袋往門里一探,震驚地看到一休閑服的李先生,系著圍,手里拿著一把刀,用力切砧板上的一塊凍牛。
很顯然,他是新手,那塊牛被他切得面目全非。
“李……李先生?”秦小游不出聲。
李先生轉頭,看到站在廚房門口的銀發年,微笑道:“早安,小游。”
“早……早安……”秦小游怔怔地掃過他圍上一片跡,再瞧瞧他手里的尖刀和砧板上的新鮮牛,很難不讓人聯想這是什麼可怕的兇殺現場。
李先生繼續切牛,努力將它切平整的片狀。“你先去餐廳等著,我馬上做好早餐。”
秦小游張了張,啞然。
李先生做早餐?
這是什麼驚天地的奇聞?
然而,瞧他這生疏的架勢,好像做得并不順利。
等等,前天晚上聽李先生講過去的事,他有提到曾經當過廚師嗎?
好像沒有!
他做過超市銷售員、倉庫保管員、司機、園藝師等,就是沒提過做廚師。
結合他現在殘地切手法,秦小游可以肯定,李先生不擅長烹飪,是廚房絕緣。
“羅管家呢?”他疑地問。
“羅管家還沒回來。”李先生終于切出兩塊完整的牛,去水籠頭下沖洗手指上沾到的漬和油脂。
羅管家徹夜未歸,崽的早餐由他負責——盡管過程有點困難,但相信他能克服。
李先生有竹。
秦小游卻一臉擔憂地問:“羅管家會不會出事?”
李先生洗完手,用干凈的抹布干,拿出平底鍋,放到灶臺上。“只是打探消息,不會有事,最多與對手周旋,費點時間。”
秦小游聽他這麼說,心放寬了一些,不過看到他幾次打不著燃氣灶臺的火,不上前:“我來試試。”
李先生無奈地退到一旁。
秦小游檢查了一下,發現燃氣閥沒開,所以無論李先生怎麼按灶臺的開關,火也點不起來。
“要先打開這個。”他擰下燃氣閥,再按燃氣灶的開關,一下子有火了。
“哦,原來如此。”李先生挑了下眉,“接下來應該把牛排放進平底鍋里吧?”
他提起切好的牛排,準備付諸行。
“等等!”秦小游急忙阻止。
雖然他也不懂廚藝,但見過羅管家煎牛排的過程。
切好的牛排必須抹調料腌制幾分鐘,平底鍋里也要倒油,否則像李先生這樣直接丟進去,牛排絕對焦炭。
“吱吱吱~”小蝙蝠倒掛在廚房門口提醒。
秦小游嘆了口氣,對李先生道:“早餐就喝吧!”
牛排面包什麼的,對兩個不懂廚藝的族而言,太奢侈了!
李先生也有自知之明,和地著崽:“抱歉,是我廚藝不。”
秦小游笑了笑:“我不挑,吃什麼都可以。”
這哪是廚藝不,這是本不會。
李先生活了數千年都沒有點亮做飯技能,可見是真的沒有天賦。
人無完人,總會有那麼一兩件不擅長的事。
秦小游非常理解。
好在李先生解凍溫了下袋,不至于早餐喝冷凍。
匆匆喝完,李先生開車送秦小游上學。
由于出來晚了,他們不可避免地遇上堵車,等到達學院時,遲到了足足十五分鐘。
秦小游朝李先生揮了揮手,快速下車,往學院門口跑去。偏偏一輛廂式大貨車堵在車輛進出口,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是一輛給學院送袋和食的貨車,每隔一周送一次,這會兒司機正在門衛那里做登記。
秦小游沒辦法,只能繞貨車走一圈,再到學生進出的專用門。
等他跑進教室,第一節課已經上了一半。
他歉意地向任課老師打招呼,任課老師點了點頭,沒說任何責怪的話。
秦小游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著頭皮回到自己的座位,暗吁了一口氣。
虞輝翌回頭看他一眼,拿起筆唰唰在紙條上寫了幾個字,趁老師不注意,丟到后桌。
秦小游撿起落在自己桌面上的紙團,打開一看。
【嚇死我了!早自習沒看到你,我以為你也出事了!!!!!】
多個嘆號,表達了他激的心。
秦小游彎了彎角,提筆在紙條上回復:我睡過頭了。抱歉,讓你擔心了。
雖然他睡過頭,但只要作快點,還是可以準點到校。
李先生想做早餐,結果失敗耽誤上學時間這件事,他絕口不提。
不能毀壞李先生在虞輝翌心中的神圣形象。
虞輝翌得到他的答復,做了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知道,也放心了。
秦小游拿出課本,準備認真聽課,不經意地掃過蘇舫的座位,詫異地發現那里空著沒人。
蘇舫呢?
難不和他一樣,遲到了?
不應該呀!
蘇舫這個人雖然捉不,但他每天都八點整到學院,像有強迫癥似的,一分不多一分不。
秦小游疑地看向威廉。
威廉是蘇舫忠實的狗子,他一定知道況。
現在正于敏時期,尤其昨天得知暗王勢力的目標是格學院的族崽,盡管他不待見蘇舫,卻也不希他發生意外,為第三個失蹤的人。
威廉到秦小游探究的目,轉頭惡狠狠地瞪了瞪他。
秦小游一怔,抿著,不甘示弱地冷眼瞪回去。
果然不該對這種家伙抱任何希。即使了平民,他惡劣的子也沒有多改變。
二十分鐘后,下課鈴響了,等老師一離開教室,虞輝翌便迫不及待地轉問:“小游,你怎麼會睡過頭?”
秦小游托著下,無辜地眨眼。“學習太投,沒注意時間,凌晨一二點才睡下。”
虞輝翌無語地額:“倒也不必這麼勤。”
族壽命長,時間多,只要自己愿意,當一百年學生都不問題。
秦小游咧了咧。
學習晚是真的,失眠也是真的,不過不想讓虞輝翌擔心,就沒說實話。
“那……誰怎麼沒來?”他轉移話題。
虞輝翌一撇,小聲地道:“據他的狗子說,請假了。”
“請假?”秦小游皺眉。當初卡羅琳也請假,結果失蹤了。
虞輝翌沒好氣地吐槽:“那家伙明得很,不可能像卡羅琳那麼傻,被人騙走了。”
族聽力靈敏,虞輝翌話剛落下,威廉就拄著拐杖過來,重重地拍打桌子,惡聲惡氣地問:“說什麼呢?當別人耳聾嗎?”
換在以前,虞輝翌絕對不敢和他杠,如今出了新校規,又有秦小游在,他氣地回懟:“卡羅琳被騙失蹤,難道不是事實?蘇舫請假,作為同學關心地問一下,怎麼了?”
威廉握拳頭,對虞輝翌怒目相視。
如果沒有被剝奪貴族份,他的拳頭已經砸爛虞輝翌的臉了。自從為平民,現在誰都敢往他頭上踩一腳,以前那些恭維他的貴族更是避他如蛇蝎。
他其實非常理解卡羅琳的怨念。
落差太大,以至于常常心有不甘。
可是不甘又怎麼樣?
沒有強大的力量和權勢,他們只能像羊羔一樣,任人宰割。
威廉忍了又忍,眼神狠,轉回自己的座位。
虞輝翌聳了聳肩。
秦小游心里倒有些意外。
威廉格直,不起激,一點即燃,凡事用拳頭說話,如今竟然學會了忍耐。
下節課是格斗課,學生們陸續離開教室,前往格斗訓練場。
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威廉仍坐在位置上,雙手地著手機,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
屏幕上是一條短信息,看著信息容,他的汗像豆子般的一滴滴地滾落。
昨天晚上,他請蘇舫和他一起回家住一晚。
一開始相當無事,兩人很快寫完作業,各忙各的事。
蘇舫雖然被剝奪了約瑟夫的姓氏,但他還有布萊爾這個姓。
布萊爾是西羅國的大家族,蘇舫作為曾經的繼承人之一,手頭擁有不小的權力,掌握多家公司。
所以他仍然擁有不菲的價,除了學習,每天還要遠程理公司事務。
和他相比,剛年沒多久就被初擁的威廉,一無是。
了平民后,也沒想過怎麼賺錢,以后自力更生,就天天打打游戲,上上網,消磨時間。
昨晚游戲打到半夜十二點,他正準備上床睡覺,手機突然收到一條短信,點開一看,整個人倏地蹦跳起來,驚了看報表的蘇舫。
蘇舫掃來一記冷眼,他張地著手機給他看。
是卡羅琳的短信!
自從卡羅琳失蹤后,手機一直于關機狀態,威廉隔三岔五地給打電話,發短信,都沒有回音。
但是,昨天晚上,竟然給他回復了。
教室里只剩威廉一個人了,他坐著沒,手指反復地在手機屏幕上著,查看短信。
【威廉,救救我……我在世紀酒店的地下車庫……】
【對方說,只要給足錢,他們就放了我。】
【一千萬,他們要一千萬西羅國幣,只有你能救我了,拜托……不要報警,否則他們會撕票……我不想死……嗚嗚嗚……】
連續三條短信,看得威廉頭皮發麻,他求助地著蘇舫。
蘇舫冷靜地道:“這是陷阱。”
“我知道這是陷阱,但我們不能放棄放過一點希,卡羅琳……”威廉糾結地抓了抓棕的發,“終究追隨過你,總不能放任不管。”
蘇舫沉默,沒有任何回應。
威廉知道他冷,卻不知道他能絕到這個地步,連曾經追隨他的人都漠然視之,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種兔死狗烹的悲憤。
抹了把臉,他喪氣地道:“借我一千萬,我去找卡羅琳。”
蘇舫慢條斯理地關掉電腦,從書包里取出一張銀行卡。“這里有五千萬。”
威廉面上一喜,手想接銀行卡時,蘇舫又收了回去,起道:“我去。”
“什……什麼?”威廉呆愣。
蘇舫瞥向他打著石膏的左道:“我行比你靈活。”
于是,就這樣,威廉忐忑地著蘇舫蕭然的背影,融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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